這眼神太令人恐怖和膽寒了,彷彿野狼看到了獵物,發着綠幽幽的光,透着森森寒意與貪婪。
真是奇怪,明明是黑眼珠,怎麼她會覺得發着綠光呢?
歌飛飛正在疑惑,覺得這目光似乎在哪裡見過,忽然,那個孩子的嘴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嗷~啊~!”
夫妻倆一看孩子醒來後病症比之前嚴重了許多,他們們也嚇到了,忘記了再去指責歌飛飛,一邊輕聲哄着他,一邊抱着他就往院子外跑。
歌飛飛突然想起來,爲什麼自己會覺得孩子的目光眼熟了,在鳳儀鎮發瘋屠鎮的大潘,他的眼睛和這孩子的極其相似啊。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奔上前,搶在門口將他們倆截了下來。
“不要走,快,快將孩子給我!”
她的語速很快,伸手就要去抱孩子,顯得非常急切。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大潘發病的時間很快,發起瘋來後是六親不認,毀滅性相當強的。
當時,發了瘋的大潘可是殺了鳳儀鎮十幾二十多條人命吶!
男人身子一側,就避開了歌飛飛的手,不讓她碰到孩子,女人則尖着嗓子叫道:
“騙子!你不是說你治不了孩子嗎?爲什麼要攔着我們去找大夫?你沒看見孩子已經很痛苦了?你要是阻止我們救孩子,我絕饒不了你!”
“你和騙子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趕緊將她拉開,孩子不行了!他將我腰上的肉都掐掉了一塊!走!”
男人抱着孩子撞開歌飛飛,就往門外衝,女人也趁機推了她一把,緊跟了上去。
眼看攔不住,歌飛飛趕緊回頭朝身後喊:
“段公子,快,快截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離開!”
見段墨染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她急得直吼: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那個孩子危險!危險!媽蛋!你聽見沒有?!等會給你解釋,先截住他們要緊。”
段墨染被她嚇到了,答應了一聲“我就去”,腳尖輕點,人便射了出去。
很快,已經走出小院的夫妻倆便被他押了回來。
是的,是“押”回來:女人一臉驚恐、瑟瑟發抖,想罵又不敢罵,男人則是怒目圓瞪,那眼神恨不得將段墨染兩人給殺了。
歌飛飛趕緊關上小院的門,從男人懷裡接過孩子——男人起初不願意鬆手,但段墨染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他便無奈地放了手。
抱孩子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此時已經醒過來的他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歌飛飛看着,兩隻手不自覺地就去抓她的臉。
歌飛飛只好又喊段墨染幫忙:
“快點他的穴,他要殺人!”
段墨染嚇了一跳,趕緊依言點了孩子的穴,終於讓他老實了。
看了看像仇人一樣盯着他們看的男人和女人,又看了看歌飛飛和孩子,段墨染終於忍不住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歌飛飛怕耽誤時間,便將鳳儀鎮發生的一幕簡要地概況了一下,末了說道:
“大潘最後病發之前是個什麼症狀,沒有人見到,但他的眼睛和這孩子的太像了,都是充血,然後發藍發綠,脾氣暴躁易怒,情緒和行爲都不受控制,我擔心這孩子也會很快步他的後塵。”
“那你還等什
麼,趕緊給他催眠啊!絕對不能讓他發瘋,後果太可怕了!”
段墨染從歌飛飛手中接過孩子,將他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後立在一邊催她快點。
歌飛飛點點頭,從手上取下手串,很快地便給孩子催了眠。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我叫張太平。”孩子瞪着呆滯的紅眼睛,聲調平平地回答。
“你最近是不是吃過陌生人給的東西?比如藥或者糖果糕點之類的?”
“不記得了,我一般不愛吃零嘴,不過,我愛吃糖葫蘆,好多天前,我偷過一位爺爺賣的糖葫蘆吃。”
爺爺?難道是賣藥給大潘的那個姓楊的遊醫?
“爺爺多大呢?他是你們那的人嗎?”
“爺爺就是爺爺,我也不知道多大,我不認識他,他是那種挑着擔子走街串巷的,以前沒見過。”
“太平,你是不是吃了糖葫蘆之後,就開始難受、頭痛,並且總覺得口渴想要不停喝水的?”
“嗯,好像是從那之後開始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肚子總餓,總是吃不飽?”
“嗯,是這樣,但比起餓來,更覺得渴。”
張太平的這個症狀又與大潘有些不一樣,他是覺得渴,大潘是覺得餓。
但不管怎樣,除了這一點區別,其他的都極其相似,那個老頭一定有問題。
歌飛飛再問了一些有關那個賣葫蘆串的老人的事,比如相貌、身高、特徵什麼的,張太平說的都與大潘和鳳儀鎮的人描述的不一樣。
看過很多武俠書的她便推測,或許那個人戴了人/皮面具,或者易了容。
此時那兩夫妻也聽出問題來了,他們倆似乎有些怕段墨染,不敢上前,站在一邊焦急地問道:
“神醫姑娘,求求你治好我家兒子好嗎?之前是我們的錯!我們……”
夫妻倆道歉加懇求的聲音太大,立即將孩子從催眠狀態給驚醒了。
瞪着一雙血紅的眸子,他的表情此刻顯得有些猙獰,而且,他眼中的紅色面積比之前更大了,幾乎快將所有的眼白給遮住。
糟糕!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一旦眼睛全部變紅,這個孩子就基本上無藥可救了!
她趕緊大喝一聲:“閉嘴!從現在開始你們都不許說話!段公子,給我點了他們的啞穴!”
段墨染雖然不明所以,但此刻不是問原因的最佳時間,便走過去在兩人身上各點了一下,讓他們無法再開口說話。
歌飛飛很快地又給孩子催了眠,然後輕柔和緩地和他說着話,不停地暗示他——他的頭並不痛、他的口也不渴,要保持微笑,不要生氣,不要急躁。
將這些指令下給孩子之後,她便告訴他,可以睡個好覺做個好夢了。
等孩子坐在椅子上打起鼾來之後,歌飛飛便將他抱到了牀上,讓他躺好,並給他蓋上了被子。
回過身來,便示意段墨染給那對夫妻解開啞穴。
走到兩人面前,她正色說道:
“張大哥,張嫂子,你們剛纔也看到了,孩子是誤食了毒藥,我不知道這種讓人發瘋的毒藥是什麼,我也沒有解藥,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們的孩子醒來後會不會完全恢復正常,我沒有把握,爲了保險起見,我建議還是讓他繼續沉睡,然後你們找解毒方面的名醫,或許
纔是根治之法。”
“謝謝謝謝,太謝謝您了,神醫姑娘,不管怎樣,要不是您及時攔下我們,孩子的眼睛一旦全部變紅,一切就晚了!好在現在還有一線機會,我們,我和我娘子真的是感激不盡。”
男人和女人握住歌飛飛的手,既愧疚又後怕:
“請神醫原諒我們剛纔的魯莽和不敬,是我們錯怪你了,幸虧你大人大量不計較我們的態度,否則,後果不敢想像。”
“好了,這些話快別說了,你們是病人家屬,爲兒子的病着急上火情緒激動,也在所難免,我能理解,你們守在這裡看着孩子,不要驚擾他,如果有什麼不對勁,趕緊來喚我就是,我就在隔壁。”
歌飛飛朝段墨染看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這間屋子。
走到院子的井邊,兩人坐在了井沿上。
段墨染忍不住問道:
“飛飛,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會功夫的?”
“沒一雙火眼金晴,我能當催眠師?你這人‘隱藏’太深,太會演戲了。”
歌飛飛白了他一眼,她纔不會告訴他,自己是怎麼發現他的僞裝的呢。
想起一件事,她的眉頭微擰,神色有些擔憂:
“段公子……”
“叫我墨染吧,段公子段公子叫的好生疏。”
“好吧。墨染,我現在有個不好的感覺。”
“你是不是擔心,今後還會出現更多像大潘和張太平他們這樣被下藥致瘋的百姓?”
歌飛飛點了點頭,“嗯,你說對了,這正是我擔心的,我們現在對這個人一無所知,不知道他還會害多少人,也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纔是最可怕的,對壞人一無所知,卻可以預見得到百姓發瘋後殺人喝血的慘烈而血腥的一幕。
光是想那個畫面,就讓人不寒而慄。
段墨染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別想多了,或許這只是兩個個例呢,江湖上有些製毒的人制出一種新型毒藥後就會拿一兩個無辜的百姓試驗一下,不一定會大面積使用。你沒聽孩子說嗎?他是偷了那個老人的糖葫蘆才這樣的,況且,現在也不能百分百斷定就一定是糖葫蘆的錯,你別自己嚇自己。”
歌飛飛不認同他的這種說法,輕輕搖了搖頭,咬着嘴脣思忖了一會,她猛地站起身,匆匆說道:
“墨染,你在這裡替我看着,我回京兆府一趟,我必須將這事彙報給胡大人知道。”
說完,她旋風一般就跑出了院子,段墨染想攔都沒來得及。
京兆府裡,胡明華在聽了歌飛飛的彙報後,臉色少見的凝重起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沉吟着說道:
“你說的鳳儀鎮有人發瘋屠鎮之事,我也有耳聞,只是這事當時是由潯王殿下親自處理的,嫌犯好像是直接押到了刑部的大牢,沒經過我這裡,如今聽你說又有一個孩子也是疑似的症狀,這件事情就很是詭異了!”
“確實詭異,短短的時間內接連發現兩起,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們不知道的?關鍵是我擔心如果是有人蓄意爲之,那麼接下來,就必定會出現一批瘋狂的吸血鬼殺手,到那時候,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走,我跟你去一趟你家,我想看看那個孩子。”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