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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吃完晚飯之後,弟弟妹妹們玩了一會兒,就全都睡下了。青林坐在家門口的青石上,吹着有些涼的山風,仰首望着天上的明月,臉上平靜,心中卻是無限的感慨。
“青林,想什麼呢?”少劍虎坐在了青林的身邊,“今天是怎麼回事呀?自從爹硬着心把你送到清涼山上之後,你即便是逢年過節也從來沒有在家過過夜,今天這是怎麼了,在家過上夜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青林忙道:“沒事!現在山上人比較少,飲食比較好對付,所以我就請了兩天的假,回來陪陪爹和娘。”
少劍虎深深的嘆了口氣,“你年紀大了,老話說兒大不由爹,你有什麼心事,不想說,爹也沒有辦法勉強你。不過,青林,你要記住,當時爹迫不得已把你送到了清涼山,但是爹從來沒有不打你當兒子的意思,將來,不管你走到哪裡,你都要記住,這裡纔是你的家,永遠都是你最後躲避風雨的地方。”
青林笑道:“爹,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和娘,咱家的困難我也知道,我要是不被送上清涼山,恐怕弟弟妹妹們就活不了了。唉,要怨只能怨咱們祖輩生活的這塊地方不好,窮山惡水,連養家餬口都難。爹,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掙錢的,早晚有一天,會讓你和娘,還有弟弟妹妹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的。”
少劍虎感慨萬千的拍了拍青林的肩膀,“好兒子,爹相信你。”
青林離家數年,期間雖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家探望一次,然而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從來都沒有再好好的看一下他自小長大的地方。第二天,青林起了個大早,親自動手,用家裡的米糧等物,爲家人做了一頓可口的飯菜。飯後,青林又把鍋碗瓢盆刷洗乾淨,然後就帶着弟弟妹妹們到外面玩去了。
小山村的幾戶人家彼此間的關係都很好,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誰家要是有個難處,其他人家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他們見到青林回來,都紛紛的和青林打着招呼,扯着家常。
山上其實也沒有太多好玩的地方,現在是春末時分,不像秋天,山上經常能夠碰到一些成熟的野果,也不想夏日,經常可以在雨後,尋找到一個野菇、野木耳之類的山菌,春日,山上還是比較荒涼的,除非是運氣好,能夠逮着一隻野兔、野雞之類的小動物,烤着吃也不錯,不過這樣的機會,還是比較難碰上的。
不過山裡的孩子只有山裡人的玩法,由於經常餓肚子,到山裡面尋找食物,就成了他們最樂於做的事情之一了。青林和弟弟妹妹們從小就在山裡面摸爬滾打,如何尋找食物,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事。
在天烽國西北,有一種喜歡在山中生長的野生植物,名字叫做黑薯,它是一種類似於紅薯的植物,也是在泥土之中生長着大塊的塊莖,無論是煮烤蒸,味道還算鮮美。和紅薯不太一樣的是,黑薯喜歡攀援,它的秧跟絲瓜一樣,喜歡纏繞住高大的物體向上生長。另
外黑薯的表皮是黑色的,內裡的果肉也帶着淡淡的黑,賣相委實不怎麼樣,富貴人家通常是不會食用黑薯的。
黑薯播種,主要靠風,種子上帶着類似於蒲公英的絨毛,山風一吹,飄得到處都是。每年秋天,站在高處,只要看到哪裡有黑薯的種子飛出去,只管衝過去尋找,十有八九可以尋找到一兩株黑薯秧,用鐵杴之類的工具一刨,不大的工夫,一串沉甸甸的黑薯就挖出來了。
秋天和冬天是尋找黑薯最好的季節,秋天比較好尋找,冬天,空閒比較多。到了春天,就不太好尋找了,因爲經過兩個季節的尋找,百分之八九十的黑薯全都被人給挖走了。但是隻要能夠找到一株未被挖掘的黑薯,那就有口福了。經過一個冬天的雪藏,黑薯的口感會變的極美,味道清香撲鼻,吃在口中,恨不得把舌頭都咬下來。山裡的孩子一到春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漫山遍野的尋找倖存下來的黑薯了。
青林這次也打算試試運氣。帶着弟弟妹妹們,青林在附近的山頭上轉悠了一大圈,什麼東西都沒有找到,只找到了幾個殘留在灌木枝頭上的漿果,已經乾巴了,大核兒,皮特別薄,比紙厚不了多少,不過吃起來,還是比較香甜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青林給弟弟妹妹們講着發生在清涼山上的趣事,還有他從歪鼻李那裡聽到的英雄豪傑的事蹟。突然青林的大弟弟少青玉指着路邊的壕溝,嚷道:“大哥,快看,那裡好像有一顆黑薯。”
青林等人一起看了過去,那裡果然有一株乾枯的黑薯秧,躲在一塊石頭的後面,悄悄的從石頭頂上露出了一點點的頭,黑薯秧正好在石頭的後面,即便是刻意看,都不一定能夠發現。少青玉能夠看到,只能說是無比幸運了。
不等青林吩咐,弟弟妹妹們就發出一聲歡呼,大呼小叫的衝下了壕溝,朝着那株黑薯秧跑了過去,小孩子對吃總是念念不忘,尤其是經常餓肚子的小孩就更甚了。
等到青林沖過去的時候,他的弟弟妹妹們已經用木棍刨上了。說來,這株黑薯秧長的地方也巧,恰好就在那塊巨石和山坡的夾縫之中,黑薯秧歪着身子從夾縫中長了出來。
青林坐在一旁,笑着看着弟弟妹妹們挖黑薯。黑薯還沒有挖出去,他們就已經開始討論着要怎麼樣吃了,有的說烤着好吃,有的說煮着好吃,吵吵鬧鬧的,都快把耳朵給震聾了。
少青玉刨了一會兒,把一塊西瓜大小的石頭從巨石的下面挖了出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擦一把汗,就感覺巨石一陣晃動。時刻注意着弟弟妹妹的青林大喊一聲“不好!”,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用雙手死死的抵住巨石。就在青林雙手接觸到巨石的時候,瞬間,青林就感覺到一股不弱於千斤的力量衝了過來。
原來,少青玉剛纔挖出來的那塊石頭,正好墊在了巨石的下面,阻擋了巨石下滾的趨勢。現在少青玉把這塊石頭挖了出來,巨石沒有了制約,巨石又在山坡之上,順着慣性,它自然要往下滑落的,要不是青林及時衝過來,只怕他幾個正盤算如何吃黑薯的弟弟妹妹們就要被巨石壓成肉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