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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在睜眼間,滑過纖長的睫毛,在她眼前模糊,扭頭,身前屹立的是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從衣料平凡程度可以看出,此女是丫頭。
“哎喲,真不好意思,王爺說王妃可能沒醒,讓洛兒過來看看,可不小心一時失手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說是這麼說,眼底卻沒半分歉意,忽然卻是又一轉,捂脣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洛兒又說錯了,王爺說了,那個賤人秦雪海從今日起已不是王妃了。”
“跟洛兒一樣,是奴婢。”洛兒一笑,脣角戲謔愈濃。
蘇蘇默默聽着,沒去反駁,但可笑的是,這姓,秦,竟一樣!
動了動手指,蘇蘇咬牙強硬的起了身,走下塌時,腳卻不由的顫抖,身下的疼痛撕裂一般刺着她。
果真那樣的事過度,會很慘!
內心失笑,蘇蘇還是沒出聲,一步步,走得沉且重,好片刻才顫巍巍的走到了銅鏡面前。
洛兒擰了一下眉頭,似乎秦雪海的作爲有些出乎她意料,而此時蘇蘇卻看到了現在的她,蒼白的臉,紅腫的脣,帶着血絲,帶着水漬,極爲狼狽。
詭異的是,這張臉,卻這麼熟悉,竟與她如出一轍。
到底是緣?還是孽?
蘇蘇心中自嘲,洛兒卻哼了一聲,道:“還杵着幹什麼,王爺等着讓你去伺候呢,現在你可不是王妃了。”
“我知道,是廢妃。”蘇蘇淺笑,僅說了這麼一句話,沒有洛兒想象中的失落,女子淡淡的眼神掃過她,自顧穿起了衣裳,連帶溼的都沒脫。
洛兒眼底愈發詫異,因爲這是她原本打算的,連藉口都找好了,只是現在,秦雪海好像變得怪異了起來。
以前……不是這樣的!
蘇蘇走出房門,洛兒在前面先行,就似一個領頭的小官員,殊不知,蘇蘇本來就找不路,正需要她帶着。
到了大廳,那名陌生男人正在用膳,看起來毫無異樣,他神色是冰冷的,就跟冰窟中的冰塊。
他身旁則坐着一名華貴的女子,眉宇間有一絲天生媚色,看着男人的目光柔情似水。
“王爺,她來了。”洛兒躬身說。
那男人卻沒開口,只是把碗往邊上輕推了一下,蘇蘇心了,上前端過,爲他盛飯。
但剛盛好,忽然被一股突兀暗勁一擊,原本顫抖的手,根本就端不住,一下便全部落到了他的腿上。
蘇蘇眼神冷了一下,那女子卻連忙喝道:“你幹什麼吃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麼?”
怒瞪了她一眼,女子忙親自爲男人整理,一副閒妻模樣。
“看來,你只會做那種事,果真天生是個賤蹄子。”男人冷笑,豁然起身一把扯過了她,抓上的她的頭髮,拉到自己面前,他的脣如同那次一樣又覆了上來。
衆目睽睽,這般的作爲,全然是一種紅果果的羞辱。
那女子眸光閃爍,抿脣沒說話,其它人噤若寒蟬。
頭皮傳着陣陣撕扯般的疼痛,蘇蘇眸子與男人對視,眼神卻愈發得淡漠,淡漠中透着寂靜,就彷彿疼痛的人不是她。
男人眼眸微眯,這股子靜傳到他心底,讓他更加火大。
他不喜歡這樣對着自己的秦雪海。
他討厭這樣的眼神。
薄脣微勾,楚淵冷冷而笑,心中恨怒,連着眉宇也染上了殘佞,男人手猛的往後一拽,毫無憐惜,蘇蘇頭皮幾乎拽得鼓了起來,她甚至感覺秀髮似乎都要脫離頭皮,可見他力度之大。
這還沒完,他大袖一揮,桌上一把小刀被他卷帶而起。
“這是懲罰。”男人陰鷙的冷笑,朝下一揮,寒光閃過中,精準無誤的割掉了蘇蘇左手小指,鮮血同時血濺到了地上,嫣紅一片,刺目十分。
那女子眉心一跳,眸瞳中同一時間閃過了忌憚,蘇蘇咬了咬牙,指尖顫抖一下,卻硬是沒喚痛,只是淡淡的看着男人,眼神如一灣清冷水,淡且冷。
男人眸光沉眯,不知爲何,見到依舊這般淡漠的眼神,心一瞬間竟有了更痛的感覺,但他也更恨。
“秦雪海,我楚淵真後悔愛過你。”男人聲音發沉,放開她,竟靜靜的坐了下來,周身冷氣氤氳更濃烈了幾分,似乎要連同着自己一起冰封起來。
只是,他殊不知,眼前這個女人,已不是那個她。
他傷害的人,他對待的人,只不過是一個無辜的穿越者,她是秦蘇蘇,不是秦雪海,她只是一個組織從小訓練的特工而已。
甚至,在這般殘忍過後,蘇蘇時到至今才知曉了他的名諱。
楚淵!
這裡是楚氏皇朝,每個皇子一出生就會被封爲王,但並不一定皆會被賜予領地和府邸。
楚淵便是此朝代第一個被封的王爺,也是第一個被賜予府邸的王爺。
他是淵王,以戰勇和雷厲的作風,有冷麪閻羅的稱號。
秦雪海一介平民,被娶進時,已失了守宮砂,但據楚淵對外宣稱原本她就是他的女人,且一直以來這個冷麪閻羅在衆人眼中第一次有了溫柔的一面,對待秦雪海如同至寶,更是無視衆論,寧得罪吏部尚書,也要一舉讓她做淵王妃。
亦是此代第一個王妃。
他對她的好,衆所周知。
他對她的柔,獨一無二。
他對她的情,羨煞旁人。
秦雪海今日的被廢,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幾乎有些突然。
以上云云,都是蘇蘇從一日的不斷的重活中聽着別丫鬟們議論而得知的,只是,對於她來說不會有心痛感。
這一切,也會很快的在她耳邊消失。
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