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走出門，才發現外邊的天都已經亮了。
街道上，零星馬車快速駛過，奔向不知道未來的黎明。
艾倫緊了緊衣領。
“我到底在那幻夢中，沉浸了多久？”
走上卡爾特開來的四輪汽車，艾倫不由得問了一聲。
“也不久，大半夜而已。”
旁邊卡玲娜說了一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唉聲嘆氣。
“又熬夜了，我的皮膚喲。”
卡爾特朝艾倫挑了挑眉，表示你看着辦吧。
“我的天，竟然那麼久了。”
艾倫假裝不知道，拍了拍額頭，幻夢裡的時間，是被拉長了吧？
總覺得很累很累啊。
“還好吧，我看過記錄，一般來說陷入幻夢自主掙脫的時間大約在三天。”
“超過三天，每增加一小時，喚醒機率就少一成。”
“超過一個禮拜，基本上是百分百轉化爲信徒了。”
卡玲娜向艾倫平靜地說道，艾倫側過頭，看向她，問了一嘴。
“難道古神幻夢，對您來說，也算專業對口嗎？”
“專業對口？”
卡玲娜斟酌着艾倫的用詞，笑了笑。
“你這麼說，也對。”
“這個事吧，沒你想的那麼困難，其實跟你當醫生一樣，只要知道了病因，對症下藥就好。”
艾倫晃晃腦袋，表示明白。
一路聊着天，艾倫在晨光中，回到了引路人小樓。
卡爾特帶着艾倫上二樓，來到辦公室前。
“進去吧，弗朗嘉德閣下，正在裡面等着你。”
艾倫正想推門進去，卡爾特從後面一把拉住了他。
目光注視着艾倫，卡爾特相當認真地說，“如果你當我是隊長的話，那麼我以隊長之名，勸告你一句，內心一定要坦誠，弗朗嘉德閣下…”
他半張着口，後半句怎麼都沒有說出來。
“嘎吱——”
辦公室的門自動開了。
艾倫眯了一下眼睛，衝着卡爾特笑起來，說道。
“我知道的，遵命，隊長！”
擡腿邁步，轉身踏進辦公室。
一進門，身後的門框，消失得無影無蹤。
弗朗嘉德正跪坐在前方的十字架前，默默誦讀經文。
艾倫想了一下，在一旁靜靜等候。
過了許久，弗朗嘉德將面前經文誦讀完畢。
他回過身來，看向艾倫。
“你來了。”
“你讓我很難辦。”
一開口，就讓艾倫的心提了起來。
“不知道閣下是什麼意思。”
艾倫保持鎮靜，看着弗朗嘉德。
“你明白我的意思。”
弗朗嘉德的目光很純粹，不含一絲情感。
“你是我這麼多年以來，見到的第一個突破高位的人。”
“還是緋紅途徑突破成功。”
艾倫也不回話，靜靜聽着弗朗嘉德的陳述。
“我知道，在你成長的道路上，一定有很多疑惑，甚至是誤解，但這不重要。”
“當你成長起來，那一切，都會化爲你晉升的資糧。”
艾倫點點頭，弗朗嘉德說得對，無法將他擊倒的困難，只是前進的動力。
“看來，當初那個迷霧世界，是被你佔據了。”
弗朗嘉德一句話，差點讓艾倫動手。
他是怎麼知道的？
看到艾倫有些小驚訝的樣子，弗朗嘉德不露情緒地接着說。
“如果看到你晉升成緋紅途徑的Lv4，還想不明白當時的情況，我也白活那麼多年。”
艾倫沒有說話。
“放心好了，既然你取得了那片殘破的世界，那東西就是你的，誰也奪不走。”
弗朗嘉德嘆息一聲，這是艾倫第一次看到他嘆息。
“那片世界裡，是不是包含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他追問道。
弗朗嘉德點點頭，思索了一下。
“這麼說吧，如果你沒有獲得那世界的資格，你永遠都拿不到，可如果你有資格，就算你坐在這裡，它也有可能莫名其妙地穿越空間，落到你的手上。”
弗朗嘉德說得輕鬆，但艾倫從他輕鬆的語氣裡，聽出了凝重。
人在家中坐，餡餅天上來？
開什麼玩笑。
想到兩名隕落的神祇，還有剛纔古神幻夢，艾倫覺得單對他來說，天上掉餡餅的概率，比掉入坑裡的概率小得多。
“是巧合，還是蓄意安排？”
艾倫很快又反應過來，弗朗嘉德言語有些深意。
“只是一些高高在上者玩弄的手段罷了。”
弗朗嘉德不以爲意地說道。
“古神？”
艾倫很敏感，立刻聯想到剛纔的體驗。
“卡爾特，應該跟你說過一些東西了吧。”
弗朗嘉德卻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艾倫點點頭。
“是的，他是說了一些東西，可更多的內容，他說讓我向您請教。”
弗朗嘉德變得有些沉默，呆了半晌，纔開口說。
“你已經是Lv4的存在，所以你有資格，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內幕。”
“雖然你是緋紅途徑的Lv4，但這身份，並不改變你是教會一份子的事實。”
弗朗嘉德對艾倫露出了笑容，“你可是卡爾特親自打報告吸收的引路人呢。”
“我如果告訴你，教會從來都沒有對你，以及緋紅途徑抱有過敵意，你信嗎？”
艾倫點點頭，“我信，我堅信女神，是寬厚仁慈的長者，是博愛平等的象徵，身爲女神信徒，我爲時刻沐浴女神的光輝，而感到榮幸。”
弗朗嘉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輕哼一聲。
“行了，不該說的話，少說兩句沒壞處。”
弗朗嘉德擺擺手，不耐煩地說了一下。
艾倫立刻收了嘴，他有些回味剛纔的感覺，失敗啊，竟然沒忍住，順口就來。
作爲緋紅途徑的超凡者，艾倫自然知曉緋紅途徑的外號…
天生二五仔嘛…
“你放心，作爲一名新生的高位存在，你會獲得相應榮譽與權力，當然，你獲得多少，也需要爲教會付出多少。”
艾倫點頭，這樣很公平，付出什麼，就得到什麼。
“回到正題上來，那些高高在上者，可不止是古神，既然你提到了古神，那麼我就先說祂們吧。”
弗朗嘉德闡述起來。
“古神其實是與新神相對的一個概念，祂們曾經也是正神，祂們自從被時代放逐後，無時無刻不想着迴歸正神的行列。”
“那麼問題來了，古神，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被時代所排斥，從正神淘汰成爲古神的呢？”
艾倫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很坦誠，也由不得他不坦誠，這種事情，他壓根就沒有渠道知道，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可不能攪黃了。
“說這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一個既定的事實。”
弗朗嘉德稍稍停頓了一下。
“每一個時代，成爲雲端之上的偉大者，有且只有一次機會。”
艾倫愣了一下。
每個時代，成爲偉大者的機會，有且只有一次？
是每個人都有一次，還是說，這個位子，只能有一位名額？
還有，這種事情，爲什麼要告訴他？
是爲了打消他的進取心，還是因爲其他目的？
或者只是單純的信息傳授？
等等…艾倫晃了晃身子，將腦海中雜亂的信息一掃而空。
不能想太多，認真聽就好了。
“閣下您請說。”
看到艾倫很快恢復平靜，弗朗嘉德目光中，流露出些許讚揚。
“很好，你的心態很不錯。”
“晉升偉大者的機會只有一次，變位的機會，也只有一次。”
“晉升是晉升，變位是變位。”
“晉升你知道是什麼意思，變位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異徑者，時刻渴望的儀式。”
“不論是隱秘存在，還是不可知存在，亦或是古神、隕落的神祇，祂們都需要一次變位的機會。”
“從遺忘中，獲得新生，重新踏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