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蘭一時百口難辯:“有什麼緣分,有的也是孽緣,奴婢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心中暗想既然這麼不想看見她,打發她走開就好了,卻遣開了宏公公,來和她浪費口舌,真是讓人費解。
樑辰天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望着夜空,兩人一下子都靜默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樑辰轉才起身回了王帳,孟綺蘭跪着目送他離開。
第三日狩獵,趙之熙讓孟綺蘭的馬緊跟在他周圍,孟綺蘭明白他這是要保護自己的意思,她的心裡還是有幾分感動的,只是趙之熙還要在樑辰天的馬前伺候,她又糾結的出現在了樑辰天的附近。
還好樑辰天只是瞟了她一眼,就忽視她的存在了,轉身摟着江貴人的腰,教她怎麼樣可以把弓瞄的更準。
一箭射出去就射中了一隻兔子,旁人都簇擁着爲江貴人喝彩,誇她好箭法,其實是誇她身後的男人。騎在馬上的王月瑤卻緊蹙着眉頭,一臉不爽的表情。而孟綺蘭隱在這些旁人中很識趣的放低她的存在感。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向山林奔去,一路上大家都收穫頗爲豐富,孟綺蘭也獵中了一隻梅花鹿,趙之熙打趣的跟孟綺蘭耳語:“聽說喝鹿血可以……你這個是專門爲我獵的吧!那我可是要好好的保存起來,等着我們新婚的那天……”孟綺蘭被趙之熙打趣的面紅耳赤的,嬌羞的在他的馬背上給了一鞭子。
“綺蘭……你用暗招。”還沒有說完趙之熙的馬衝出前面好遠,孟綺蘭在後面掩着嘴笑。
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暗沉了下來,山風烈烈,吹的一行人衣袖鼓起,似鳥翅一般震動着。
孟綺蘭擡頭仰望天空:“這是要下雨了。”
山中的雨是,說來就來,一行人正在打轉,黑壓壓的一層雲迫近頭頂,大雨瓢潑而下,就像從天上兜頭扣下來一桶水。
本來有次序的一行人,一下子變的凌亂起來,而喊話的聲音被風雨給吹的幾乎聽不見。樑辰天雖然有侍衛撐傘,不過衣服還是很快的被打溼了,可是附近卻連躲一下的亭子都沒有,大家只能加快速度返回營地。
只是這雨越來越大,天色更暗下來,雨中遠山的脊背像一條奔騰的怒龍,隱隱遨動身軀。那一道怒龍,透着某種桀驁的不安,像要破雲而出,搖頭擺尾……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山洪!”一行人的隊伍徹底的亂了,這個時候山間響起了波濤衝擊的聲音,孟綺蘭剛在想這裡又不是江上怎麼有這樣的聲音,猛的擡頭就看見山坡彷彿有黃色的江水奔涌而下。
孟綺然策馬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後面都是驚呼的叫喊的聲音,恍惚中她聽見趙之熙在對她大喊:“孟綺蘭……快跑……”可是在大風大雨中她根本分不出他在那個方向喊的。
馬也受驚一個勁的狂奔,在一處林中孟綺蘭被摔下了馬。全身的骨頭架子都要摔散了,可是她顧不得疼,猛的往前跑了一段,覺得差不多安全了才停下來。
孟綺蘭這才發現自己的兩隻鞋都跑丟了,而周圍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不知道剛剛那麼大一羣人,是跑到安全的位置,還是被埋在了山洪中。
看了看天,心頭一片陰霾,像蒙了一層霧水,溼漉漉的,希望趙之熙沒有事。
孟綺蘭渾身溼得透透的,赤腳踩在泥濘裡,一時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沒過多少時間,水沒過了她的膝蓋。她思考着往高處走,可是怕又遇見泥石流,但是不往高處走,她會被淹死。
孟綺蘭一咬牙往附近的一座山爬去,或許她是太累了,爬到一半的時候竟然踩空了一塊石頭,整個人就開始往下墜。
就在她以爲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左手抓住了一根樹枝,手指像被割裂似的疼着,可是她不能放開,低頭看水已經漫的有一些樹高了。
她不知道自己用手拽着樹枝掛了多久,或許是一盞茶的時間,或許是過了幾個時辰,她感覺樹枝有些鬆動。
“救命,救命……有誰救我……”
“孟綺蘭?是你嗎?”
“我要死了……”
“他孃的!不要鬆手,抓緊了。”
孟綺蘭以爲自己已經死掉了,已經出現幻覺,喊她的人怎麼會是他?
這個化成灰她也認識的人,何況是他的聲音,只是他怎麼會着急的喊她,讓她不要鬆手。
“給爺往上爬一段,爺夠不着你……他孃的……快呀!”竟然都不自稱朕了,而自稱爺了,肯定是幻覺。
“你被雨淋傻了吧,你閉什麼眼睛,給爺把眼睛睜開,睜大你的狗眼往上爬。”
從上面摔下一塊小石頭,擦過孟綺蘭的面頰,孟綺蘭一疼,睜開眼睛往上望去,樑辰天正抱着一顆大樹在她上面。
他彎腰向她伸出一隻手,卻還有一小段距離,孟綺蘭猶豫了一下,開始使勁的往上爬。
孟綺蘭吃了好幾口稀泥,噁心地快要吐了,掙扎着夠到了樑辰天的手,就這會兒工夫,暴雨下的更加猛烈,一個大浪打過來,剛剛還在樹上的樑辰天竟然消失了。
“啊!!!啊!!!!!!!”孟綺蘭受不了大叫,她無數次的詛咒過讓樑辰天去死,可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時候,這是老天在玩她嗎?
孟綺蘭的大半個身子已經泡在了水裡,她想大叫幾聲樑辰天的名字,卻發不出多少聲音,她又嗆了幾口水,被水卷裹着,倆眼一麻黑,完全找不見方向。
眼角突然瞥見了樑辰天在水面上揮舞着雙手,他沒有死,孟綺蘭竟然爲他沒有死而開心萬分。
樑辰天一點點的向她游過來,在快靠近她的時候,孟綺蘭毫不猶豫的抓住了樑辰天的手,兩人抱在一起大口的喘氣。而後抓住山坡上的樹枝,順着一點點的往上爬。幾次孟綺蘭手滑的時候,樑辰天竟然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沒有放開。兩個人又好不容易的爬上了剛剛那顆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