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103)大婚,發酒瘋(一)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苗妙暗暗較着勁,一恍,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清晨天剛明,苗妙就被一大羣嬤嬤直接從牀上拖了下來,扔進浴池裡搓圓揉扁的狠狠洗涮了一番。直到苗妙被套上一層又一層繁瑣的喜服,戴上奢麗華貴的鳳冠,臉蛋被亂塗亂畫了一大頓之後,她才恍惚的醒過了神來。她不是在做夢,她是真的要跟郗昊宸大婚了。

但她來不及多想,就被那羣狠狠折騰了她一個早上的嬤嬤簇擁着離開了鳳宸宮。登上披紅掛綵的鳳輦,由一十二個內侍,一路擡到了太元大殿。

看着跟隨在鳳輦前後,那長長的隊伍,苗妙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不就是結個婚嗎?至於搞的這麼麻煩嗎?

當苗妙乘坐的鳳輦到達太元殿外,受到特別吩咐,一直緊緊候在鳳輦兩旁的四個嬤嬤,迅速將苗妙從鳳輦上扶了下來。一路小聲提醒着她要做的一切事情。顯然郗昊宸很清楚苗妙完全沒有學習瞭解過大婚上的任何儀式,纔會有此安排。原本苗妙還打算故意在儀式上出點糗犯點錯,眼下看來,她是不可能有犯錯的機會了。

跪在太元殿正中央的地毯上,昏昏沉沉的聽着禮司那一長串唸經似的召文,苗妙差點沒閉上眼睛睡過去。可是想想一早都沒有露過面的青兒,苗妙只好忍了下來。畢竟她已經做出過承諾了,再想放肆折騰,也不太好在這種節骨眼上發神經。

咬着牙,硬着頭皮,熬過了祭天與百官朝賀。夜幕降臨前,苗妙總算被送回到了鳳宸宮。直到這時,苗妙才得以見到青兒。

一回到鳳宸宮,苗妙就立刻稟退了一直黏纏在四周的那羣嬤嬤。獨自一人,急匆匆的跑進了內殿。

“小姐,哦不對,應該是皇后娘娘。”看着一身紅豔華服回來的苗妙,青兒不禁大膽的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青兒,你欠揍了是吧。”苗妙沒好氣的白了青兒一眼,“快幫我把這身衣服脫了,憋死我了。”說着,她迫不及待的就開始拉扯起身上的衣物,恨不能即刻把身上那堆礙眼又礙事的衣服脫個精光。

“現在就更衣?”青兒幫着苗妙脫去了外袍,之後就沒了動作。

“給我找身輕便些的衣裳。”苗妙一心想着快些把身上的衣服給換掉,一時竟沒有察覺到青兒明顯有些不太一樣的神情。

青兒看了看外殿的方向,問道:“可是,晚些時候,皇上不會過來嗎?”不管怎樣,今天都是帝后大婚的喜日,她覺得,郗昊宸晚上一定會駕臨鳳宸宮。她家小姐,好像不應該這麼早就把喜服換下。而且,照常理,也沒有新娘子在新郎還沒入洞房以前,就脫了喜服的。

“過來又怎樣,我們之間有過約定的,他要是敢違約,我就抹脖子。”苗妙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早就想好了,郗昊宸敢強迫她,她就敢真的抹脖子給他看。

聞言,青兒急了,“小姐!”她實在很不喜歡她家小姐整天把‘死’字掛在嘴邊。

“行了,你就別說廢話了,快幫我更衣,我都快被勒死了。”苗妙不耐煩的戳了青兒一指頭,她今天已經夠鬱悶的了,她沒有力氣再繼續折騰。

青兒無奈,只好順着苗妙的意思。脫去了她頭上的鳳冠,又幫她換上了一套比較輕便的衣裳。不過衣裳的顏色,依舊是喜慶的豔紅。

沒有了鳳冠與繁瑣的喜服的束縛,苗妙就跟一隻得到了自由的兔子那般,撒着歡就跑到了御膳房去。這一天,她幾乎沒進食過任何東西。再不讓她吃東西,就得餓出人命了。雖然她可以讓宮中的內侍傳膳,可是,她等不及了。何況,指不定郗昊宸又有怎樣的禁令。想吃飽想吃好,她還不如自己直接跑到御膳房去開飯。

大概是已經習慣了苗妙的突然駕臨,御膳房內正忙的熱火朝天的御廚們倒也還算比較淡定。苗妙儘可能想讓自己沒什麼存在感,只要她和

青兒吃飽喝足了,她立馬就會帶着青兒走人。只是她那身豔麗火紅的衣裳,着實有些顯眼。

看着御膳房裡琳琅滿目的山珍海味,苗妙和青兒都禁不住的口水氾濫。這大婚多少還是有點好處的,好吃的東西就是比平時多。於是,苗妙拉着青兒,兩個人放開了肚皮吃吃喝喝。

直吃的兩個人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才心滿意足的扶牆離開了御膳房。

“呃……那烤羊腿真是太香了……呃!”苗妙一邊剔着牙,一邊不停的打着飽膈回味。想着她和青兒剛剛纔啃下去的那一整條烤羊腿,她就覺得心裡快活到了極點。果然人一吃飽就會倍感幸福,是因爲胃和心臟離的最近。她都已經鬱悶了一整天了,不曾想,隨便一點好吃的東西,就把她的壞心情給徹底的趕跑了。

“小姐,我們這樣吃,會不會惹的皇上不高興?”儘管青兒也是一臉饜足的表情,可習慣操心的她,還是免不了的要開小差去擔憂一番。

“今天可是一個普天同慶的大日子,吃他一點肉,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呃!”苗妙很是囂張的高聲嚷嚷了兩句,完全不在乎此刻她大不敬的言語會否被有心的人聽到。

“說的也是。”青兒想了想,有些遲鈍的點了點頭。紅的幾乎要泛油光的小臉,可見她吃的相當滿足相當飽。

“走,青兒,我們一起去看看太皇太后和太后。”或許是吃的太高興了,苗妙忽然一時興起的想跑到祥寧宮和玉慈宮去看看林玉柔和林婉瑤。在這種喜慶的日子裡,她們倆應該不會還那麼孤零零的呆在自己的寢宮裡不出來湊湊熱鬧吧。雖然現在已經天黑了。

青兒看了看繁星璀璨的夜空,不解的問道:“現在?爲什麼?”

“去看看她們是不是很快樂。”苗妙誇張的揚了揚嘴角,實話實說。她終究還是如所有人的願,乖乖的嫁給了郗昊宸,當上了雲鳴國的皇后。讓她這麼不快樂,那些人一定非常快樂吧。要是他們還不快樂,那豈不是就太對不起可憐又倒黴的她了。

“小姐,你沒事吧。”青兒忽然覺得苗妙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她越品越覺得苗妙的言語裡充滿了苦澀的滋味。

苗妙用力的吐出一口氣,一把摟住青兒的肩膀,在她的臉頰上掐了一下。“沒事啊,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苗妙的反應,讓青兒更加不放心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去看看太皇太后和太后。”苗妙把嘴噘的老高,一副很是任性的模樣。難得她今天心情好,怎能不去找人來分享一下她的好心情。

“那……好吧。”青兒別無它法,只能妥協。

苗妙嘻嘻一笑,抱着青兒的腦袋,在她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大口,“青兒,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小姐,你剛纔喝酒了?”青兒嗅了嗅苗妙呼出來的口氣,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好像……喝了吧。”苗妙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哦,我說呢,難怪那果水有酒味,原來是果酒啊。”之前和青兒在御膳房裡大快朵頤時,她好像隨手抱起過一個十分漂亮的琉璃碗,把碗裡更加漂亮的彩色液體全灌進了肚子裡去。當時她覺得那液體香香的,摻雜着各種水果的味道,她還以爲是類似果汁果水一樣的飲料。到現在才搞明白,隱藏在那一絲絲香甜之下的酒氣,原來是因爲她喝的液體是酒而不是什麼果水飲料。並且,她還貪嘴一口氣喝了好幾碗。

青兒趕緊拉住苗妙,溫聲勸說道:“小姐,我們還是回鳳宸宮吧,這個時候,太皇太后跟太后肯定要歇息了,明天再去看她們吧,今天就別去打擾她們了。”要是她家小姐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面前也是這個樣子,那問題就嚴重了。

苗妙不客氣的一巴掌拍開青兒的手,態度堅決的高聲喊道:“不行,我一定要去!”

“小姐,你小聲點。”青兒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倘若有隨行的宮女內侍,她還能吩咐人幫着把她家小姐弄回鳳宸宮去。眼下就她一個人,她根本就沒辦法把她家小姐帶回去。

“噢嗚……嗚嗚嗚……出發咯!”苗妙懶得再理會膽小如鼠的青兒,學着火車的鳴叫,張開雙臂,又蹦又跳的徑直往祥寧宮的方向開跑。

苗妙的舉動,無疑又把青兒給嚇了一大跳。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家小姐喝過酒後的樣子,這件事情來的實在太過突然,突然的讓她措手不及。她甚至都沒有時間從腦子裡硬擠出個什麼辦法,先把她家小姐給騙回鳳宸宮去。她只能提心吊膽的緊緊追在苗妙的身後,祈禱她的好小姐不要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面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青兒原本打算,先順着苗妙的意思,讓她四處跑跑,消消酒氣。等到苗妙清醒了,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可她萬萬沒想到,苗妙上竄下跳的真就一路跑到了祥寧宮去。

看着夜幕下,近在眼前的祥寧宮殿影,青兒還沒有想好是不是應該乘早強硬的把苗妙給拖回鳳宸宮的時候,苗妙就已經興奮異常的大喊大叫了起來,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來了。

“姑婆,姑婆,我來啦!”

“姑婆!”

眼看着苗妙像只猴子般的一頭鑽進了祥寧宮,青兒忽然覺得頭痛欲裂。

“姑婆,我是妙兒,你在哪裡?”一腳踏進祥寧宮的大門,苗妙就四處亂竄的尋找林玉柔的身影。把祥寧宮內正在當值的那些宮女內侍全都當成了透明的空氣。

聽到動靜,林玉柔最信任的嬤嬤連忙迎了出來。她一把扶住身體有些搖晃的苗妙,驚訝的問道:“皇后娘娘,您怎麼來了?”

“我不是皇后,我是苗妙,我姑婆呢,我是來看我姑婆的。”苗妙不高興的推開嬤嬤,嘴裡嘟嘟喃喃的徑直往殿內衝。

“皇后娘娘,太皇太后正在念經,您稍待片刻,讓奴婢先去通報一聲。”嬤嬤無奈,只得又拉住苗妙,怕苗妙這麼吵吵嚷嚷的,會驚擾了殿內的林玉柔。

“不要,我現在就要見姑婆。”苗妙強勢的再次推開阻礙了她進程的嬤嬤,提高了音量,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內殿,“姑婆,我是妙兒,姑婆!”

“皇后娘娘!”嬤嬤急忙跟上苗妙,卻對她無可奈何。

青兒一聲不響的乖乖候在殿外,壓根就不敢跟進去。完了,她家小姐今天肯定要闖禍。

苗妙還在殿外喊的時候,林玉柔其實就已經聽到了動靜。可想想今天是苗妙和郗昊宸大婚的日子,而且這會天都黑了。無緣無故的,苗妙怎麼可能會跑到她的祥寧宮來。所以,她便以爲是自己太過想念苗妙,以至於聽錯了。等到苗妙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入內殿時,她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聽錯。於是,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木魚,想要迎出去。但她才走了幾步,就被上竄下跳的苗妙給撞了個正着。

林玉柔穩了穩身形,微皺着眉頭看着明顯有些不太對勁的苗妙,問道:“這是怎麼了?”

“姑婆。”苗妙嘴角一揚,張開雙臂,把林玉柔給抱了個滿懷。

“妙兒,你怎麼來了?今天是你和皇帝大婚的日子,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到了祥寧宮來。”林玉柔不解的看着臉蛋紅通通的苗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有新娘子自己脫了喜服褪了鳳冠四處亂跑的?何況苗妙現在已經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她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姑婆,妙兒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你。這樣熱鬧的日子,可是姑婆你卻自己一個人呆在祥寧宮裡,一定很孤獨,很寂寞。”苗妙抱緊了林玉柔,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自顧自的喃喃低語。是啊,林玉柔一定非常非常的孤獨。不論她的一生有多麼風光,孤獨、寂寞卻必然會一直如影隨行。這樣孤獨又寂寞的人生,她不想要,她真的很不想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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