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夜貓子等人直過了一個月纔回到山寨,帶回來一份詳細的資料,並說由於災民太多,日軍加強了防衛。肖明看完後,不禁皺起了眉頭。

由於山寨各種物資短缺,肖明把目光投向了西邊的鐵路。那兒東靠大山,西臨河流,各種勢力犬牙交錯,即使劫了火車,日軍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是誰幹的。馬六和騎兵連曾經在那兒幹了一票,不過那時候是爲了轉移日軍的注意力,大部分物資都焚燬了,而這次,肖明想運回來!

上次馬六走的那條路已經被日軍佔據,山樑上各有日軍和僞軍把守,這倒好說,只是那條路十分狹窄,且年久失修,馬車通過很困難,到時候日軍兩頭一堵,那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肖明算計了半天,覺得只有通過十八集團軍的防區,繞道秦縣,是最佳選擇,因爲秦縣縣城與鐵路之間有一條大路。不過,需要人手阻擊縣城的敵人,這個就有點麻煩!

肖明在會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王金龍認爲可行,東邊的日軍外鬆內緊,自己這兒一有動向,必然會被發覺,鐵路是日軍的命根子,到時候肯定會瘋狂地圍追堵截,山寨會得不償失。

呂繼祖有不同的意見,他提議到南邊的公路上去,一樣可以得到所需要的物資,而且很安全。肖明搖了搖頭說:“由於形勢複雜,日軍的輜重已經很少走那條路了,再往西有日本的駐軍,萬一走漏了消息,咱們這點人無疑羊入虎口!”

“那麼,怎麼能確定日軍不會調集人馬對咱們實施包圍呢?”林秀青問。

“前一陣反擊,着實把鬼子嚇了一跳,估計再也不敢輕易調動南邊的駐軍,而西邊有大山阻隔,在沒弄明白咱們的撤退路線前,日軍不會貿然東進,以切斷咱們的退路,那麼咱們的身後就安全了!咱們的目標附近的縣城,大約駐有日僞軍一千人左右,最少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能趕到,那時候咱們已經在返回的路上,可以打他們個埋伏。所以,只需要解決路上的四個據點,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鐵路,速戰速決!”肖明停了一下,看了看衆人,“諸位還有什麼意見嗎?”

“這可是三百多里路,咱們這麼多車馬,要想不暴露行蹤很難,而日軍只需要派出一支小部隊纏住咱們,咱就很難脫身,再往下就難說了!”林秀青擔心地說。

肖明笑了笑說道:“這不是還有友軍嘛!現在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我不信他們看着一列車白花花的糧食不動心!咱們按老規矩來,五五分賬,只要他們拖延敵人的行軍速度就行!”

“這恐怕很難辦,人家怎麼會輕易相信咱們!並且這打援的規模可能不會小了,傷亡過大的話,他們怎麼向上級交代?”林秀青一臉憂鬱。

“這不是有你嘛!”肖明狡黠的笑了,“咱們以前有過合作的先例,怎麼樣,友軍沒吃虧吧?相反,他們還拿了大頭!你只要把那天那個書生說的話,再跟他們說一遍,看看他們的反應!如果不行的話,咱們就按鍋下米,爭取做到快速機動!再說了,就算還人情,他們也應該出手相助吧?國難思良將啊,老林!”

林秀青哭笑不得,那幾個武工隊剛來講了一通大道理,就被肖明賴上了,恐怕不想出手也不行了!只好無奈地說道:“那好吧,我去試試看!那麼咱們什麼時候出發,我先去找他們的上級談談!”

“那就不必了!咱們到了後再談,免得走漏了風聲,對咱們和友軍都不利!”肖明滿意地笑了。

一連忙碌了幾天,把山寨的防務檢查了一遍又一遍,連汽車連、工兵連、民兵等都武裝起來,留王金龍鎮守山寨,肖明帶人出發了!

這次肖明帶上了四門步兵炮,還有重機槍,一百二十輛大車,一共四百人的隊伍,一大早出發,由馬六開路,大龍警戒,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天亮前趕到了上次馬六駐紮的山坳。

這地方已經變了模樣,到處都有開荒的痕跡,還搭建了幾處窩棚,馬六的人把他們看了起來,給了一些糧食,叫他們不要外出。

肖明命令車隊隱蔽休息,大龍的人周邊警戒,讓馬六和謝四寶帶人護着林秀青,去尋找駐紮在此處的友軍隊伍。

林秀青向對面山上走去,還沒等走到山腳,山溝裡鑽出兩個人來,大聲喊道:“站住,幹什麼的!”

林秀青一抱拳:“兩位兄弟,在下前來尋訪一位故友,不知是否能行個方便,放我們過去!”

二人打量了打量林秀青等人,一人問道:“你們找誰?”

“在下曾與52團的李團長有一面之緣,今天來到貴地,想找他辦點事,不知二位能不能給通傳一下,謝過謝過!”林秀青連忙答道。

二人對視了一下說道:“你們找錯地方了,這兒就是一般的鄉村,沒有什麼張團長李團長的,快走吧!”

馬六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說話那人的衣領,一隻手在那人的帽子上拍着,惡狠狠地說道:“鄉村是吧,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給你點了!快去告訴你們當官的,說戰區參謀長前來視察,叫他們快點出來迎接,要不老子一不高興,給你們燒了房子!那個留下,你快去!”

那人見勢不妙,撒腿向山上跑去,另一個楞在那兒不知所措。林秀青不大高興,帶着責備的語氣說道:“馬連長,跟他們好好說說,讓他們給通報一聲就是了,何必要嚇唬人家!”

馬六笑道:“參謀長,你信不信跟他們囉嗦一上午,也見不到那個李團長,這樣很快就出來懂事的人了,等下你再跟他們談。”

林秀青想想也是,搖頭苦笑。

不一會兒,謝四寶說了聲:“來了,還不少人!”衆人呼拉拉散開,佔據了有利地形,打開了保險。

只見一羣人穿什麼的都有,個個面黃肌瘦,手裡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遠遠地把他們圍了起來,一個穿着百姓服裝,腰間別着駁殼槍,頭上戴着一頂灰色軍帽的人來到林秀青面前,拱了拱手說道:“我是他們的隊長,把人放了,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林秀青一聽就知道,這就是那些游擊隊,一拱手說道:“在下林秀青,曾經和貴軍的李團長和魯營長一起打過鬼子,今天特意來拜訪李團長,有要事相商,請這位長官通報一聲,在下感激不盡!”

隊長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林秀青,想了半天問道:“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林秀青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是飛虎寨的,請這位長官不要聲張!不知李團長還在不在這兒,如果不在,找別人也行,我找你們的長官有急事!”

這個隊長是個老資格的游擊隊員了,前兩年的事聽本村一個在魯大山手下當兵的說過,當初飛虎寨的人上山,自己這些游擊隊連影都沒見着,爲此原來的隊長還被狠狠地訓了一頓。

“這個……”隊長有些爲難。

林秀青當然明白,微笑着說:“不要緊,你向上請示,我們還在老地方,讓你們的人在中午前去和我們聯繫就行。不過,千萬不要跟無關的人提起我們的身份,包括你的手下!”說完,林秀青拱了拱手,帶着馬六他們回去了。

接近中午,有人過來報告:“對面來人了,點名要見參謀長,說是他們司令要見他!”

肖明朝林秀青點了點頭:“老林,這回你自己去就行了,免得人家瞧不起咱!”

林秀青苦笑,心說你都來到人家家門口了,誰還敢小瞧你!也朝肖明點了點頭,整了整衣服走了。

時間不長,又有人過來報告:“司令,對面又來人了,這次是找你,說是他們司令有請!”

肖明笑了,對馬六他們說:“這個司令還真他孃的有意思,一下子請去不就得了!看來這是請我去赴宴啊!娃子,咱們走!”

馬六攔住了肖明說道:“當家的,這其中會不會有詐啊!要不,我叫上人和你一起去?”

肖明不以爲然,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對方沒什麼異動,不會有什麼事,去的人多了,反而讓人家小看了咱們!你們該吃吃該睡睡,養好精神,今天這事成了!”

來人見到肖明,連忙敬禮說道:“是肖司令吧!我們李司令有請!”

肖明還禮,見來人騎着一匹東洋馬,笑了笑說:“你們混得不錯嘛,連傳令兵都騎這麼好的馬!”

來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嘛還是上次跟你們一起繳獲的!”

肖明微笑不語,和山娃子跨上馬跟着來人向對面走去。

上山後,來到了一個村子,只見房屋都有被燒過的痕跡,轉過村子再往裡走,是一排整齊的營房,林秀青和幾個身穿灰色軍裝的人有說有笑,已在營房外等候了。

下馬來到近前,林秀青連忙介紹:“老肖,這就是李團長,不過現在已經是司令了!李司令,這位就是我們飛虎寨的二當家兼副司令,肖明!”

“飛虎山遊擊縱隊少將司令肖明,見過李司令!”肖明敬禮。

李司令連忙回禮,笑着說道:“不敢當,不敢當!肖司令的威名可是如雷貫耳呀,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我老李自愧不如啊!”

“李司令謬讚,在下只是有點惡名而已,不比貴軍仁義之師,衆望所歸啊!”肖明微笑。

“肖司令果然一表人才!好了,請進屋說話,李某已備薄酒,略表寸心!”李司令哈哈笑着,把肖明讓進了屋。

落座已畢,菜慢慢上來,只是殺了只雞,還有點野味。李司令舉杯,滿懷歉意地說道:“肖司令,真是對不住,咱們條件有限,也只能這樣了,還請肖司令不要見怪!”

肖明笑了笑說:“李司令見外了!能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宴請肖明,足見閣下之盛情,肖明心下感激還來不及,怎會還有它意!”

李司令大笑:“肖司令爽快!來,咱們乾了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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