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大街小巷開始奔走相告一個爆炸性消息,說是朝廷重臣明相明奎安的千金明幻兒得罪了四王爺府的小郡主,最後被逼着在背上掛上明相府匾額,一步三叩頭,一直磕到四王爺府,一路上,昏倒了好幾次,但是不敢不跪。
許多百姓圍着觀看。
這下子,明相府的臉,全部被明幻兒丟盡了,明相擡不起頭來了。
明奎安那張老臉上恨恨地露出不甘的神情,“本相三代忠良今日竟然被那冷麪閻羅四王爺如此對待,害的本相顏面盡失,本相一定要到皇后娘娘那裡去討個公道去!再不濟,本相就要和二王爺,三王爺,六王爺他們聯合,再次扳倒他!”
“四爺,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離開明相府後,綺羅被羅念帶回王府去了,逐冥冽讓流蘇留下,也沒有乘馬車,兩人就這樣徒步沿路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走了好長一段路,逐冥冽都沒有講話。
流蘇跟在他身側,只覺得剛纔那個狂佞的男人不見了,此刻的他,背影有絲絲……落寞。
他的心裡,究竟藏着怎麼樣的悲痛?
“隨本王去一個重要的地方。”逐冥冽回過頭來,說道,“本王好久沒有去了,有些念着了。”
“嗯。”流蘇見他神情似乎分外凝重,也不再問什麼,只是這樣跟在了他的身側,一直往前走着。
路旁的風景開始變得荒蕪,成蔭的綠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疏疏落落,幾近枯萎,寥寥可數的幾棵樹。
這裡和繁華的曜京城比起來,差的太遠。
荒蕪,
蒼涼,
蕭瑟,
最後,逐冥冽終於一個前無人後無店的破落的茶攤上停了下來。
一塊破舊發黃的白步上寫着顏色已經暗淡的一個“茶”字。
逐冥冽剛到,一個佝僂着背,頭髮已經灰白的長者便迎了出來——
“公子,您來了,這回好久沒來了呢。”這茶攤的老伯伯似乎認識逐冥冽,卻又不知他的真實身份。
他看到陪着逐冥冽來的這回不是公子的貼身護衛,而是個女子的時候,頓時多看了流蘇幾眼。
流蘇對他報以善意的微笑,他也朝流蘇點了點頭。
“老樣子。”說着,逐冥冽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交給那老伯伯。
老伯伯沒有再說什麼,拿着銀子就進那小屋裡面去了。
逐冥冽率先在茶攤上坐了下來,流蘇看了看之後,也坐了下來。
他怎麼會到這荒蕪的地方來?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令他終生難忘的事情嗎?流蘇的腦海裡充滿了疑惑,但是,她又不好問,逐冥冽的內心世界,她不敢輕易打探。
“公子,來了,請慢用。”過了一會,老伯伯端了一個茶壺,兩個杯子,和兩個大餅走了出來,放在矮桌上,之後便又進去了,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兩人坐了很久,沒有任何一個顧客前來,逐冥冽似在追憶着什麼。
“這個茶攤,是爲你了而存在的嗎?”流蘇終於將疑惑問出了口,可是又不敢問的太細,怕觸動他內心深處不願提及的事情。
“是,這是我和她最後分別的地方。”逐冥冽開口,拿起面前的大餅,看着。
“她?她是誰?”流蘇問道。
“本王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久到本王害怕她已經忘了本王的樣子了。”
“四爺……是說錦瑟宮裡那……那個女人嗎?”流蘇想起錦瑟宮前逐冥冽那抹深沉悲涼的背影來,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逐冥冽擡起頭看着她,流蘇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我,我我只是隨便猜猜而已。”
逐冥冽拿起那大餅咬了一口,說道,“本王也想念她了。”
“想念她,爲什麼不去看她呢?”流蘇也拿起一個饃饃,跟着咬了一口——“嗯,好……好吃,我最喜歡吃這種硬硬的,磕牙的大餅了。”
“不是本王相見就能見的。”逐冥冽淡淡的說道,看似無所在意,流蘇卻聽出了他淺淺的……無奈。
“其實,四爺你不用擔心因爲很多年沒有見她就會忘記了。”流蘇說着,將手中的大餅放下,“有的人,一眼也沒有看過,卻被我記住了那麼多年了。”她低下頭去。
逐冥冽說過,不許再提六年前的事情,她便只能說的這麼委婉,可是,心中也還是有些淡淡的失意,“我知道,你不想再提,我以後也不會再提了,永遠也不會再提了,你不願記得的事情,我也不會去記得了。曾經覺得那麼重要,誰知道……呵呵……”
流蘇說着,端起手中的茶碗,喝了口茶。
逐冥冽伸出手,將她額前的劉海捋到一邊,他那粗粗的指腹撫上她的額頭,眼瞼,順着臉頰下來,最後停留在她的嘴脣上。
“你很失望,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