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O
逐堯皇那勝雪的白袍輕輕飄起落寞的弧度,他的周身瀰漫着一股疏離的冷氣,似乎抗拒任何人的接觸,包括她。
看着他的背影,流蘇的心,突然空了一塊,前所未有的不安,他究竟怎麼了?
他好像突然之間把自己的心門關上了,然後將她推了出去,不許再靠近。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去攔住他,問個清楚,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流蘇躺在牀丄,輾轉反側,不能成寐。
逐堯皇出了書房,小寶迎了上來——
“殿下,曹將軍求見,說是。”
“不見。”短短的兩個字。
“是。”小寶應道,轉身出去回了曹將軍,但是他心裡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殿下這是怎麼了?他從未在他的臉上見過那樣的表情。
蘭陵府外。
夜深,人靜,月白。
逐堯皇寧靜地站在櫻花樹下,櫻花早已落盡,夜風吹來,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周身散發着淺淺的光華。
此刻,他的周圍沒有任何人,他才能徹底釋放內心的情感。
他的脣抿緊着,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落寞無邊,那雙深邃溫潤的眸子裡,閃着逼人的目光。
流蘇,懷了身孕了……
遠遠的角落,納蘭小胡看着逐堯皇那高大傲岸的身影,她心裡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覺,都是秦流蘇那個女人,纔會讓他這麼落寞的!
他是蘭陵王,是逐堯皇,他不應該爲情傷神的!
逐堯皇擡手,摘下一片葉子,放在脣邊。
一陣悠揚而憂傷的曲子響起。輕柔的間奏在風聲中靜靜流淌,有種穿越時空的深情繾綣,韶華流逝,物是人非,風亦感傷,人亦彷徨——
納蘭小胡站在暗處,靜靜聽他吹着,他吹的真好聽,他是個神一樣的人物,爲什麼偏偏喜歡秦流蘇那個蠢貨呢!她到底哪一點好了,那麼容易就上了她的當,憑什麼留在神一樣的逐堯皇身邊呢?
流蘇在書房裡,也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曲調,簫聲中,帶着寂寞與愁傷。但隱隱透露着的,還是無奈與挫敗。
她掀開被單,站了起來,循着樂曲往外走去。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
“殿下……”一個聲音輕輕響起,逐堯皇沒有回頭。
易容化身爲小霜的納蘭小胡這次謹記上回的教訓,不會太主動,也未將心中情感流露太多,這次,她以新的身份重新爭取他。
“殿下,天氣涼了,早點去休息吧,小姐沒事了,您不要太擔心了。”小霜往前走了一點點,說道。
逐堯皇沒有說話。
納蘭小胡咬了咬牙,將放在身後的披風拿了出來,說道,“小姐吩咐我把披風拿過來給殿下……”說着,她踮起腳,將披風往逐堯皇的肩上蓋去……
流蘇走出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她愣了一下,小霜……她……喜歡他嗎?
他沒有拒絕她?
她看着,那兩人站在月光下,她心中掠過一絲酸澀,然後轉身,慢慢離去了。
“走開。”就在納蘭小胡要碰到逐堯皇的時候,逐堯皇的手猛地一揮,納蘭小胡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擡起頭,驚恐地看着逐堯皇。
逐堯皇厲聲說道——
“本王不喜歡別人靠近!”
納蘭小胡連忙低下頭去,說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殿下贖罪,奴婢不懂規矩……”
逐堯皇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袍子,彎腰拾起,轉身離去了。
納蘭小胡看着他的背影,眼淚漸漸蓄上眼眶——
我愛你呀,我愛你!
蘭陵府的氛圍發生了奇怪的變化,而流蘇也感覺到了這其中的差異。
除了小霜,逐堯皇又派了幾個人來伺候她,膳房送來的食物也比以前更吩咐,她的衣食住行都被照顧地非常好,但是,她總覺得不對勁。
逐堯皇再也沒有叫她去書房過了,也鮮少來找她,到今天,她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看見過他的身影了,連往常無論多忙都會出現的一日三餐,他也讓人將膳食送到書房去。
第三天,吃飯的時候,逐雲霓看了看座位上的人,問站在身後的小寶——
“殿下呢?怎麼又沒見人?”
小寶看了看流蘇,流蘇也擡起頭來,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殿下說……說很忙,讓公主和主子不必等他了,膳房會把他的膳食送過去。”
“這麼忙嗎?三天都沒露面了耶,流蘇啊,你知道大哥在忙什麼嗎?”逐雲霓問流蘇。
“我啊……”流蘇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道,“我也不知道哎。”
“不會吧,難道你也三天沒見過他了?”逐雲霓驚呼。
“嗯。”流蘇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去。
這一餐飯,大家又吃的很沉默,流蘇有些食不知味,吃了幾口便走了出去,冷眉和逐雲霓對視了一眼。
“怎麼了?你每天和大哥在一起,知道點內幕不?”
冷眉搖了搖頭。
秋天也快要過去了,天氣越來越冷了,冬天是流蘇最怕過的季節。
外面雖然有陽光,但是,還是有些冷。
流蘇仰起頭,那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刺眼,眼睛被刺到了,兩行眼淚,從她的眼角緩緩流出。
逐堯皇從書房裡出來,剛好看到了站在陽光下,仰起頭的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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