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來橫禍 二一六
“逐冥冽,我不會原諒你,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流蘇說着,轉身跑了出去。
逐冥冽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哭着跑出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良久良久,他轉過身,看着他爲她做的那幅畫,墨跡還未乾,不知爲何,有的地方竟然花了。
他提起毛筆,將畫一筆一筆修補好了。
“公主……”羅念追着流蘇跑了上去。
流蘇停下腳步,卻不曾回過頭來——
“什麼事?”她帶着哭腔問道。
“公主,請您相信,無論如何,四爺……四爺是愛你的,他所作的一切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他愛你,您知道嗎?我跟在四爺身邊十幾年,深深知道。四爺眼裡從未有過任何女子,可是有一回,他竟然來問我,怎麼樣能使你開心,爲了您的笑容,四爺是什麼也願意做的啊,公主……還有……”
但是,流蘇沒有聽完,就跑了,再也沒有停下來。
流蘇躲在御花園最偏僻的角落裡,她蹲在地上,雙手抱緊膝蓋,將頭埋在膝蓋間,淚水順着指尖滑落,打溼了掌心。
時間凝結成冰,她的思維亦如此,不能思考,不能轉動。
“本王……會娶你爲妃。”
那句遠得彷彿幾千年以前的話,她卻無比清楚,無比的熟悉,那是六年來,日日夜夜思念的話語。
鏗鏘有力,驚心動魄,毋庸置疑。
那個充滿慘白月光的夜晚,那個疾風驟雨般的夜晚,那個將她從現在召喚而來地夜晚,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夜晚……
他那時,從水底出來,傷痕累累,整個人好似成了個箭靶子,籠罩在白晃晃的月光中,就像從天而降的神。
他……不是逐冥冽……
不是他。
是太子哥哥……是太子哥哥……
可是,能說出來嗎?
天空,忽然又飄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那雨點打溼了流蘇的髮絲,她擡起頭來,看着絲絲雨簾——
一切都那麼飄渺,那麼不確定。
她該怎麼辦呢?
“流蘇……”
她擡起頭來,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那張英俊的臉上,滿是疼惜。
文華殿內。
逐堯皇端坐在寬大的白玉雕椅上,華神醫凝神替他診脈——
“華醫,本王的頭疼停了一段時間,爲何現在突然又痛了起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巨疼。”
華神醫站了起來,福了福身,說道,“蘭陵王殿下,這是好事情,我曾經說過,殿下吃的藥只是個輔助,殿下需要受到外界一些刺激,才能恢復那段空白記憶,殿下許是受到什麼外界的刺激了。”
逐堯皇聽了,心下凝神, 所受的刺激?……
“冷眉,去華清殿看看流蘇怎麼樣了?”
“殿下,已經去過了,華清殿的人說,公主出宮了……”
“出宮了?”
“十三爺帶她出宮去了。”
雨後的曜京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小攤小販們側面反映了這座都城的繁榮。
一個身穿冰藍色衣袍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年輕公子帶着一個扎着兩條麻花辮子的姑娘在街上逛着。
“你看你看,這個多好玩,我們買回去,給綺羅玩吧。”逐野瞳把一個鬼臉面具戴在臉上,把臉湊到流蘇的面前,搖着腦袋,說道。
“……”流蘇無聲點了點頭。
逐野瞳將面具拿了下來,放回原處,“咳……不喜歡啊,那……我們去買那邊的小玩意兒好了,走……”
逐野瞳又走到另外一個小攤面前,拿起幾個小麪人,放到流蘇的眼前——
“好不好看?”從來也沒有哄過女孩子的逐野瞳,在努力地笨拙地做着哄流蘇開心的事情,只是——
“……”流蘇苦笑了一下,依舊無聲地點了點頭。
逐野瞳有些喪氣地把小麪人放回原處,走到流蘇面前——
“到底怎麼了?剛纔躲在那裡哭,現在又一副愁容,發生了什麼事?”
“十三哥……”看着眼前這朝氣蓬勃的男子,流蘇又有流淚的衝動,她的心思,複雜到無以復加。
“是不是納蘭小胡欺負你了?你說,十三哥給你靠!你忘了我說過的啦,無論我是誰,你是誰,我逐野瞳永遠是秦流蘇最後的靠山,不離不棄的靠山,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沒有人欺負你,真的,你不要擔心。”
“那你怎麼……”剛纔他經過御花園聽到低低的壓抑着的嗚咽聲,便不由自主走了過來,卻看見躲在那裡偷偷哭的流蘇。
他爲了讓她開心,就把她帶出宮來了。
誰知道,想逗他笑,逗了一路,她還是眉頭不展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她。
“我……”流蘇張嘴,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件事情,能說出口嗎?
“怎麼了?”
“我就是……就是想家了……”
“想家?想家的時候,最想做什麼?”逐野瞳問道。
“……想……吃麪。”
“吃麪?好!我們就去上回和綺羅一塊吃麪的地方吃麪去!”逐野瞳一聽,她終於有想做的事情,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放下來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