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瓔所說的話表面的意思,雖然是爲着崔凌依着想,實則卻是在爲紅俏打抱不平。紅俏和綠瓔從小一起長大,共同經歷了許多的事情,如今看到紅俏如此境遇,綠瓔自然是擔心的很。
崔凌依聞言,抿脣一笑:“不是我不想帶她出來,但紅俏如今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去這樣的場合。青麗雖然剛剛進府,但有你在,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紅俏的情況,綠瓔也是知道的,不過是看青麗進府之後,崔凌依的關注便分給了青麗一份,這才說出這些話,替紅俏擔心。聽了崔凌依的話,綠瓔抿了抿嘴脣:“是奴婢胡鬧了。”
崔凌依抿脣一笑,未曾說出責怪綠瓔的話。馬車在護國夫人府門外停下來,崔凌依扶着青麗的手下了馬車,便看到管家站在門外,見崔凌依前來,忙迎了上來:“崔小姐可來了,夫人已經在裡面等候小姐了。”
“路上花了一些時間,讓義母久等了吧,煩請管家快些帶我去吧。”管家忙應下崔凌依的話,將她帶到了護國夫人的跟前。儘管已經有許久不曾參加各種宴席,但護國夫人的邀請,無人會不前來。
管家領着崔凌依到了護國夫人的房間,崔凌依走進時,護國夫人正在梳頭,見崔凌依前來,抿脣一笑:“本以爲你還要過些時候纔回到,未曾想到來的如此快。這次又是我忽然邀約,讓你措手不及了吧?”
“凌依在府中無事,也是閒着無趣,能夠前來參加義母的家宴,是凌依的榮幸。”崔凌依站在護國夫人身後,看着銅鏡中的護國夫人,抿脣一笑,“不知道,義母此次家宴,請了哪些人?”
護國夫人聞言,轉過身看着崔凌依,抿脣一笑:“毓兒在郊外駐紮,還不曾回來。軍事爲重,我便沒有讓他前來。”
崔凌依本不過是瞭解一下此次前來參加宴會的人,卻不曾想到護國夫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只以爲自己是在詢問蘇毓的情況。
“義母,你誤會了。”崔凌依垂下眼眸,臉色略有些尷尬。見崔凌依一臉女兒家嬌羞的模樣,護國夫人抿脣一笑,轉過身,對着銅鏡整理自己的妝容:“你剛剛和毓兒定下親,他就去郊外駐紮在軍營中,無法與你相見。你惦念他是因着你對他用了真情,無需覺得害羞。”
崔凌依抿脣一笑,並未回答護國夫人的話。崔凌依到後未多久,護國夫人便裝扮完畢,帶着崔凌依一起到了花園中。護國夫人如今的府邸,雖是之前所住的,但皇帝特意爲她將府邸擴建了不少。
護國夫人喜歡花卉,在建造府邸時,特意將花園造的極大,擴建之後,府中花園更是可以和御花園相提並論。家宴便在花園中舉行,護國夫人到時,已經有許多人落座。
見護國夫人攜着崔凌依一同走進,衆人眼中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衆人起身,待護國夫人在主位上落座之後,朝着護國夫人屈膝行禮:“見過護國夫人。”
護國夫人在位子上坐下來,眼光掃過衆人,抿脣一笑:“不必多禮了。近日我府中這一塘荷花剛剛盛開,也是少見的一個美景。今日邀大家前來,便是想請大家與我一同賞花。”
崔凌依坐在護國夫人一側,用目光將所有人一一打量過來。今日到場的所有人,都是京城中的管家小姐。崔凌依並不全都認識,但在其中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護國夫人右手下第三位,女子一身黃色長裙,看着崔凌依,一雙鳳眸中滿是挑釁。這個女子崔凌依是認識的,尚書府的長女王若伊,前世蘇毓的王妃。
前世崔凌依因着平王,拒絕了和蘇毓之間的婚事。崔北鶴拿崔凌依無計可施,便替她回了皇上。皇上雖看在崔北鶴的面子上應下了崔凌依的意思,也不曾責怪,但爲着安撫蘇毓,便再一次替他賜婚,便是如今在崔凌依面前的王若伊。
本以爲王若伊前世嫁給蘇毓,不過是因着皇上的一道賜婚聖旨,但如今看來,這個王若伊對蘇毓,似乎是真的有情。崔凌依前世雖是因着平王拒絕與蘇毓之間的婚事,卻實在無意間成全了王若伊。
崔凌依本還因着前世的事情,對王若伊抱有愧疚之心,但在知曉她對蘇毓的心思之後,這份愧疚蕩然無存。若是蘇毓對自己並沒有任何的心思,崔凌依絕對不會和王若伊搶蘇毓。
但如今蘇毓與崔凌依已經情深,即便前世王若伊纔是蘇毓的王妃,今生崔凌依也不會有任何的退讓。對上王若伊滿是挑釁的眼神,崔凌依抿脣,垂眸一笑。
王若伊不曾見過崔凌依,不過是聽說過她在賞花大會上出盡了風頭,還因着將蘇毓從山賊處救出來的事情,被皇上封爲郡主。如今,她的身份可比王若伊要尊貴許多。
對於蘇毓,王若伊是一見鍾情,且已經鍾情多年。蘇毓和崔凌依訂親的消息對於王若伊而言,便是當頭棒喝。如今見了崔凌依,王若伊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當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
崔凌依與王若伊對視一眼,便從她的眼中讀出了記恨。用情太深,求之不得,有時候,也會成爲一種病。病入膏肓,會忘記了自己是誰。看王若伊如今的樣子,想來已經是病情不輕。
見崔凌依移開視線,王若伊抿脣一笑,拿着酒杯,緩緩起身,看向護國夫人:“夫人,今日應夫人所邀前來看到如此美景,實在是小女的榮幸。還請夫人接下小女此杯,小女便先乾爲敬了。”
王若伊說罷,便仰頭將杯中酒喝盡。見王若伊一臉笑意的樣子,護國夫人輕扯嘴角,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略朝着王若伊舉了舉杯子:“王小姐還是這麼懂規矩,尚書大人府上的教養很好。”
聽到護國夫人的讚美,王若伊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轉而看向垂眸跪坐在護國夫人身邊的崔凌依,眼眸輕擰:“想來這便是安樂郡主吧?崔小姐一舉成爲郡主,定然是十分聰穎,非我們這些平凡女子可以相提並論。”
王若伊倒是比崔明雪與崔思羽要聰明許多,不過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崔凌依得罪了在座所有的管家小姐。王若伊話中所用,並非是“我”,而是“我們”。
這個“我們”所代表的便是在座所有的官家小姐,崔凌依如今雖是安樂公主,但在身份上,卻沒有人願意從心地承認自己比不上崔凌依。王若伊將話這麼說得明白,讓崔凌依成爲了衆矢之的。
崔凌依抿脣一笑,擡起眼眸看向王若伊:“王小姐別這麼說,在座所有小姐,有哪一個不是聰慧無比。便如王小姐今日所穿,一身黃衣,妝容精緻,既吸引眼球,又不曾喧賓奪主。這一份聰慧,凌依是如何也學不會的。”
王若伊不曾給崔凌依留下顏面,崔凌依自然也不會傻到對她心慈手軟。黃色是皇家所用的顏色,雖沒有明文規定不準旁人使用,但會用黃色的人極少。王若伊今日穿上一身黃色裙子,便是在這家宴中獨樹一幟。
王若伊的這份心思,即便是在場小姐不曾看出來,護國夫人也是清楚的,只是不曾點破。從看到王若伊的那一眼,崔凌依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此點破,倒是讓王若伊有些難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崔凌依的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順利的從自己的身上,轉移到了王若伊的身上。王若伊臉色一滯,略有些尷尬:“不過是正巧制了一件黃色的新衣,爲表隆重,這才穿上了新衣來參加護國夫人的家宴。並沒有安樂郡主口中所說的什麼故意的心思,郡主多慮了。”
“原來是這樣,那的確是我多慮了,真是抱歉。”無論王若伊如何狡辯,這個巧合也來的太過蹊蹺,護國夫人不會相信,在場的官家小姐皆是出身深宅大院,即便是有些聰穎,有些愚笨,但這點心思,都還是看得出來的。
既是大家都知曉的事情,崔凌依已經點破了這次的事情,也就不必再多說什麼。崔凌依說罷,便垂下眼眸,顧自喝酒。王若伊見崔凌依一臉笑意的樣子,輕嘆了一口氣,心中對於崔凌依的記恨更加深了一分。
用了一些酒與糕點之後,護國夫人便覺得有些累了,起身由崔凌依陪着,一同回到了房中,只待午膳準備晚膳,再前去與其他官家小姐一同,用午膳。護國夫人離開之後,院子裡面的氣氛也就變得愈發的活絡起來。
王若伊見崔凌依陪同護國夫人一同離開,只以爲護國夫人是因着崔凌依與蘇毓之間的婚約,纔對崔凌依另眼相看,心中對於崔凌依愈發嫉妒。
“王姐姐。”綠衣女子緩步而來,看着王若伊一身黃色精緻長裙,眼眸中露出一抹戲謔,“王姐姐今日這身衣服可是漂亮得很,想來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打扮的。看看這衣服的料子,還有精緻的妝容,站在我們中間還真是顯眼呢。”
王若伊轉眸看向綠衣女子,知曉她是因着崔凌依方纔的話,纔對她冷嘲熱諷的,輕嘆了一口氣:“梨兒妹妹,那崔凌依說些什麼,妹妹怎麼一股腦兒的全部都信了呢?莫不是妹妹近日夜間睡得不安穩,昏昏沉沉的,失了魂,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嗎?”
王若伊一向是最爲高傲的,仗着他父親在朝中掌權,又有些姿色,平日裡對於這些家境比她差的官家小姐是最爲不屑的。這也就是爲何,崔凌依不過幾句挑撥的話,便有人前來嘲諷。
見王若伊如此說,站在一旁的宋梨臉色很是難看:“王姐姐自然是最知曉道理的,對於郡主也是如此的冷言相向。”
宋梨話說罷,沒有給王若伊任何回話的機會,便轉身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