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祠堂很大,其中供奉着崔氏家族中已經離開的先祖。平日裡,這裡有專門的僕人在這裡守着燭火,使燭火日夜不斷。
崔凌依到了這裡,便讓那守燭火的僕人出去,自己在衆多牌位之前跪下來,磕了幾個頭,輕聲道:“崔氏凌依被歹人污衊,前來打擾各位先祖,多請見諒。”
祠堂的門被輕輕打開,崔凌依扯嘴露出一抹笑容,緩緩合上眼簾:“賀王妃既然已經來了,爲何不出聲呢?”
正如崔凌依所料,來人便是與江氏一同計劃污衊崔凌依的賀王妃。賀王妃站在崔凌依身後,一臉肅穆:“你怎麼知道來的人是我,還不是旁人?”
崔凌依站起身朝着牌位鞠了三個躬,緩緩睜開眼睛:“方纔在大堂上看到王妃的神情,想來是有話要和我說。我被那道士說成是災星,旁人想來是不敢接近我的。會來的人,一是不怕災禍,二是知曉那道士說的是謊言。”
崔凌依轉過身,看着賀王妃抿脣一笑:“只是不知道王妃是哪一種?”
賀王妃盯着崔凌依絲毫沒有慌亂的臉許久,深呼出一口氣:“的確,那個道士便是我和江氏收買下來誣陷你的。崔凌依,你真的很聰明。憑着你的聰穎與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你的前途無可限量。爲什麼還要來搶我的王爺?”
“賀王妃,我早先便和你說過,我對賀王爺沒有任何的期許。”崔凌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兩杯茶,一杯握在手中,一杯放在一旁,“王妃若是願意聽我說幾句,便請坐下吧。”
賀王妃此次前來,便是因着崔凌依方纔在賀王面前所說的話。若說崔凌依是欲擒故縱,方纔的話說的太過決絕。但若說她是真的對賀王沒有旁的心思,賀王卻的確是爲了她,要休妻。
猶豫了許久,賀王妃還是走到崔凌依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握住面前的茶杯:“我此次前來,便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王妃,在說我想要做什麼之前,可否容我問一句,你與江氏合作,是你去找的她,還是她來找的你?”崔凌依拿起茶杯送到嘴邊輕抿一口,輕嘆了一口氣。賀王妃本性不壞,對付崔凌依不過是爲着賀王,爲了自己的夫君。
賀王妃垂下眼眸,神情有些異樣:“那日你離開之後,我便派人調查了崔府上下,發現你與江氏有矛盾,便想着借她之手好好教訓你一番。和她合作,是我找的她。”
崔明雪如今的婚事定下,江氏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但掌家的權利被崔凌依握在手中,這讓江氏一直十分困擾。賀王妃在這時候找上她,只說要教訓崔凌依,江氏自然是樂意爲之。
兩人都厭惡崔凌依,自然是一拍即合。崔凌依將茶杯放到桌子上,以手扶額:“王妃,若是我如今再與你說,我對賀王並沒有旁的心思,你可會相信?”
賀王妃看着崔凌依一臉爲難的神情,想及方纔她與賀王所說的話,微抿了抿嘴脣:“會比之前多相信幾分。”
崔凌依咧嘴一笑,點了點頭:“那便好,王妃肯信我便好。我這一張臉,替我惹回不少的麻煩事。賀王對我上心,想來也是因着這張臉。王妃,我無意取代你的位置。你比我更加適合賀王妃這個位子,若是你願意,賀王的心會回到你的身上的。”
崔凌依的話說的真心,賀王妃聽後,看向崔凌依的目光少了幾分敵意:“王爺的心從來就不曾在我身上。”賀王妃站起身,朝着崔凌依,微微頷首:“今日是我對不住你,我只有一句,我們找的那道士並非當真無用之人,只是貪財。他聰明得很,做事十分謹慎。”
賀王妃說罷,未曾多留,轉身離開了祠堂。看着賀王妃離開的身影,崔凌依眼眸輕擰。賀王妃方纔的話,是在提醒她。提醒她,若想脫身,可以從那道士入手。
崔凌依在崔北鶴面前誇下海口,只說一日便可以將事情查清楚,心中卻並沒有解決的法子。崔凌依知曉這次的事情是江氏和賀王妃聯手陷害她,不過是因着知曉江氏是一個怎麼樣子的人,又與賀王妃之前有矛盾,才能夠確定。
鬼神的事情,崔凌依不信,但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難以找到誣陷證據的事情。江氏這一次擇了一個好法子來誣陷她,竟是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賀王妃方纔的話,絕不會只是幾句隨口一說的話。道士做事既然謹慎,陷害旁人如此重要的事情,定然不會只是收錢做事。賀王妃分明已經相信了她方纔的解釋,斷然不會再說謊來害她。
崔凌依相信了她的話,忙將方纔趕出去的僕人叫了進來:“我要在這裡過一夜,有許多事情要交代。你去我院子裡,將綠瓔叫來。”
崔北鶴雖讓崔凌依到祠堂來,卻不曾收回她掌家的權利。僕人聽了崔凌依的話,忙應下,匆忙趕去崔凌依的院子,叫來了綠瓔。
綠瓔知曉崔凌依被送到祠堂的消息滿是焦急,見她派人來叫,忙跟着僕人到了祠堂。方走進祠堂,見到崔凌依坐着喝茶,綠瓔便匆忙跑進跪倒在她的面前:“小姐,小姐你受苦了。”
崔凌依見綠瓔淚流滿面,一臉愁容的模樣,輕嘆了口氣。崔凌依只想着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卻將這些擔心着她的人忘記了。崔凌依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將綠瓔從地上扶起來:“祠堂裡很好,清靜的很,我算不上受苦。但若是我明日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到了寺廟怕是要受苦的。”
綠瓔忙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一臉擔憂的看着崔凌依:“那小姐可是有了辦法?”
“原本是沒有的,不過方纔聽賀王妃一席話,倒是有了。”崔凌依抿脣一笑,握住綠瓔的手,“我出不了這裡,還要你替我跑一趟。”
“小姐只管說,奴婢拼死也會做到的。”綠瓔忠心,最看不得的便是崔凌依受苦。
崔凌依聞言,臉上的笑意更甚:“不需要你拼死,只需你替我跑一趟睿王府,將今天的事情告訴蘇毓。讓他幫我一個忙,去搜查那道士屋子,看看是否有被人收買的字據。”
“是。”綠瓔一聲應下,臉上又露出擔憂的神色,“只是小姐,睿王爺會知道那道士的住所在哪裡嗎?若是明日找不着,小姐可就要被送去寺廟了。”
崔凌依凝眸,沉思了一會兒:“想來是個出名的道士,稍作打聽也就可以知道了。你只需將我方纔的話告訴蘇毓便好,其他的,我相信蘇毓。”
綠瓔不再說旁的話,從忙趕到睿王府。蘇毓已經聽說了崔府裡發生的事情,聽說綠瓔求見,忙叫人將她帶了進來。
見到蘇毓,綠瓔“噗通”一聲在蘇毓的面前跪下:“王爺,求王爺救救小姐。”
蘇毓眉頭輕擰:“你先起來,崔府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前來,可是凌依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的確如此。”綠瓔怕蘇毓不答應崔凌依的話,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小姐說,今日進府的道士是京城中出名的道士,煩請王爺替小姐暗中查一查這道士的住處,看是否有被收買的證據。還請王爺一定要幫幫小姐,不然小姐就要被送到寺廟中去了。”
“你回去告訴她,讓她放心,我定會護着她。”
見蘇毓應下,綠瓔忙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起身離開睿王府。從綠瓔的嘴裡,崔凌依知曉蘇毓應下了自己的要求,滿心歡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出事,崔凌依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蘇毓。
蘇毓應下了崔凌依的話,馬上派手下的人安着崔凌依的意思前去調查道士的住所。調查之後才知道,方纔去崔府做法事的便是京城小有名氣的長雲道人。
在他所住的府邸中,蘇毓派去的人找到了一包裝在盒子中的現銀與一張字據,字據的內容大致便是江氏收買長雲道人到崔府做法事,誣陷崔凌依的事情。
蘇毓拿到這兩樣證據之後,便趁着夜色潛入崔府祠堂。蘇毓到祠堂時,崔凌依正坐在桌子上沉思。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猛然擡起頭看到蘇毓走進祠堂,抿脣一笑:“蘇毓,你怎麼來了?”
聽到崔凌依的聲音,蘇毓找到了方向,走到崔凌依的身邊:“你讓我去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我過來告訴你一聲。”
崔凌依聽到事情有了結果,深呼了一口氣:“那道士是誰?在他的屋子裡查到了什麼?”
“道士是長雲道人,在他的府邸找到了一箱銀子和一張字據,字據是你庶母與他立下的。”崔凌依見蘇毓空手而來,手中並沒有帶他口中所說的證據,眉頭輕擰:“既然找到了,爲何不拿來給我?”
“若是你拿出去,便會被說是僞造誣陷,不如由我替你拿出去。”蘇毓的話讓崔凌依臉上的笑容頓然散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蘇毓方纔所說的話崔凌依不是沒有想過,若是由她的手將這些東西給崔北鶴,江氏定然會說她是栽贓陷害。但崔凌依如今找不到另外另外一個人替她將這些東西交給崔北鶴。
崔凌依能夠相信的人不多,在這不多的人當中,能夠讓崔北鶴信服的人更少。蘇毓算是其中一個,但崔凌依不能夠確定蘇毓會幫他。不確定的事情,崔凌依寧願不曾嘗試。她害怕失敗,害怕被蘇毓拒絕。
怎麼也沒有想到,崔凌依沒有提出讓蘇毓來幫她,蘇毓卻自己提了出來。崔凌依的心中有一種暖意,抿脣露出一抹笑容:“我原本是想要找你幫忙的,但我怕你拒絕,沒想到,你會自己提出要幫我。蘇毓,謝謝你。”
蘇毓的存在,讓崔凌依不再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不再那麼的孤單。蘇毓沒有多留,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崔凌依,便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