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雪一向是心高氣傲的,聽江氏這麼說心裡自然是不舒服,也不和江氏知會一聲,便站起了身,走到場中央朝着皇上跪下:“皇上,臣女是崔將軍府的崔明雪。今日特意準備了舞蹈,爲皇上助興。”
“哦,崔明雪。”皇上笑着,轉眸看向一旁的崔貴妃,“還是你們家的,自然要看看。”
見皇上對自己的舞蹈有興趣,崔明雪的臉上泛上欣喜的笑容:“請皇上容臣女退席準備。”
“去吧,朕今日也要看看,崔府的女子究竟有多厲害。”皇上說罷,崔明雪高聲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在崔凌依看來,皇上之所以對崔明雪的舞蹈感興趣,一是因爲崔明雪是第一個出來說要展示才藝的,二是因爲崔明雪姓崔。
只可惜,崔明雪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一味的以爲皇上是對她有興趣,才願意看她的才藝展示,興沖沖的下去準備。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崔明雪便換上了一身粉色舞衣回到了衆人面前。崔明雪的肌膚很好,吹彈可破,配上一身粉色舞衣,顯得嬌俏動人。
樂聲起,崔明雪隨着樂聲擺動身體,舉手投足,一絲一毫沒有差錯。崔明雪一向練舞刻苦,她的舞藝的確不錯。
只是她爲人勢利,練舞也不是因爲喜歡,而是爲了比過崔凌依,舉手投足之間,少了一分享受。
崔貴妃朝崔凌依招了招手,示意崔凌依靠近,輕聲道:“你妹妹這舞跳的不凡,你可有準備什麼才藝?”
“準備了的,姑姑放心,凌依不會被妹妹比下去的。”崔貴妃是真的替她在擔心,面對這樣的擔心,崔凌依也沒有繼續隱藏自己的準備,如實告訴了她。
崔貴妃點點頭,一臉滿意的看着崔凌依。崔凌依這丫頭以前沒有進宮來看過她,她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從未見過她。如今見了,卻是喜歡的緊。這個丫頭聰明。
一舞罷,全場響起了響亮的掌聲。崔明雪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挑釁的看向崔凌依,似乎是在向她宣戰。
“明雪這舞跳得的確是不錯,凌依啊,你可有準備什麼節目啊?不然,你可要被你妹妹給比下去了。”崔貴妃用一句開玩笑的話,將衆人的視線從崔明雪的身上,移到了崔凌依的身上。
崔凌依抿脣一笑,位子上站起身:“凌依也是準備了的,只是妹妹這舞跳得太好,相比較起來,凌依倒是有些不敢拿出手了。”
“不過是助興罷了,既準備了,便給大家展示展示吧。”崔貴妃知道崔凌依這話不過是一個謙虛的話,便由她將崔凌依“逼”了出來。
“是。”崔凌依輕聲應下,站起身走到場中央。
崔明雪已經退到自己原本的位子上坐下,一臉疑惑的看着場中央的崔凌依。她明明看到崔凌依沒有帶來舞衣,爲什麼她還能夠這麼鎮靜的站在那裡?難道除了舞蹈,崔凌依還有什麼其他的才藝是她不知道的嗎?
綠瓔將早先讓十皇子幫忙準備的琴拿到場中央,放在桌子上後,屈身退下。
崔凌依提裙走到桌子邊,坐下,雙手撫上琴絃,輕輕浮動。靈動的樂聲在崔凌依的手下緩緩流淌,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崔凌依彈得是“妾還身”,一曲女子思念男子的曲子。這曲子是崔凌依與平王還沒有反目時,平王替崔凌依創作的,這是崔凌依彈得最多,最熟練的一首曲子。
“妾還身”講述的是一個女子無法與相愛的男子相守,只能夠在其他人的身邊,盼望着能夠回到相愛男子身邊的故事。
前世的崔凌依彈奏這首曲子時,還沒有經歷過背叛,失望,將一首憂傷的曲子,彈奏的活潑輕快。
如今,死而復生,再彈奏這首曲子,崔凌依的心中充滿了悲傷。曲子的曲調相對的也變的憂愁起來,給人一種淒涼的意味。
一曲罷,崔凌依雙手撫在琴絃上,微微擡眸,一臉哀怨的看向平王,嘴脣微扯,露出一抹苦笑。
平王,前世你爲我做的曲子,今生再來彈給你聽,你卻什麼都不知道。曾經有情做下的曲子,再彈奏,曲調依舊,卻再沒有絲毫感情。
所有人安靜了許久,皇上才輕嘆了一口氣:“這曲子還真是憂傷,只是之前從未聽過,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到這首曲子的?”
崔凌依站起身,在皇上面前站定,垂下眼眸:“臣女小時,曾經遇到過一個彈琴十分厲害的男子,跟隨他學過一段時間的琴藝。那男子臨走時,便作了這首曲子送給臣女。”
“原來是師父臨走送的曲子,真的是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皇上一臉欣賞的看向崔凌依,眼神中滿是佩服,“你是崔府的嫡女崔凌依嗎?”
“回皇上,臣女便是崔凌依。”崔凌依用一首讓自己心痛的曲子讓皇上記住了她,也打破了崔明雪想要一舞成名的計劃。
這首曲子比起她只有其形,沒有神髓的舞蹈,更勝一籌。聽過了崔凌依的曲子,衆人早已經忘卻了崔明雪方纔的曼妙一舞。
崔明雪緊咬着牙關,一臉恨意的看向崔凌依。沒想到崔凌依除了跳得好舞,竟然還彈得一手好琴,比過了她辛苦練習多年的舞蹈。而她什麼都不知道,當了拋磚引玉中的那塊磚,還一臉的高興。
“你除了琴可還有其它什麼才藝可以展示嗎?”皇上對這個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崔凌依,充滿了興趣。
崔凌依猜到皇上會有這麼一問,抿脣一笑:“臣女沒什麼可以拿出來展示的,那首曲子也全是在師父的訓練下才會彈得如此順手。若是真要說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的,便只有舞蹈了。只是,臣女今日沒有帶舞衣來,不能爲皇上跳舞助興了。”
“這怕什麼,皇宮中什麼沒有。”皇上轉而對身邊的公公道,“你帶着崔凌依去宮中的舞坊挑選舞衣,定要好好伺候,不要怠慢。”
“是。”公公用尖細的聲音應下,帶着崔凌依離開芙蓉園。
平王冷眸看着崔凌依離開的背影,側身對身邊的蘇毓道:“這個崔凌依還真的不是一個可以輕看的人,一首曲子便讓父皇對她另眼相看,還不知道等會兒的舞會是多麼動人。”
蘇毓沒有回話,垂眸看着酒杯。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但耳朵卻靈敏的很。方纔崔凌依的曲子裡,動人的不是技巧,是包含其中的真情。
崔凌依定然是經歷過一些無人知曉的悲慘事情,纔會彈出那樣動人的曲子。“妾還身”,或許講的便是她的故事。
對崔凌依的好奇,又多了一分。蘇毓很想知道,這個女子到底經歷過什麼,能夠讓她彈出這樣子憂傷悲愴的曲子。
皇上看向崔貴妃,伸手將崔貴妃的手落在手中:“你這侄女教得好,明理又能幹。”
“是啊,臣妾先前只覺得凌依懂事,便多喜歡幾分,如今看來,這孩子可不單單是懂事而已。”崔貴妃被崔凌依彈奏的曲子感動,對崔凌依的喜愛又多加了幾分。
整個芙蓉園裡,最生氣的只怕是江氏母女三人。江氏怒目看向崔明雪,輕嘆了一口氣:“你不是說崔凌依只有舞跳得好嗎?她什麼時候學的琴,什麼時候彈得這麼好,你日日和她呆在一起學習,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崔明雪也是滿心懊悔,一臉委屈的模樣:“我也不知道,平日裡從來沒有看過她練琴的,怎麼會一下子彈得這麼好?”
“真是不爭氣,練了十幾年的舞蹈,被她一首曲子就比了下去。”江氏見崔凌依出盡風頭,心中惱火,更是心疼起她爲了這次賞花大會花在兩個女兒身上的錢財。
約莫半柱香之後,崔凌依身着一身藍色舞衣,回到了衆人面前。先前的崔明雪一身粉色舞衣,俏皮客人,而崔凌依一身藍衣,配上一張傾城傾國的臉,愈加是賞心悅目。
樂聲起,崔凌依的舞蹈便從擡手開始。崔凌依的舞蹈不似崔明雪的那樣妖嬈,多了幾分輕快的意味。
坐在一旁的蘇毓看不清崔凌依的動作,實現停留在一處,顧自出神。他身邊的平王倒是看得認真,腦海中不斷盤算着該如何讓崔凌依歸爲己用。
一曲罷,崔凌依衝着皇上跪下,叩首:“臣女在皇上面前獻醜了,還請皇上笑納。”
“好一個明理的丫頭,來人,賞。”皇上一臉笑意,賞了崔凌依不少的東西。
崔凌依謝恩之後,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一臉淡笑,寵辱不驚。
這場插曲之後,皇上便離開去忙朝堂上的事情了,崔貴妃也跟着一同離開。皇上和崔貴妃離開之後,芙蓉園裡的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經過之前的才藝展示,讓無數雙眼睛看着崔凌依。崔凌依不習慣被這麼多人注視,撇開所有人,走到湖邊躲着清靜。
“在宴席上出盡了風頭,還躲在這裡,裝什麼清高。”崔明雪尾隨崔凌依而來,說話陰陽怪氣的,“崔凌依,我還真是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以前,還真是輕看了你。”
崔凌依轉過身,眼眸冷冷:“是你太過自傲,沒有看到罷了。現在到我這裡來說什麼,丟臉子只能怪你自己。”
“崔凌依,你驕傲什麼,我今日定然不能讓你好過。”崔明雪說着,甩手一巴掌朝着崔凌依的臉飛過去。
崔凌依伸手一把接住,將崔明雪往湖裡一推,將她推進了湖。崔明雪會游泳,而且遊得很好。崔凌依站在岸邊,一臉戲謔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會死,我也不捨得讓你死。不過,今日這臉你是丟定了。”
“崔凌依,你怎麼敢這麼對我?你這個賤人。”崔明雪在水裡掙扎着,還不忘罵上崔凌依一句。
“我爲什麼不敢?”崔凌依依舊是一臉戲謔的表情,眼眸中泛上一抹殺意,“崔明雪,別忘了,那日在月岩寺是誰把我推下階梯。要不是蘇毓救了我,只怕我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對我如此狠心,便不要怪我了。”
崔明雪聽後一驚,愣了幾秒鐘,喝了幾口水,掙扎着才上了岸。她上岸時,崔凌依早已經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