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房--------------------
淡煙穿了件鵝黃色的春衣立在湖畔的長亭了,手持寶劍,習起了老嬤嬤所教的那套“六千里”。皇陵到皇宮,六千里,多少情,此劍可憶,想來白雪都做了過去。一個旋身,一腳踢飛,一套-動作下來,全身感覺舒暢多了。
湖對面的單潔看得是一清二楚,冷臉,身旁那盆裡面的幾個梅子餅早已碎成不知道模樣。
“小主,這是御廚房裡面特得蒸得糕點。您要不要嚐嚐。”一旁的小奴小心翼翼得給單潔端上來,生恐讓小主不樂意了。
要是惹小主生氣了,那麼是挨着一頓打的,舊時的傷口還沒好呢。看到小主面無表情,小奴鬆了一口氣,正準備端走那盤碎得不成樣子的梅子餅時候,卻被單潔叫住了。
“小奴,你是不是沒吃過這些東西?”單潔微微一笑,如同春風一樣和煦。小奴愣了愣,止住腳步,衝着單潔點點頭。這些東西都是主子才吃得起,自己這個奴才哪來得那麼好命啊。
“沒吃過啊。”這一聲婉轉如同黃鸝啼叫。“那都給我吃下去。把桌上的東西都給我吃下去。錦雀,去御廚房再拿些來。”在下一刻卻化成得深淵的冤鬼,伸出爪子。
單潔看到小奴磕在地上求饒,一聲聲呼着小主,饒命。單潔懶得去看她,從她身邊經過時,竟然被小奴拉住了裙角。
冷冷的目光打在小奴身上,單潔簡潔的丟下一句話:“放手,叫人砍了她這雙手。髒了我的裙子。”說完就是轉身走了。
小奴趴在地上,大聲哭喊:“小主,我可是從小跟你長大得啊。小主,你忘記了嘛?小時候你做錯事情,都是奴才承擔得。若是奴才的錯,那你給奴才一次機會可以嘛?”
單潔轉身,捂着嘴笑道:“哦。那給你一次機會。讓你死在那個女人房門口。”手指指着那個鵝黃春衣的女子。話末還留了一句話:“只要你去做。我就保住你一家人的命。若不做,那麼小奴,我可叫你妹妹跟着你陪葬。”
小奴想到那個扎着羊角辮的妹妹,穿着單薄的衣服,每回自己回家就會用力抱住自己的妹妹。還有爹孃。
“好!小主。我死在她房前,只求奴才死後,你能多照料奴才家的一家人。”小奴看着自己的心在滴血,從地上起了來。那一夜她吃得比誰都飽,在夜晚的時候拿了一條白綾。坐在自己桌前,給自己抹上最紅的胭脂,鄰家的小超曾經說過自己塗着胭脂的時候跟天仙一樣,還說過年的時候娶自己。
一切都成空了。
----------------------深夜·秀女房------------------------------------
聽到夜晚更聲,大家都睡熟了。她拿着那條白綾,穿着一身白衣,走在赴死的路上。
晚上阿離突然覺得尿意十足,都怪自己中午嘴饞,多喝幾碗淡煙賞得蜜糖水。這大晚上的,頓時感覺自己下路來勢洶洶。打了案桌上的油燈,就急匆匆得往西房跑。
油燈豆子點大的光,只能照照腳下的路,阿離感覺風有些大,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突然後腦勺被什麼東西踢到了,阿離轉過身子,把手上的油燈舉得高些。就看到一具屍體,塗着紅豔豔的胭脂,剛纔踢着她的後腦勺就是那屍體的腳啊。風吹動,那屍體隨風而動,嚇得阿離嚇尿了褲子。
淡煙被一聲尖叫嚇醒,趕緊披着一件大紅袍子,就看到這一幕。
那一夜註定了無眠,秀女房的人都跑出來看了。連着掌管秀女房的管老嬤嬤也匆忙趕來,腳下的鞋子還沒來得及套好。
其他人有的還沒睡下,穿着衣服,手裡捧着暖爐。旁邊丫鬟都陪着。有得早已經睡下,被這聲響驚醒來,特地趕來瞧瞧的。
單潔揉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一臉不開心:”這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她是最後一個來得,身上披着一件繡金鳳袍子。身邊的奴才更是提着暖香爐,好大的排場。
管老嬤嬤白了單潔一眼:“你快來看看,這丫頭是不是你身邊的宮女?我前些日子還看到她的,這怎麼就死在淡秀女房前了。單潔!給我一個解釋。”話裡煞氣逼人,要是一般人想是來怕得要命。
單潔眼神閃過一絲驚愕,拉住管老嬤嬤的手追問:“還請嬤嬤帶我去看看,是不是我房中人?”
管老嬤嬤讓人帶着單潔向前看看。單潔只是看了一眼,就哭喊起來了,梨花帶雨:“這是我的小奴啊。我的小奴啊,你怎麼死得好慘啊。你是怎麼了,就死在別人房前。你要是有苦就跟主子說啊。主子跟你一起長大得,事事樣樣不是待你如姐妹。你怎麼就這樣去了?”
單潔趴在那屍體上面哭哭啼啼,一時間觸動了當場不少的人。有些心軟的女子紛紛都勸單潔要節哀順便,人死不能復生。
單潔把整個臉埋在那屍體上,誰會看到她嘴角的笑容。
“那我想問淡秀女,這是怎麼回事?”
管老嬤嬤抄着手,轉頭問着淡煙,似乎在等淡煙一個解釋。淡煙聳聳肩:“這個我沒辦法解釋。我的宮女阿離發現這具屍體的。要是管老嬤嬤覺得是我做得,有人會蠢到殺了人,還埋在自己跟前得嘛?淡煙不才,但是不蠢。再沒有證據前,你們誰都不能懷疑我。”
淡煙冷笑,手指指着單潔:“我只想知道單潔姐姐,你剛剛看了屍體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你身邊的小奴嘛?”
“自然,小奴自幼跟着我。她的身材體型,我再清楚不過了。”單潔站了起來,紅着眼眶,咬牙道。“我最好希望不是你做得。淡煙。遲早有天我會找到證據的。”
因爲沒有證據,那一夜事情都散了。只可惜那一條生命,平白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