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言,只是愣了一下,依舊舉杯暢飲。
外間閃進來一道白色的影子,速度極快,一身血腥味還沒除盡,直接就奔上了大圓桌,腳上一勾一擡,兩手抱起酒罈子就湊到嘴巴旁灌了起來。
“鳳衍你這天殺的,一來就和老子搶酒!”本來打算倒酒的龍翼抓了個空,粗着嗓子朝旁若無人的以醉羅漢的姿勢倒在桌上喝酒的鳳衍吼道,同一刻,他手裡的特質大酒碗毫不猶豫的就砸了過去。
鳳衍身體一側,長袖一攬,便將酒碗執在手中,就着懷裡抱的酒罈子給自己滿上一碗,眼角閃着幾分貓般狡黠的笑,“正好缺只碗,龍翼你對我真是太體貼了。”
一句話,氣的龍翼嘴巴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雙手捏的咯咯作響,卻偏又拿眼前這個無賴沒有半點法子,只好悶頭拿過另一邊的酒罈子一把拍掉泥封,喝了起來。
李軒尋看着這二人,嘴角微勾,將酒杯舉到脣邊慢慢的啜飲。
“我說鳳衍,你這傢伙一身血腥味的跑進我朱雀堂,也不怕污了這兒的空氣。”緋姬的聲音綿軟柔媚,一番嗔怪的話,卻聽得人心裡癢癢的。也虧得這幾人彼此熟識,若是陌生男子,只怕僅聽這聲音便把持不住。
她皺眉看着鳳衍,柔若無骨的手指不經意的拂過耳鬢,霎時,整個屋子便充盈着一股奇異的香味,淡淡的,卻極其巧妙的蓋住那股血腥味。
鳳衍白了她一眼,“你這個女人,這又不是我的血,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下次再敢這樣就跑進我的朱雀堂,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緋姬一改臉上的媚色,難得的板着張臉說道:“要
不是今日給尋慶功,看我不收拾你。”
“慶功?”鳳衍狹長的眸子一眯,似是在回味入口的酒般,然後頭卻是轉向李軒尋,“尋,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居然當真辦到了。”
“你也不賴。”李軒尋一笑,“這次北明國的京都兵亂,還得多虧你的妙手空空,從防守森嚴的司馬府盜取了兵符,搞得京城流言四起,軍心大亂。”
鳳衍咳了咳,掩飾的拿起酒碗,但是那眯的更深的眼卻表露着,李軒尋這話,他很受用。
幾人見他一副得意的樣子,甩了個白眼,心照不宣的拿起酒杯,邊喝酒邊轉移話題。
月上中天,朦朧的月光與昏黃的燈籠相映,讓幾人的醉意又是深了幾分。
殺手從不敢醉酒於人前,只是在這裡,他們卻可以放心的喝酒,安心的醉去。明日醒來,眼前依舊是鳳凰山巔萬年不變的高山雲霧,滿目的玄黑樓宇。那些江湖上的血雨腥風,皆可拋到九霄雲外去。
風吹動紗簾,一層一層的盪漾開。
興盡而歸,幾人紛紛起身告別。龍翼與鳳衍二人勾肩搭背,且笑且行,大呼着來日還要拼酒。這兩人,剛纔喝的最是瘋狂。緋姬與白霄二人倒還算清醒,剛纔二人喝水似的飲酒,也沒見此時有多醉。只是那玉絡大概因年紀尚小,喝的迷迷醉醉的,被緋姬扶進了內間休息。
李軒尋四人出了朱雀堂,龍翼拉着鳳衍往他的青龍堂而去,李軒尋則與白霄一起,緩緩走下百步臺階。
夜深露重,空氣中的溼意將她腦中本就不多的酒意驅散。她微微偏頭看向白霄,正對上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那眼中,有哪裡還
有剛纔大堂上的那分醉意呢。
李軒尋淡淡的一笑,看向遠處的黑暗,“你果然隨時都是這摸樣。”
“作爲殺手,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是最基本的。”向來話就不多的白霄卻是難得的接過了她的話,李軒尋不由得一愣,看向遠處的眸子不禁深了些。
嘗過背叛滋味的人,終究難以走出過去。
比如白霄,比如,她……
“若是有機會,我卻真是想醉上一場。”白霄沉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等她回過味來時,卻見那身影早已遠了,只留下一道朦朧的影子,漸漸地步入黑暗中。
李軒尋站在臺階上,任夜風吹動她的一角,那些冷冽的風灌進衣服裡,將她一身的酒氣散去,只覺得舒爽無比。
半晌,她呵出一口氣息,不急不緩的朝着自己的涅盤殿而去。
巨大的黑色建築,佔地近五百平米,高高的矗立着,直上雲端。
在涅盤的最頂端,屋閣中透着昏黃的光。
有人?
李軒尋疑惑的眯了眯眼,然後騰身而起,身體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直射而上,像一隻拔地而起的燕子般,騰上那樓閣頂端。
一步之寬的立足點,緊挨着玄黑色的房門,透過細小的門縫依稀看到內裡的亮光。
李軒尋推門進去,看到那道人影,逆着光站立着,全身籠在巨大的黑色斗篷裡。
她愣了愣,開口喚道:“趙老。”
那人轉過身,依舊是斗篷蓋面,常年不曾露於人前的面容,誰也不知他的真容。
此人正是涅盤的前主人,看守涅盤的老者,趙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