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不到釋然,更做不到原諒。
腦子中全是家人鮮血淋漓樣子。
即便心裡有恨,無時不刻想要狠狠地報復回去,那也只能是憑她自己的努力。
這樣,才叫一報還一報。
這樣,她纔可以像過去一樣,心安理得的,當作所有的事都和她無關活下去。
夢裡面經常看到爸爸朝她伸手,骨瘦如柴的手,顫顫的摸着她的臉,她的發,聲音顫抖,卻那般慈愛,“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還好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寶寶……”
屢次失去親人的痛苦再次襲捲全身,疼得她不知身在何方。
不怪現實太殘忍。
喬墨辰說的對,沒有能力,就不要去抱怨這世間的不公平。
自古至今,都是強食弱肉。
她難受,也是活該。
醫生說要留院保胎,她既然決定要這個孩子,自然不敢怠慢。
慕傾傾全身心都投入到迎接寶寶的準備工作中,她想等孩子出生以後,再作打算。
喬墨其實也知道她心裡的芥蒂,但主謀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總不能下藥毒死自己的老子吧!
出院後,兩個人回到了華僑城。
慕傾傾最近不怎麼和喬墨辰說話,他說的,她需要靜養,那就安安靜靜的呆着吧。
喬墨辰覺得這種詭異的氣氛,讓他很寂寞,可又覺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怎麼可以寂寞?
晚上在書房工作完,回房間,慕傾傾先去浴室洗澡,最近的這段時間,她都不讓喬墨辰替她洗。
更不讓他碰自己!
男人從兜內掏出手機丟向牀頭,卻不想滑到了枕頭底下去。
喬墨辰隨手將枕頭扔到一邊,拿起手機的同時,一本熟悉的日記本映入他的眼簾。
他翻開最新的那一頁,這一眼,令他心臟猛地收縮下。
傾傾有寫日記的習慣,他以前就知道。
自從她的微博,被他關注之後,她很少上線了。
而是把心事都寫到了這裡。
內容都是斷斷續續的,並非每天都寫。
他順勢靠在牀頭,將日記本託在掌心內。
他看了眼,文字裡除了充滿憂傷,以及對未來的彷徨,喬墨辰目光釘在那一句,寶寶不能有爸爸,是我這輩子無法彌補的遺憾,半晌沒法移開,只覺全身猶如墜入冰窟,雙腿麻木到站不起來。
可想而知,如果沒有蓄謀,若不是一開始就下定了決心,這些隱忍,又從何而來。
這要齊聚着多少的心機,或者,欺騙呢?
她打算,把他矇在鼓裡,到什麼時候?
喬墨辰掌心握緊,將日記本狠狠扔在了原地。
他想給她找一百個理由,但所有的理由加起來都是那麼脆弱。
喬墨辰想到慕傾傾理直氣壯地反問,她說,我懷着你的孩子,能走到哪裡去?喬墨辰,在你的眼裡,我和犯人有什麼區別!
浴室內傳來動靜,緊接着,門被打開。
喬墨辰扯過枕頭,隨手覆蓋在日記本上。
慕傾傾邊走邊擦着頭髮,“你沒洗澡,幹嘛躺牀上?”
她走到牀邊,掀開被子,喬墨辰接過她手裡的毛巾,慕傾傾淺淡的抿脣,笑了笑,撫着頭髮,“我都吹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