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呆在屋裡,收斂了心神,慢慢站起來。
“噢,你……也在這裡。”
來的果是宗璞。沈清苓坐在牀.沿看書,聞言,淡淡看向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
他本朝沈清苓走去,這時驀然頓住腳步,微擰着眉看向她,目光暗啞,有抹沉抑。
來冬凝突然覺得有絲悽然又有絲好笑,她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他以爲她在花林裡才進的來?若她在,他就讓人直接將清苓請到外面了是嗎。
“你們聊了吧,我出去。”
她說着將針放回工具包裡,人皮上有些黏液,盛水的銅盆在牀.側,她不想過去洗手,順手往攤系在腰帶下的帕子揩了揩,心不在焉,一手粘稠抹到裙上,她也沒在意,只向門口走去。
“秦冬凝,這有多髒你知道嗎,你一個女孩兒家怎麼老這副德.性?”
宗璞的聲音隨之低斥而來,冬凝瞥了裙子一眼,“我本來就又野又髒,比不得你們讀書人。”
還是被宗璞眼裡那種宛似嫌惡的光芒刺到了,冬凝自嘲一笑,快步出了門。
茛“秦冬凝!”
“宗璞,你去看看小幺吧。”
“且先不必管她。”
背後,微厲的聲音中混着沈清苓的輕嘆。
……
宗璞果不出所料的沒有追來,冬凝跑到林深處,也不管地上髒不髒,身子往一棵樹樁一靠就坐了下來。
身子還有絲本能的戰慄,昨晚的記憶水般涌來。
夜黑如墨,她衣衫半褪,他在她兩腿之間,沈清苓在二人背後,看去很像野合吧。
“小幺,你怎能勾.引宗璞,女子須懂得自愛。”
沈清苓聲音惋然,又帶着絲許諷意。
不知是她先推開了微微僵住的宗璞,還是宗璞先離開她的身子,烏天黑火,林木綽綽如人影裡,她倉惶離開……
宗璞自是沒有追來。
*****
“謝謝你的禮物。”
兩人對站着,一枚翡翠戒指躺在沈清苓掌中,那瀲灩如碧綠煙雲流淌在玉石中,一看便知是上等好貨。
“你喜歡就好。”宗璞笑了一下,隨即自嘲一笑,“我和冬凝她……”
“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沈清苓盯着手中翡翠,“你不嘲笑我和上官驚鴻,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你和冬凝。是我不是,不該讓你遷就冬凝的,倒讓她越發沒了個樣,做出這些事來。你以後不要再隨了她去,將她驕慣了,生出小姐脾氣,對她反而不好。”
宗璞一怔,他方纔其實想說昨晚是他相逼於冬凝。
他因少年往事並不喜女.性。雖對清苓極爲愛慕,卻並無下作肖想過風月之事,昨晚本只想和冬凝好好聊上一聊,焉知後來卻發展至此。
近身相接,她身上的少女甜香,竟讓他有了欲.望。
若清苓不曾碰巧出現,他大概會要了她。
當時有種想法。
宗家的煙火也是要人繼承的,清苓是不可能了,若註定要娶妻,他既不會喜歡別的女子,那就她吧。
她雖不聰明,但和她一起,他心裡是舒坦的。
他看着她長大,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樣,樊如素無論才學和官階都配不上她!
離開她的身子,欲.望過後,冷靜卻很快回來。
他怎竟想到娶她爲妻。
她不適合的。
會有慾望,不過是他從沒碰過女人。
甚至來不及和清苓說一句什麼,他便迅速離開。
第一次,他自發踏進青樓。
牀.軟榻酥,那名頭牌女子雪白豐腴的肉.體香汗淋漓,然而在即將進入女人身.體的時候,他一把推開了她。那刺鼻的香氣讓他厭惡。
腦裡翻覆着之前的念頭,若註定要成婚,不如就她吧,況且,他已毀了她的名節。
……
進屋之前,下意識從半開的窗子看進去,發現她不在。
昨晚之後,他做夢夢見她雪白的嬌軀在他身下呻.吟啼哭,他從來沒怕過什麼,這時卻忽而有些怕見到她,同時心裡卻又好似渴望着什麼。
她不在最好。
買了生辰的禮物給清苓,每年必備,戒不掉的習慣了。
“宗璞,我本以爲你與其他男子不同,萬沒想到你……”
沈清苓看宗璞嘴脣張合,眉宇成川,心想他許是要解釋,想起昨晚所見,心裡慍怒。
宗璞心事正重,手下意識摸進懷裡,那裡用絹帕包了些零嘴,捂的有些熱了,此時聞言,勾脣自嘲。
正想答她,背後腳步聲響起,他側身一看,卻見是上官驚鴻和寧王,佩蘭、老鐵、景平景清等人隨在後面。
“宗璞,朝堂的事你怎麼說?”
出聲的是寧王,他面上素來溫和無害,這時卻是一臉肅色。
“是啊,如此一來,太子會思疑到宗璞和我們的關係嗎?”佩蘭憂慮道。
上官驚鴻擺擺手,“五嫂不必憂慮。宗璞向來獨來獨往慣了,冬凝和我們關係深厚,假作真時真亦假,上官驚灝反會想,若宗璞和我等真有關係,必不敢這般張揚。”
“只是,”上官驚鴻眸光隨之一利,“老宗,我聽五哥說,你對冬凝動過手,你現在請求賜婚卻是什麼意思!你往日待她怎樣我姑且看之忍之,今晚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賜婚,什麼賜婚?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沈清苓心頭疑慮,脫口問道。
方明略一沉吟,才低聲問道:“翹主子可是爲方纔與爺鬧不快之事煩惱?”
“我和你家爺來來去去都是那樣,有什麼好不快的。倒是記掛着冬凝,不然也不必勞你走這一趟。”翹楚說着也壓低聲音,“方叔是睿王親近之人,想必也知道,我很快就離開這裡。”
“嗯。”
不知爲何,翹楚發現方明的聲音隱隱有絲輕顫。
她也沒追問,只道:“方叔好生珍重,也請方叔代和景先生說聲保重。翹楚一直得你們真心相待,無以爲報,也只有這一句了。”
“翹主子早已報了,翹主子施而不記,方明卻是記住的。爺之前中毒,是翹主子贈珠護命。”
“那是朋友的東西,我不過是借花敬佛罷。”
翹楚笑了笑,往事早已不可記。
方明卻突然頓住腳步,“翹主子當真如此想離開這裡?離開爺?”
這次,翹楚清清楚楚聽出方明聲音裡的古怪。
她也不動聲色,按自己心想的說道:“毋自由,寧死。”
*****
月色清幽,雲彷彿在藍幕上緩緩流動,讓人迷醉。
沈清苓枕在上官驚鴻肩上,兩人坐在溫泉畔邊,四處花樹繚繞。景平景清送寧王等人離開,老鐵外出幫上官驚鴻辦一件要密之事,冬凝在背後的小竹屋裡沉睡。
“我以爲,你要回去陪翹楚。”
“子時已過泰半,現下是你的生辰。”
沈清苓心裡本還有些許澀意,聽上官驚鴻這樣說,澀意彷彿一下蒸發去,一笑低頭去看手腕的碧玉鐲子。
他們吵過許多次,最後他總會念着她,先沉默妥協。
“我一會就回去。”
上官驚鴻突然一聲,沈清苓心頭一顫,直起身子來。
她心裡悲苦,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能陪一陪我嗎?因爲我心裡那個人,你當真說到做到,愛上了翹楚?”
上官驚鴻沒說話,擡眸看向夜空,那皎潔的月輪彷彿是那個女人的眉眼,彎彎的,嘴角還有絲尚未清醒的笑意,風淡雲清,似乎萬事都再不縈懷,她說,不用陪,別回來陪我……
“好,我今晚不走。”
“驚鴻。”
沈清苓鼻子一澀,眼眶溼潤偎進男人懷裡。
他伸臂摟住了她。
“還記得你我的生辰之約嗎?”
“嗯。”
沈清苓抑住微微激.蕩的心情,想了想,低聲笑道:“驚鴻,若我告訴你,我其實不是這裡的人,你會怎麼樣?”
“這話怎麼說?”
上官驚鴻側身看她,眸有疑訝思凝之色。
“我是想通了,爲什麼我們不珍惜現下,偏費煞這許多曲折,說不準哪一天,我就要回到我的世界了。誰說這世界沒有神佛,即便你是萬人之上,也無法阻止。我心裡那個人,是我在那個世界愛的人。可現在,我……我只愛你一個了。我不要回去,驚鴻,不要讓任何人帶我走。”
她說着,見他眉深擰,眸光越發幽深沉滌,心裡喜歡,明白他必定震疑痛惜,突聽得女子一聲咳嗽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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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子時:晚11點到凌晨1點。
2011-4-29 18:07 回覆
傾城鴻楚
秦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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