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埃伯斯特來了！看起來他很害怕！”阿龍靠在門口嬉皮笑臉道，聲音中滿是譏諷。
“這個時候知道害怕了？”陳正威一邊照着鏡子整理衣服，一邊冷笑道。
這個撲街！
要不是調查局長這個身份還有點用，昨天就幫他光宗耀祖了。
蓋國旗啊！
夠不夠榮耀？
陳正威抹了把髮油，將頭髮都推到腦後。
洗手後轉身拿起西服往外走。
“昨天晚上用了多少子彈？”陳正威邊走邊問。
“差不多兩萬發……”阿龍撓撓頭。
“靠，子彈不要錢啊？”陳正威嘟囔一句，昨天晚上那樣的陣仗，就打掉了四分之一的子彈。
無煙火藥子彈的生產太慢了，只有等新的設備回去，子彈的產量才能上去。
“威哥，都是大波蘭的錯啊！都是他手下的人用掉的，一個人打掉五個彈匣，把平克頓偵探社都打成篩子了！”阿龍當機立斷，立刻就把大波蘭賣了。
陳正威下樓到酒店大廳，就看到埃伯斯特坐在一張桌子旁，不遠處一些馬仔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陳先生！我們聊聊吧！”看到陳正威下樓，埃伯斯特起身有些尷尬的開口。
陳正威看了埃伯斯特一眼，埃伯斯特的臉色發白，眼眶發黑，看起來有些憔悴。
“局長先生，看你臉色這麼憔悴，昨晚沒睡好？怎麼不好好休息下？”陳正威揚了下眉頭，笑眯眯道。
埃伯斯特昨天晚上何止是沒睡好。
發生了這些事，他怎麼能睡得着？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睡。
他現在面臨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如果昨天晚上的真實情況傳出去，自己的職業生涯和政治生涯也完蛋了。
而且這還有個前提，便是自己能擋住這個中國人的報復。
對方肯定會報復，他很清楚這一點。
利蘭斯坦福被殺死在家中，紐約時報的喬治瓊斯在報社門口被槍擊……還有昨天晚上的事，無不說明對方有多膽大妄爲，心狠手辣。
芝加哥總共有六百個警員，昨天晚上損失了三分之一，加上平克頓偵探社的傷亡，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擋不住對方的報復。
說不定哪天就會死在家裡。
而另外一個選擇，就是和中國人談和，然後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壓下去，再找個替罪羊。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作爲“大鈔票”湯普森選出的調查局長，埃伯斯特當然不是什麼正直堅定的人，所以他纔出現在這裡。
而且他還知道陳正威今天上午會去見市長，所以特意提前過來。
陳正威拿出懷錶看了看：“我要去見市長先生，大概還有十分鐘時間！”
埃伯斯特心中有些難堪，這話都是他對別人說的。
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上那些了。
“十分鐘夠了，不會耽誤陳先生太久的！”
陳正威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姿態頗爲懶散。
“局長先生可以說了！”
“陳先生，對於昨天晚上的一些誤會，我很抱歉！”埃伯斯特坐下後低聲說道，聲音有些艱難。
“是不是誤會，不是你決定的，而是我決定的！重要的是……我怎麼想！”陳正威擡手打斷他的話。
“昨天晚上我被幾百人伏擊，現在你跟我說是誤會？”陳正威的眼睛緊盯着埃伯斯特。
“我很抱歉……都是平克頓偵探社他們……”埃伯斯特頭上的汗水更多了。
“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跟我道歉！”陳正威盯着埃伯斯特，用極爲緩慢的聲音道：“我可以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不過你要配合我做一些事情！”
“什麼事？”
“最近美國的黑幫在芝加哥開會，大量黑幫成員聚集在芝加哥……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芝加哥調查局對黑幫成員進行抓捕，然後遭到了反擊……”
“確實是這樣！”埃伯斯特立刻就道，這也是他的想法。
那些黑幫可比陳正威好對付多了。
“會議是明天晚上，至於抓誰，我說的算！”
“可以……”
“另外，我想要認識一下調查局的警長們！”陳正威接着道。
在他看來，調查局的警長比局長重要多了。
每次選舉，總會有新任局長隨着新市長就職，這些局長根本不需要什麼專業能力。
而那些警長們纔是真正做事的。
收買了警長，也就代表着收買了他手下的警員們！
埃伯斯特猶豫一下，仍然點了點頭。
“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忘掉！”埃伯斯特沉聲道。
“交易達成了，我喜歡和人合作！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陳正威笑了笑，有埃伯斯特配合，想要收買芝加哥調查局就容易多了。
“好！”埃伯斯特見陳正威放鬆了口風，總算長出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那麼我就去見市長先生了！埃伯斯特伱晚上有時間的話，也許我們晚上可以一起吃飯！你叫上芝加哥調查局的警長們。”陳正威起身道。
“我有時間！”埃伯斯特立刻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昨天晚上我們在平克頓偵探社的地下室找到兩個人……他們是舊金山人……”
被關在平克頓偵探社，又是舊金山人，他很難不聯想到陳正威。
陳正威愣了愣，想起格林收買的內應有兩個失蹤了，衝着遠處招呼一聲：“格林，你去調查局看看是不是你的人！”
隨後便帶着人上了馬車。
“威哥，就這麼放過他？”阿龍在馬車窗戶看着埃伯斯特還站在酒店門口，有些不爽道。
“哪有這麼容易！”陳正威嗤笑一聲。
“等他下臺後，找個時間做掉他，做的隱秘一點兒。”
三百人啊！下手比自己還快，要不是自己夠威，今天自己都可以在監獄吃早餐了。
現在陳正威想起來還一肚子氣！
“對了報紙怎麼說？”陳正威問道。
路過個報童時候，阿龍從窗戶扔出去兩個硬幣，從報童手裡接過兩張報紙。
陳正威接過來，果然頭條全是和昨天晚上的槍戰有關。
《芝加哥深夜發生大規模交火，現場血腥，市民人心惶惶！》
《調查局行動慘敗，傷亡超過百人！》
整個芝加哥，今天早上都被報紙上的消息所震動了。
尤其是報紙上調查局傷亡慘重，傷亡超過百人這樣的消息一出來，不少人都人心惶惶。
就連芝加哥的那些上層人物，也在紛紛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戈登如今又成了中心，一個上午就有好幾撥人拜訪。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向來喜歡出風頭的戈登這次極其低調，對昨天晚上現場的情況也含糊其辭。
至於昨天晚上槍戰雙方，他一直稱作自己不知道。
就連其他人詢問他的看法時，他也沒像以前那樣高談闊論，而是三緘其口。
……
芝加哥最繁華的帕爾默豪斯酒店，五分幫的老大保羅.凱利正穿着浴袍在沙發上打着哈欠，馬仔便拿着報紙匆匆走到他身邊。
“老闆，你看！”
保羅.凱利接過報紙看了一眼，然後仔細看下去。
“芝加哥比紐約還亂啊！”保羅.凱利驚歎道。
紐約下東區的調查局被人炸掉，已經夠驚人了。
而芝加哥這邊的情況更亂，竟然在市中心發生這種規模的槍戰。
“老闆，會不會是哪個幫派做的？”
“他們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這件事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保羅.凱利雖然這麼說，但心中也有些狐疑。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擔心會對明天的會議造成影響。
“去問問克萊頓.傑克遜，其他幫派昨天晚上都做了什麼！”
中午的時候，保羅.凱利就得到了結果。
“昨天晚上幾乎都在酒店和附近的酒吧，最多就是打架……費城來的那些人，他們昨天晚上酒精上頭，捅了個人！”
“看來確實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保羅.凱利鬆了口氣。
……
“我和湯普森先生有約！”陳正威來到芝加哥市政府，直接開口道。
市政府的工作人員看了一眼面前的陌生面孔，連忙起身恭敬道：
“舊金山來的陳先生？湯普森先生已經交代過了，你來後可以直接去見他！”
與舊金山不同，芝加哥無論是富豪還是普通人，對於華人都沒有太多的瞭解，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華人。
如果有的話，就是華人與印第安人有些接近的相貌，讓一些人心生疑慮。
陳正威被帶到市長辦公室門口。
市長的秘書敲了敲門：“湯普森先生，舊金山的陳先生來了！”
“讓他進來！”
陳正威從阿龍手裡拿過一個手提箱走進去。
“上午好，陳先生！”湯普森臉上浮現出笑容。
“上午好，市長先生！”陳正威將箱子放到桌子上，然後打開，露出裡面一沓沓的現金。
隨後坐到辦公桌對面。
“這是一份禮物，市長先生！”陳正威笑眯眯道。
“你想要做什麼？”湯普森看着陳正威詢問。
他只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一箱子起碼有六萬美元。
“就像我昨天說的，我想要來芝加哥做生意，想要爲這個城市做些什麼！”陳正威笑了笑道。
他剛來芝加哥，就給了這個城市一個大驚喜。
“我希望在這個城市做生意，能夠得到公平的對待，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來找我的麻煩！你知道的，這種事在美國經常發生。尤其對於我的膚色……雖然我是個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但見過很多不公正的事情！”
“你會是這個城市最受歡迎的人，沒人會用有色眼鏡看到你！”湯普森立刻打着包票道。
在他政治生涯的末期還有一大筆錢進賬，這讓他頗爲愉快。
至於其他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只要芝加哥不在自己的任期出現什麼大事情，其他的他都懶得理會。
何況他的任期只有不到三個月了。
“湯普森先生，你是一個非常有眼光，也非常真誠的人。很可惜你沒有參加這一屆的選舉！我覺得芝加哥在你的領導下，會有更好的發展！”陳正威頗爲遺憾道。
湯普森這樣的好人，如果能夠再連任兩年就好了。
“以後有機會的話，也許我還會參加競選！”湯普森隨意的敷衍道，他知道他的政治生涯幾乎完了。
他現在在芝加哥的支持率很低。
不過他也不在乎，他這兩年已經撈夠了。
“過些日子我的新酒店開業，希望湯普森先生可以一起剪綵！”陳正威道，不出意外的話，過些日子他會有個新酒店，作爲他在這個城市的名片。
“當然！不過需要提前告訴我的秘書，你知道的，我總是很忙！”
和湯普森的見面很順利，陳正威還喝了一杯香檳，直到快11點才離開。
他確實很喜歡湯普森。
收錢這麼幹脆的人，都是好人。
……
“給容嘉材發電報，讓他提高戒備。尤其是武器廠那邊！”陳正威回到酒店後就吩咐道。
雖然和湯普森、埃伯斯特達成了協議，可昨天晚上發生那麼大的事，肯定遮掩不住。
而讓他最在意的就是無煙火藥的配方了。
至於衝鋒槍，倒是無所謂。沒有無煙火藥，就算有人模仿製造出衝鋒槍，也根本無法用在實戰。
黑火藥的殘渣太多，會沾染在槍管裡。
而且黑火藥爆炸的推力，也無法推動槍械自動上膛。
等過上幾年，無煙火藥的配方泄露了也無所謂了。
“順便問問他，林長寧回去了沒有！”
稍晚一些，格林回到酒店，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老闆，人帶回來了。確實是我們安排的人，他們被羅伯特.平克頓發現了身份，然後關起來了！”
“老闆！”格林身後的兩人恭恭敬敬道。
他們昨天晚上就知道平克頓總部幾乎全軍覆沒，整整一晚上都在震驚之中。
尤其是格林和調查局長去把兩人帶出來，這讓兩人有一種感覺……
要不了多久，芝加哥就會變成第二個舊金山。
此時面對陳正威，心中除了被拯救的慶幸，還有畏懼和尊敬混雜在一起的情緒。
“你們兩個運氣倒是不錯！”陳正威看了兩人一眼，就決定讓他們繼續回平克頓偵探社。
至於他們被抓後到底說沒說什麼，陳正威根本不去想，也不去問。
這種手段收來的手下，忠心肯定不會太高。
他也不需要他們有多忠心，只要他們怕自己，做好自己讓他們做的事就行了。
至於以後……他們擁有的越多，就越捨棄不下。
最後只能爲自己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