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我已經讓人看了,六天後就是黃道吉日,不過太趕了點兒,或者十三天後?”
“就六天後吧!”陳正威想了想道。
算算時間,去夏威夷那邊演戲的艦隊也快回來了。
等他們回來再休整一下,就可以去南美了。
也不僅僅是休整,也是等着修建無線電站。
他去休斯頓之前將無線電圖紙給實驗室,實驗室雖然還沒完全弄清楚無線電報的原理,但已經將手搖發電的無線電報機做出來了。
就像不懂槓桿原理,但不耽誤做出鐵鍬來。
由於無線電報在大氣層中傳播距離相當長,而且在海上沒有干擾,只要約定好通訊時間,哪怕在海上也可以和舊金山保持通訊。
這纔是他最看重的。
陳正威以爲船快回舊金山了,不過因爲一場連續了幾天的風暴影響,他的艦隊現在纔剛剛駛出檀香山港口。
看着那支艦隊離開港口,檀香山不少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無論是陳芳,還是當地的美國商人。
倒是不少當地華人打聽了舊金山的情況後,有些心思。
一個破房子裡,兩個華人坐在木板搭出的牀鋪上閒聊。
“聽說舊金山那邊華人地位很高!而且賺的比這邊還多!”一個青年道。
“想去?”另外一個年紀大點兒的,一邊抽着菸袋,撇了他一眼。
“想去!”青年點點頭:“在那邊華人不被欺負,而且賺的還多,爲什麼不去?”
“都是聽別人說的!當初那些人將古巴說的天花亂墜,結果呢?去了就跑不掉了!有幾個能活着回來的?”年紀稍大的男人一邊吧嗒着菸袋,一邊道:“這邊就不錯了!好歹有口飯吃,再攢幾年,回去娶個媳婦!”
“他們還有戰艦呢!”青年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的哼哼道。
心中打定主意,再有從美國來的人,多打聽打聽。
這些華人都是來檀香山做苦工的,如今總算是在這裡紮下根,但檀香山這裡對華人同樣歧視。
一等白人,二等土著,三等纔是華人。
而這裡的勞工,除了華人之外,就是土著和那些葡萄牙勞工,在這裡華人算是最下層了,薪水每天也只有50美分。
所以聽說舊金山那邊的華人生活的好,又看到這麼多乘坐戰艦來的華人水手,不少人都心動了。
只是暫時還下不了決心……當然,最主要的是很多人連來時的船票錢還沒還上。
想走都走不了。
而那些將船票錢還清的,每個月能賺到十幾美元,也不想離開這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
自從陳正威回到舊金山後,唐人街一直是喜氣洋洋的。
主要是陳正威手下那些馬仔高興,其他華人就必須得高興。
而且如今舊金山華商的生意不錯,那些紡織品和皮鞋都通過商會渠道,賣到臨近的俄勒岡州和內華達州。
如今每天工廠都晝夜不停,就連工人都招不到。
整個社會環境向上,勞工只要不缺手缺腳就不愁找不到活幹,唐人街自然是一片忙碌和喜氣。
此時晚雲坐在鏡子前,任由幾個姐妹幫自己梳妝,幾人臉上都露出羨慕的神色。
“你是運氣好,陳先生是個念舊的!看到你有了着落,我們也爲你高興!”晚雲身後,紅媽一邊幫她梳頭,一邊感嘆,說到動情處,眼圈也有些發紅。
紅媽是妓院老鴇,當初就是她引線,將晚雲塞到陳正威身邊。
晚雲還是她義女。
沒想到晚雲竟然真有進門的一天。
此時她臉上也頗爲寬慰,陳先生家大業大,對晚雲並不苛待。
晚雲有了着落,那些跟晚雲相識的姑娘,以後也有個幫襯。
“威爺是個好人!”晚雲軟軟道。
“誰說不是呢?最早是妓院裡的姑娘都念着他的好,後來是唐人街的華人都念着他的好!不過你是最有福分的!”紅媽笑道。
“不過你要記得,進了門後要受規矩!陳夫人不是苛責的人,但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事事要記得請教她……”紅媽又教導道。
晚雲梳妝完畢,片刻後便有馬車將他接到陳正威府上。
此時陳正威宅子的院子裡擺滿了桌椅,其中一半桌子都坐了陳正威手下的馬仔,像秀才、顏清友、陳正虎、司徒業、阿龍等人都在,還有格林這麼個鬼佬。
剩下的半個院子就是給那些華商留着的,不斷有華商走進來將禮物登記,阿龍一邊剔牙一邊看:“拿的什麼?”
“人蔘?給威哥補身體的?威哥知道後非打伱不可!”
“這麼大的金佛,李老闆破費了啊!”
“哪有哪有,這唐人街的華人,都受陳先生的恩惠。不是陳先生,我們的生意哪能做到今天?”被稱作李老闆的是個穿着紳士服的富商,連忙堆上笑臉。
“李老闆果然明事理!”阿龍哈哈大笑。
一直到那些富豪都到了,陳正威和林長寧才笑眯眯的走出來和衆人打招呼。
“陳先生!”見到陳正威和林長寧出來,衆人紛紛起身。
“陳夫人!”
“恭喜陳先生!”
兩人都是一身普通裝扮,實際上納妾的流程本來就簡單。
就算你想八擡大轎,問過正妻的想法了沒有?
一般就是叫上親朋好友吃一頓酒,不過陳正威的身份不一樣,乾脆藉着這事擺酒,排場大一些。
“讓各位破費了!我這人不喜歡客套,本來也不想弄這麼大排場的。不過大家借這個機會見見面!”陳正威笑眯眯道。
“陳先生哪的話?這別人納妾是小事,陳先生納妾可是大事。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靠着陳先生的照顧?”肇慶會館的會長樑以嶽立刻高聲道。
“就是,樑先生說的沒錯!”
“陳先生要是不通知我們,那就太見外了!”衆人紛紛開口。
“何況這可不是一件喜事,陳先生有後,這更是大喜事。之前陳先生不在舊金山,如今我們才能來祝賀!恭喜陳先生,恭喜陳夫人!”樑以嶽話音一轉又道,是滴水不漏,同樣照顧到林長寧的面子。
“各位一個個紅光滿面,看起來最近過的都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過兩天找個機會,你們再跟我說說生意上有什麼困難的事。”陳正威笑眯眯道。
他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和善了。
院子裡一片喜氣洋洋,片刻後馬車到了門口,紅媽牽着晚雲進來,晚雲微微低頭,心中滿是喜悅。
陳正威和林長寧坐在正座上,晚雲從一邊托盤上拿起茶杯,端到兩人面前。
“老爺喝茶!”
“夫人喝茶!”
林長寧也不刁難她,接過茶就直接喝了。
宴席結束,林長寧就回房去了,這讓晚雲心中鬆了口氣,對陳正威道:“威爺,我扶你去休息!”
主家納妾,同房的時候,通常正妻是要在一邊看着的。
林長寧不知道這事,晚雲倒是知道,但她沒說。
陳正威也不知道,不然非得把林長寧拽回來不可。
……
幾天後,艦隊從夏威夷返回舊金山。
陳正威中午吃早茶的時候,馬仔小跑過來:“威哥,船回來了!”
“總算回來了,我他媽還以爲他們沉了呢!”陳正威挑了一下眉毛,船回來比他預計的晚了好幾天。
“別亂說話!”林長寧瞪了陳正威一眼。
巧娘、正武和李希文都在一邊偷笑,晚雲也低下頭,臉上帶着笑意。
林長寧確實不是苛責的人,而且性格爽直,其實很容易接觸,她這幾天在府上呆着倒是愜意。
“嘖嘖,是不太吉利!”陳正威也懶得和林長寧一般見識。
“讓劉觀長他們幾個,一會兒來見我!”陳正威吩咐道。
劉觀長是四姓堂的人,劉關張趙四姓,這是如今舊金山唐人街少數全須全尾保留下來的堂口。
之前陳正威招水軍的時候,這劉觀長就帶了一批人投奔過來,他們是跑過船的。
劉觀長熟悉海上事情,又頗有些手腕,在那些英國海軍走後,混到了勇士號艦長的位置。
吃完飯後,陳正威就坐在院子裡。
下午,劉觀長和另外幾個船長趕過來,進了院子就看到陳正威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裡,手裡拿着根雪茄。
幾人恭恭敬敬道:
“老闆!”
哪怕陳正威坐在那裡,他們也感覺陳正威好像比他們高一截,一股壓力鋪面而來。
“坐吧!站着幹什麼?想顯得比我高啊?”陳正威揚了下下巴,示意幾人坐下:
“一路上怎麼樣?”
“還算順利,就是遇到風暴,耽誤了幾天!”
陳正威點點頭:“如果從舊金山出發,前往南美,然後繞過合恩角前往古巴,你們能不能行?想好了再說!”
“應該可以,不過需要先修整一下,船隻也需要檢修!”
“那打仗呢?能不能打?”
“該訓練的都訓了,不打仗永遠沒經驗!不過船隻建造和水手訓練不容易,最好找些弱一些的對手打!”劉觀長認真思考一下道,同時心中有些興奮。
他也是覺得陳正威能在美國建國,才帶着一批四姓堂的人來投奔,就想給自己搏個前程。
因此陳正威一說打仗,他就覺得機會來了。
“那就行!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修整!”陳正威點點頭,智利、秘魯、玻利維亞這三國爲了搶鳥糞,打仗都打了一年半了,自己再不去,黃花菜都涼了。
“你們看那豬仔船的人,誰能留下來?”陳正威又問。
“列一份名單給我!”
“或者說,誰不能留下來!”
……
與此同時,大清,董恂走進東暖閣。
“臣給太后請安!”
“事情查到了?”
“臣讓人去廣東打聽,打聽到了一些眉目。”
“那夥勞工,主要是廣州府臺山人!”
“其中爲首的,是汶村陳家人!叫做陳正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