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話說郭筠與符子魚這對年紀跨度達六歲的情侶組合, 倒是越戀就越迸發出愛的燦爛火花。郭筠甚至高調宣佈要帶着符子魚亮相大學同學會,給諸位老同學們展示一下自己360度無死角的完美女友。

同學會的通知也來得突然,等兜兜轉轉地轉達到郭筠與周陛耳中時, 已經變成了:後天——週日的大學同學會, 請務必參加!有眷侶的歡迎攜帶, 有單身好友的也歡迎相伴而來, 給未婚的同學們更多幸福的機會!

郭筠聽了, 當即就撥電話給符子魚,定下了她週日的晚上時間,轉而又對閒來竄門的周陛說:

“那麼你呢, 是打算攜眷?還是攜好友?還是等待着別人帶來美貌的好友?”

搞得一場難得的大學同學會,像是一場電視臺的相親節目一般。

算起來, 周陛這班大學同學都已經二十八九歲了。

從前幾年開始就熱熱鬧鬧地陸續有人走進婚姻的殿堂, 周陛與郭筠出份子錢都出到手軟。偶爾郭筠也會被同學們笑話, 說他何時纔能有人生的春天?於是這一次郭筠誓言絕地反擊,把小六歲的漂亮女朋友隆重推出。瞧啊, 這頭不算太老的老牛終有有草啃了,還是一把青蔥好草,定會讓那羣大學同學統統閉嘴!

所以,郭筠對這次的同學聚會如臨大敵,大晚上地還與符子魚通電話, 問她需要添置新裝嗎, 需要新的高跟鞋嗎, 搞得符子魚也緊張兮兮起來, 轉而打電話對季飛顏抱怨, 簡直堪比見家長!

“聽說周陛不帶人去喲,他一個人。”符子魚在電話裡這麼說。

“哦, 是嗎。”

“不如你陪着他去吧!”符子魚忽然又這麼說。把季飛顏嚇了一大跳,

“幹嘛我要陪他去!”

“你算是周陛的朋友吧,他可以攜眷出席,也可以帶朋友去啊!讓周陛帶着你去見見世面,他的那羣大學同學都混得有頭有臉,有不少優質男喲!”符子魚倒是說得合情合理。

“不了……週日我要在便利店打工。”

符子魚在電話那頭幾乎要翻白眼:“好吧……祝願你在便利店遇到白馬王子。”

掛了電話,季飛顏苦苦一笑。忽而又想到,大嘴巴的符子魚不會轉而就去對周陛說,要他帶着自己去吧!心一慌,趕緊再打電話給符子魚,可惜就打不通了。

也不得不說,季飛顏對符子魚的瞭解真是神準。電話不通那陣兒,符子魚恰好正瞪着幾雙高跟鞋和郭筠通電話,要他幫忙選。說着說着就提到了周陛:

“我之前還在提呢,季飛顏沒有男朋友,不然讓周陛帶着她去見見世面,認識認識優質男?”

郭筠聽了,頓時笑不動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眼神曖昧地瞥了瞥不遠處的周陛,故意開了免提播給周陛聽:

“你說讓周陛帶着季飛顏去同學會見世面?認識優質男做男朋友?周陛還不一定願意呢,興許他怕被同學誤會,季飛顏是他的女朋友!”

“咦!我倒還覺得,飛顏和周陛挺登對呢!”符子魚隨口這麼一提,通過免提傳入面色發白的周陛耳朵裡。郭筠於是樂呵呵地眼睛都發亮了,連忙道:

“你也這麼覺得?”

“對啊,你也這麼想?”

“親愛的,我們不愧是心有靈犀的一對!”郭筠得意洋洋道。

掛了電話,就瞧見周陛在身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郭筠同志,你用取樂別人的方式來證明自己與女友的心有靈犀,不覺得很差勁嗎?”

“周陛同志,其實我和子魚在愛好上從來不那麼吻合,偏偏在這件事情上與我步調一致,你不覺得也是事出有因嗎?”

“我真不明白……撮合了我和季飛顏,你有回扣拿嗎?”

“兄弟,我是在關心你的幸福!”郭筠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同情道,“今年連我都要攜眷出席了,陪不了你了,想想就替你悲哀啊。”

……

這個週日對季飛顏來說,依舊是個平淡無奇的,便利店打工日。

縱然她也曾遐想着,大嘴巴的符子魚會不會真的慫恿周陛來邀請自己?雖然理智地覺得,周陛絕不會這麼做。但不知藏在哪兒的一絲奢望還是時不時地掙扎冒出頭來,讓手機稍有風吹草動,就驚得季飛顏渾身一顫。

於是膽戰心驚,小鹿亂撞地等到了週日,季飛顏的一顆澎湃少女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下午四五點在便利店裡點算着貨物,還瞧見符子魚穿得花好月圓地推門進來,一見她就抱怨着新高跟鞋實在太磨腳跟。

“還不是郭筠說穿細高跟好看!我穿着這雙鞋去他家匯合,也沒走多少路啊,腳後跟就破皮了,可疼死我了!”她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邊把剛付錢的創可貼貼在腳後跟上。

季飛顏就道:“你們要出發了?”

“恩!周陛也來了,我們三個匯合了一起去。”

“他們倆……沒進來?”季飛顏神經兮兮地往店外張望。

“恩,聚會的飯店就在附近,他們先去核對預定了。我想想實在不舒服,才繞道來買創可貼。本來郭筠說要幫我買,不過呢,我想給你看看今天的新裙子,不錯吧!”

“很漂亮!”季飛顏這才仔細地打量起符子魚,難得如此款款動人,藕荷色的連衣裙和襯她的膚色,加上熱戀做化妝品,更是靚得不得了,“好好玩吧!”

“恩,回來和你彙報!”符子魚貼上創可貼,好似原地復活一般,踩着高跟鞋嫋嫋地就去了。

……

晚上九點多了,遙想着他們的同學會進展得如何?季飛顏在收銀櫃後百無聊賴地望着天花板。

大姐頭盤點完貨物,接了個電話說家裡孩子有事兒,讓季飛顏多頂一會兒班。季飛顏哪裡會介意,只是大姐頭走了之後的便利店,變得越發安靜,靜得季飛顏聽到自己無聊的呼吸聲和空調的聲音柔柔地交織在一起,顯得……越發無聊起來……所以當忽然傳來推門的聲響時,季飛顏居然一個猛然回神,“歡迎光臨”都說得特別響!

“咦……”她眨眨眼,在看清來者之後驀地愣了下,“周老師!”

是周陛扶着個醉醺醺的男人,勉勉強強地走進了便利店。

“他喝醉了,我給他買點冰水清醒下。”周陛說着,把男人放在速食臺的小椅子上,拉開冰櫃買了一瓶礦泉水。

付錢時,周陛看着季飛顏好奇寶寶一般地望着醉漢,就解釋說:

“他是我大學同學,今天的同學會就是他召集的。原本,他是想借機再聯絡回以前暗戀的女同學,不過那女同學乾脆就沒來,他心情很差……”

“哦!明白了!”季飛顏猛地點點頭。

周陛就瞧着她,忽而調侃道:“怎麼……想記錄在黑色素材本上嗎?”

“咦……”季飛顏趕緊閉嘴。周陛還真是……火眼金睛。

周陛把冰水擰開,湊到男子的嘴邊灌了一點。男子好似微微清醒了些,報個串號碼給他,周陛就走到一旁去打電話了。季飛顏始終瞧着那醉漢,瞧他也是眉目俊朗一表人才,卻喝得眼神都犯渾,一副爲情所困的苦逼樣。

想來,感情還真是折磨人。

尤其是暗戀未果……季飛顏的眼瞼顫了顫,偷偷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周陛,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同是暗戀未果人,天涯何處不相逢。

眼見着那未果人忽然揚了揚脖子,隱隱難受的模樣,滿面掛汗。

季飛顏頓時同志愛氾濫了,趕緊抓了一條自己的小毛巾衝過去,好心好意地遞給他擦汗。未果人於是瞪着一雙渾渾噩噩的眼睛,先是瞅着毛巾,目光又順着毛巾瞧向季飛顏,隨即忽然一把死死抓住了季飛顏的手臂,激動道:

“悅悅,你爲什麼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咦……”季飛顏頓時一嚇,不料醉漢力氣大得很,她想甩開都甩不掉。居然還讓對方順着手臂,一溜兒地抓上了自己的肩膀。只聽他更加淒厲地說着酒話:

“悅悅,你明明知道我辦同學會就想見見你……大學時你給我遞過一次毛巾,我再也忘不了你……”

神啊!原來是她讓他觸景生情了!

季飛顏又是同情又是尷尬又是無奈,拉拉扯扯之際,眼瞅着對方居然就要順着肩膀摸上她的臉了!季飛顏嚇得幾乎要叫,幸而不遠處的周陛見狀,果斷掛了電話,衝過來一把打掉了醉漢的一雙“鹹豬手”,順勢用冰水潑了他一臉,厲聲道:

“王勝澳,你還沒醒?悅悅早結婚了!”

“咦……”季飛顏一愣,那個叫王勝澳的苦逼形象,越發鮮明瞭。

……

王兄弟的腦袋溼得透透的,頭髮噠噠地滴着水。這才眨巴着眼睛,尷尬地從酒精的迷霧中清醒過來。他擦着腦門兒,尷尬地對季飛顏說抱歉,還歉意地對周陛說:

“還好有你攔着,不然欺負便利店小姑娘的事兒傳了出去,我可不要混了!”

季飛顏也順勢道:“謝謝周老師。”

“老師?周陛,她是你學生?”王勝澳愣道。

“所以我怎麼能容許你隨意輕薄?”周陛笑了笑,王勝澳就越發尷尬起來,揮揮手道,“別提了,別提了……我清醒多了,這就走吧。”

“我剛打電話給你弟弟,他說很快過來接你走。”周陛說着,便利店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個青年小夥子心急火燎地衝進來,一邊喊着“哥哥”,一邊瞧見季飛顏和周陛,眼神頓時一愣!

季飛顏也是一驚,居然這麼巧,這位失戀王勝澳的弟弟,就是當初撿到自己遺失墜子的:王勝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