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予微微一笑,眉梢眼角仍然有些憂鬱。
「鍾理。我想,我恐怕就是同性戀吧。」
「沒事沒事。」鍾理拍他肩膀,寬慰道,「這年頭,同性戀多了去了,我都碰見好幾個了,你也別有壓力,咱們以後飯照吃,酒照喝,有機會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男朋友?」杜悠予帶點愁容的微笑確實很好看,「我這幾天都夢到跟你做那種事,這是不是說明我對你……」
「不不不!」鍾理忙否決,「只能說明你慾求不滿罷了!」
杜悠予微微側着臉:「可是你不害怕嗎?萬一我神智不清的時候,對你做出什麼讓我後悔的事,我就沒臉再見你了……」
鍾理忙秀了秀自己線條很好的胳膊,算是安慰他:「放心,就算你得失心瘋了,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論體力,他怎麼也不會輸給這麼個文弱讀書人。
杜悠予低頭露出寬慰似的笑容,垂着長睫毛的樣子配上白皙的脖頸,非常賞心悅目:「是嗎……」
「當然。」鍾理爽氣道,「所以咱們以後還是好兄弟,沒啥忌諱的。」
其實鍾理對這種事情的接受度還是非常有限,男人跟男人親熱的畫面他沒敢想象過。要是事先知道杜悠予是同性戀,他不會跟他走得這麼近。
但已經感情深厚了才知道真相,他就無法這麼拋下朋友,就像對歐陽希聞一樣,否則太不夠義氣,也捨不得。
接下去的日子,鍾理越發對杜悠予噓寒問暖。
杜悠予一個人住,單身漢的日子想必不好過,自己準備三餐都是個問題。因此每逢家裡買了豐盛的食材,歐陽要一展身手,鍾理都會邀請杜悠予過來一起吃飯。
碰上杜悠予身體不太舒服,有個感冒咳嗽什麼的,他便買點常用藥送過去,還帶上歐陽煲的湯。
他對斯文良善的男人有種特別的好感,正如歐陽希聞那樣的,溫柔無害,還因爲性向而要承受額外的社會壓力,正應該被他保護。
幾天的忙碌過後,樂團的樣帶總算錄完了。鍾理他們雖然一直以來陸陸續續也錄過不少東西,對市內幾家專業錄音室都很熟悉,但這次進了杜悠予安排的地方,大家才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專業」。
錄製的過程並不順利,大概是緊張過頭的緣故,一開始狀況頻出,第一天的時間幾乎完全浪費了。之後有所好轉,但進度仍比預計的慢,不得不延長使用時間。
合作得也不甚愉快:素來接待的都是大牌歌手音樂人,工作人員難免高高在上,挑剔起來絲毫不給面子,隔着玻璃也能清晰看到對方臉上不認可的神情。
團員們誠惶誠恐地錄着音,滋味不太好受,其間脾氣火爆的阿場還跟錄音師吵了起來。
從頭到尾給杜悠予添了不少預料之外的麻煩。但杜悠予素來不動聲色,只對鍾理說「沒事」,也不知道他生氣了沒。
幸而最後樣帶拿到手,效果前所未有的好,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衆人興奮不已,免不了要一起出去痛快喝一場。
鍾理從來沒告訴別人,他跟鼎鼎大名的杜悠予有如此交情,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只說幫忙的是一個有本事的熱心人。
這回見大家這麼高興,氣氛滿滿,便很有請杜悠予來一起喝酒的衝動。
「悠予啊,」鍾理親暱地稱呼他,「你晚上有空沒?」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帶着微笑:「這要看是做什麼了。」
「有空就來一起吃飯吧,就我們樂團那幾個人,大家慶祝慶祝,趁這個機會感謝你。」
杜悠予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怕我跟他們聊不來。」
「啊,不用擔心,老伍他們是很隨和的人……」
「我還是不去了吧,有點忙。」
鍾理心情很好,笑哈哈地:「來吧來吧,就喝兩杯,不耽誤你時間,大家熱鬧熱鬧嘛。」
「鍾理,我不方便去。你最好也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認識我。」
「畢竟我是做這行的,想進圈子的人太多,你身邊就不少,到時候會有很多不能不幫的忙,你明白的吧。」
鍾理愣了愣:「哦哦,我明白,行,那你忙吧。」
「那,以後你有空了,記得再讓我請你喝一杯。」
「嗯,再說吧。」
雖然杜悠予始終很禮貌,而且他們的差距也不是今天才存在的事實,鍾理放下電話,還是失望了一會兒。
晚上大家在相熟的餐館裡要了個包間,熱鬧地圍着大桌子吃火鍋,喝啤酒。
有女朋友的把女友都帶來了,熱鬧又和睦,喝得十分盡興。啤酒開了一整箱,羊肉白菜一盤一盤地上,鍋裡的湯底不停翻騰,桌上酒氣騰騰,霧氣繚繞。
鍾理喝得跑了好幾次洗手間,羊肉也涮了不少。想起杜悠予,這種地方確實不適合他。
那個在雜誌上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跟他們擠在一起撈汁水淋漓的白菜梗子吃,這種場景想象着也覺得不可能。
吃過晚飯,又去ktv唱歌,亂哄哄地鬧騰到深夜,享受着適用於他們的熱鬧。邊唱邊喝了一場,走出ktv的時候,鍾理的腳步都有點踉蹌了。
沒了歌廳裡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才聽得見手機的鈴聲,鍾理努力把手機從口袋裡摸出來,一看顯示,是杜悠予的來電。
「打了你好幾個電話,怎麼都不接?」
「嘿,我們在錢櫃唱歌呢。」
杜悠予似乎笑了:「嗯,聽得出來,你嗓子都啞了。現在在哪?」
「剛散了,正要回家。」鍾理聲音裡是掩蓋不住的醉意,「明天不用上班,嘿,我啊,要睡到……」
杜悠予在那邊微微笑:「我也不用上班。剛好,你不是要請我喝酒嗎?帶點啤酒到我家來吧。」
「啊……」鍾理勉強清醒了一下,「行,那你等着。」
雖然今天喝得已經有點過了,但習慣使然,只要杜悠予召喚他,他總是會受寵若驚地跟過去。
男子氣概十足的豪飲過後,超市的袋子和空啤酒罐擺了一桌,兩人微醺地,一橫一豎躺在沙發上。
鍾理腦子發熱,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嘴裡咕咕噥噥的:「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我知道你不方便……」
鍾理想起樂團裡的阿場,很要強的一個人,唯一對進高級錄音室沒表現出興奮的就是他了,反對任何一種「高攀」,認爲嘗試不屬於自己世界的東西是種勉強,只會自取其辱。
而他自己其實也差不多,他邀請杜悠予來家裡吃飯,沒有一次不是先把屋子上下清掃過一遍的,角落都不放過,餐具太舊的也不敢用了,重新買了套新的,還專門買了把舒服的椅子留着給杜悠予坐,只生怕怠慢了杜悠予。
弄得歐陽每次也都如臨大敵,要爲一頓飯忙上一整天。
也不知道自己對杜悠予這個朋友,是不是執着得太勉強了。
大腦嗡嗡地暈眩着,而杜悠予的聲音是一成不變的溫和。
「怎麼會,小事而已。」
「嗯……」今晚連着喝了三攤,鍾理酒量雖好,也扛不住,大着舌頭,「那,那我回家了……」
喝多了就覺得挺寂寞,鍾理心裡空得慌。
剛纔聚會上,那幾個人各自都有女朋友或者老婆,熱熱鬧鬧的,被揪着耳朵不許多喝的模樣看起來都令人羨慕。
回家去就該抱着歐陽,看看會不會好過點。
「你也別回去了。醉成這樣一個人上路,我不放心,在這裡過夜吧。」
鍾理應了一聲,暈頭轉向地去洗了個澡。熱騰騰的水汽一蒸,更是胡塗得厲害,穿上浴袍,步履蹣跚出來,踉蹌着往牀上一躺,就不想動了。
感覺到一隻手在摸他的頭髮,輕微地搔着髮際耳根,弄得他很舒服。
浴袍下襬敞開着,修長的大腿露在外面。杜悠予好像也醉了,手指搭上去,遊戲般地碰了碰他,笑道:「很精神嘛,多久沒解決過了?」
鍾理嘟噥着拿開他騷擾的手:「解決個毛,忙得睡不夠。」
「要我幫忙嗎?」
來不及再哼哼兩句,就有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有力地貼上他的嘴脣。
鍾理愣了一會兒,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舌頭就被靈巧地纏住了,溼潤的親吻讓人脊背發麻,身體也迅速發起燙來。
本來就不靈光的大腦這下更胡塗了。男人是最禁不起挑逗的,熾熱深入的激烈親吻裡是濃濃的性愛意味,接收到暗示的身體已經起了反應。
浴袍脫下來之後,便感覺到貼在一起的溫熱肌膚彼此反覆摩擦着,與另一個人類軀體相交纏的親密觸覺如此真實而美好,弄得鍾理難耐地呻吟起來。
親吻逐漸下移,最後吮吸着他的胸口,鍾理只覺得又麻又癢。腿間昂揚起來的部位被一隻手握住,富有技巧地愛撫套弄。
這跟自己用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鍾理忍不住騷動起來。
喘息了一會兒,感覺到來自手指的愛撫停止了,而後大腿內側被放肆地舔舐,夾雜着輕微的噬咬,鍾理正戰慄着,本能要閉緊雙腿,下身最脆弱的地方卻突然陷入更加溫暖溼潤的包圍。
這下的衝擊力太大了,鍾理差點眼冒金星。他還從沒被如此用嘴愛撫過,性器被含着,口腔和舌頭的動作快把他弄瘋了,偶爾碰觸到牙齒更是膽戰心驚,忍不住伸手胡亂去抓那個埋首於他腿間,簡直要把他一口吞下去的人。
手指抓住的頭髮觸感柔軟,但並不長,顯然不屬於女性。
鍾理又略微清醒了一些,勉強要回想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下身的愛撫變得更加強烈,像要被吃掉一般,那點掙扎的思索也被吞得乾乾淨淨,只能自暴自棄,陷在陌生又熟悉的快感裡不能自拔。
然而大腿內側被親吻揉捏得都快腫了,鍾理備受煎熬的前端還是沒得到解放。
身體被翻過來,耳朵被舔着,舌尖甚至探進來。鍾理在這種時候還有殘餘的意識,慶幸自己洗澡從來是連耳朵縫都洗得仔細。
親吻從脖頸開始,沿着脊背一路往下,停留在脊椎末端,重重輾轉了好一會兒,親到他都覺得痛了,又繼續往下。
臀部被用力親吻揉搓的感覺讓鍾理差點跳起來。但那也只是想象中的「跳」,事實上他動彈不得。
他也隱約意識到跟自己纏綿的人是杜悠予,這要命的事實顯然是絕對絕對不應該,可是肢體交纏的愉悅感覺已經完全把他打倒了。
他從來沒有跟人親熱過。幾十年單身的日子不好熬,在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跟人在牀上相擁是什麼感覺。
性事的誘惑力對他這樣一個全無經驗的成年男人來說,實在太大了。
酒精讓人衝動,完全失去判斷力,操縱身體的只剩下烈火熊熊的某種本能。杜悠予吻他嘴脣的時候他甚至回吻了,身體也在迎合,不停地磨蹭,尋求更多的摩擦和包容。
但折騰了半天,慾念還是沒得平息,杜悠予只是親他、摸他,並沒有好心幫他把高漲的慾望解決。他還是趴在牀上,醉得手擡不起來,只能改去磨蹭牀單,邊發出含糊的細小聲音。
鍾理的後背略顯瘦削,做多了體力活鍛煉出來的線條緊實漂亮,皮膚很光滑,在意味曖昧的燈光下,隱隱有着蜂蜜色的性感光澤。
他的背長得很好,下面是瘦腰窄臀,臀部挺翹,大腿修長,趴在柔軟的牀上,幾乎要陷進那堆質感細膩的織物當中去,像皮毛美麗的一頭小豹子。
杜悠予在覆蓋上去之前,下身已經堅硬了。
承受了一個男人的體重,鍾理髮出不太舒服的聲音,調整姿勢地動了動。杜悠予擡高他的腰,難耐地緩緩挺了進去。
鍾理髮出沉悶的呻吟聲,掙扎起來,然而杜悠予似乎比他更有力,制住了他無章法的反抗,持續親吻他的脖子,邊在他體內沉重地律動。
鍾理張着腿,被迫承受性器的大幅度進出,一段時間的激烈撞擊之後,他的反應只剩下斷續的曖昧喘息。
喘息與呻吟中的歡愛越發熱烈,肆意的交合接近頂點,杜悠予激情難抑地將他翻過來,將他雙手分開壓在身側,趴在他腿間,更深入地反覆挺進,聽到他壓抑的呻吟,更是覺得下腹熾熱難耐。
侵犯持續下去,鍾理已經不再反抗了,身體繃得緊緊的,每一次挺送的動作都帶來小幅度的戰慄,杜悠予更加慾望高漲,動作兇狠地頂着他,翻來覆去地盡情享用這個沒有任何防護的男人。
達到極致地滿足了兩次,杜悠予才停下來,壓在鍾理身上,維持着埋在他體內的姿勢,喘息着,品嚐餐後甜點一般,親着身下男人的脖頸。
鍾理痛得咬緊牙關,眼角有淚水。他非常的痛,整個過程就只覺得痛,這輩子都沒想象過的痛楚,非常可怕,差點就熬不過來了。
但受到衝擊,他出於本能,只會選擇忍住聲音,而不是大喊大叫。他這樣的人,必須要有隱藏疼痛的能力,否則連工作也不會有。
杜悠予總算從他體內抽離,而後翻身躺在他身邊。鍾理這才從模糊的意識裡漸漸恢復過來。
前端早就因爲疼痛而疲軟了,蔫蔫地萎縮在那裡。雖然很累,身上發虛,但酒勁散了大半,痛得人都醒了。
心裡忽冷忽熱,腦子裡又像有把火在燒。發生的這一切真是太難以接受了。
剛剛侵犯了他的人,現在就躺在身邊,神態放鬆滿足,似乎還沒從醉意中清醒,竟是又要睡過去了。
鍾理只覺得後方火辣辣地痛。靜不下心來,也睡不着。
他之前把話說得那麼滿,信誓旦旦跟杜悠予說不會有事。
清醒狀態下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發生,就算髮生了,他也能制止得了。
但他忘了把非清醒狀態也算進來了。
杜悠予早就對他說過要保持距離,是他非要湊上去,死活攀着跟杜悠予做朋友,硬要勉強。
誰讓他少根筋!
他活該!
心裡又悔又痛的,第一次這樣厭惡自己的不夠聰明。
鍾理煎熬了好一會兒,才用憋住的聲音:「我洗澡去。」
杜悠予慵懶地「嗯」了一聲。
鍾理起身,步履蹣跚地進了浴室,從上到下,胡亂用力擦洗,擦得皮都快破了,才一瘸一拐走出來。
他洗好了,便輪到杜悠予進去清洗身體了。鍾理看着那消失在浴室門口的男人,心想他到底是要醉得有多厲害,纔會這麼鎮定。
鍾理坐了一會兒,聽着裡面嘩啦啦的水聲,下身疼痛,腦子也一陣陣發脹。沒等杜悠予出來,就穿上衣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