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巖橋慎一斷言,接下來是樂隊的時代。渡邊萬由美正是被他說服,這才義無反顧,和他一起,向着這個方向努力。
也果真,
如他所預言的那樣,第一把火點燃之後,樂隊時代來得轟轟烈烈。
enzo成立,短短几年,就一躍成爲唱片業界不能小覷的力量。當年的小經紀人成了唱片業界的大人物,當初選中了巖橋慎一的渡邊萬由美,
也從“渡邊製作的萬由美小姐”,到成爲擁有自己一片事業的“渡邊社長”。
渡邊製作的火種,
與樂隊時代的第一把火一起點燃。
今時今日,
巖橋慎一對着她說,小室哲哉製作的電子舞曲之中,有着時代的脈搏,往事不禁歷歷在目,彷彿又回到那時,在衆人皆不看好的的時候,聽到巖橋慎一的點子。
事到如今,他既是那個被小室哲哉的點子打動的人,也是要再一次說服她的人。
方纔的對話之中,巖橋慎一併沒有使用什麼話術,甚至沒有試圖說服渡邊萬由美什麼。然而,往事與如今之間的巧合,
讓渡邊萬由美不能不回想起過去,緊接着,巖橋慎一曾經打動過她的那些話,一句又一句,如雨滴落在土裡那樣,浸溼她,
軟化她。
渡邊萬由美用這一句沒頭沒尾的感慨,彷彿現在的自己與幾年前的巖橋慎一對話那般,確定自己此番再度被他說服,相信“接下來是電子舞曲的時代”。然而,她只會在心中如此想象,絕不會將這話宣之於口。
因爲,此時此刻,與其說是被巖橋慎一說服,不如說,是與巖橋慎一利益相連之下的判斷與選擇。這也是爲什麼,這一次,巖橋慎一從頭到尾沒有試圖說服她,更沒有使用什麼“話術”。
儘管往事與如今之間帶着巧合,但如今的她和巖橋慎一,與過去已是截然不同。
不過,幾年前,是從巖橋慎一的預言之中看到了利益,所以她才義無反顧。從利益角度來說,
現在也沒什麼兩樣。
而她也不能避免的覺得,新的時代,的的確確,這就要到來。
trf的合約歸屬,既然在巖橋慎一的計劃之中是最無關緊要的,那麼,看過了巖橋慎一這計劃的一角的渡邊萬由美,就不能不考慮,他真正想要和研音合作的內容。
想到這裡,渡邊萬由美微笑了一下,“接下來,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不解釋自己剛纔那句“話術一流”到底指的是什麼,巖橋慎一也並沒有問,回了她一句,“彼此彼此……我也正拭目以待,等着看小室桑的電子合成器裡,到底有沒有魔法。”
這種不含好奇心的相處,讓兩人雖然聊得熱絡,卻不免透出一絲公事公辦。
他看着渡邊萬由美變得微妙的表情,自己若無其事的替自己開脫,“‘電子合成器裡的魔法’,這是轉述小室桑的話。”
渡邊萬由美不禁莞爾,“從小室桑嘴裡說出來,是比從你嘴裡說出來更合適。”
“聽着可不像是什麼好話。”巖橋慎一自嘲。
渡邊萬由美說得輕巧,“既不是好話,也不是壞話。是普通的說着自己的感想。”
要是隨着她的話說下去,巖橋慎一自知贏不了她,便開起了玩笑,一句自嘲兼挖苦她,“盡說些讓人接不上的話,跟下逐客令似的。”
結果,歪打正着,令渡邊萬由美一時語塞,真叫他扳回來了一局。
兩個人接下來都各自另有安排,巖橋慎一贏得這一局,見好就收,適時告辭,“……下午,還要親自拜訪一趟有線放送協會的人。”
渡邊萬由美不緊不慢的還給他一句,“說完讓人接不上的話,立刻就走人,夠精明的。”
“饒了我吧。”巖橋慎一投降。
他邊笑邊說,“這不是精明,是有自知之明。”
渡邊萬由美又一次,剋制住在這場彷彿是興致而起的脣槍舌劍中當個勝利者的念頭,如同剋制住內心要問而又沒有問出口的問題,露出個微笑,和巖橋慎一說起了道別時的客氣話。
……
二十一日,中森明菜要在中野sunplaza舉辦今年最後的一場演唱會。雖說距離除夕還有十天,不過,卻是以聖誕和跨年的主題來準備的。
本來,“跨年演出”這回事就是如此,進了十二月,天天都是跨年。
跨年演出,有的歌手喜歡寬闊的大場地,與到場的上萬名觀衆一起倒數計時美和醬跟中村兄就是這樣。
同樣是在年末,二十七日的時候,dreams
ore
t乳e要在橫浜arena開跨年演唱會。當然,是隻有美和醬跟中村兄主演的二人體制。
而中森明菜就正相反。平時就偏愛小場地的她,在帶有跨年意義的演出上面,更想要選個小巧玲瓏的地方。在她看來,如果不能和歌迷拉近距離,就談不上是一起“跨年”。
爲着她這份堅持,爲今年收尾的一場演唱會,就選了中野sunplaza這個小巧的地方。
不過,室內的小場地也有它的好處。那就是,母親千惠子也可以到場觀看。
如果是萬人規模的大型演出,對身體欠佳的千惠子來說,有些難以支撐。但中野sunplaza這樣的場地,千惠子也可以放心前來捧場。
自從與中森明男離婚,搬去北千住之後,因爲要重新經營自己的生活,對一向好勝不服輸的千惠子來說,宛如迎接了一個新的挑戰,讓她幹勁兒十足。
這份幹勁兒,在千惠子不知不覺的時候,往她的身體裡注入活力。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精神更好,氣色也不錯。聽女兒說起年末的演唱會,極有興趣,想去看演出。
“好多年都沒看過明菜醬的現場了。”千惠子躍躍欲試。
曾經,中森明菜剛出道的時候,千惠子若是有捧場的機會,絕對不會錯過。那時,看着臺上閃閃發光的女兒,彷彿自己年輕時的夢想也終於如願以償。
但後來,當女兒在舞臺上飛速成長,千惠子看着她的時候,就不再有這樣的念頭,留下的,只有爲她感到驕傲的心意。
而今時今日,想到去看女兒的演出,千惠子心裡,裝着的是一份身爲觀衆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