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有寒流來襲,她須隨太子妃爲那些婦孺送些禦寒的衣物被褥過去。太子妃行這等事雖有沽名之嫌,但於她來講,遠比陪那些婦人看戲撲蝶來得有趣,去也就去了。
歧王府。
“尚冠文調往戶政司的調令已經下了?”
“稟王爺,臣已然簽發,此刻應該已經到了尚冠文手上。”
“命戶政司的王儀即刻着手。”
“是。”
歧王慕曠又飲一口頂級的大紅袍,品咂間,有萬千滋味。
天近晌午,高懸的日頭並未爲這大千世界帶來多少暖意,那些個拿到了救濟的婦孺緊緊抱着剛剛到手的棉衣厚被,或哭或笑或伏地跪拜,今日太陽落下去的夜晚不必憂心能否安然度過了。
“六弟妹,這些時日你從無間斷的陪我,多謝。”立在當地縣吏特地爲貴人搭建的行帳外,傅瑛望着那些人,脣角的笑恬淡而滿足,側首向一直作陪的婉瀠道謝。
“哪裡。”直至這個時候,婉瀠終確信,太子妃如此不辭辛勞地致力於撫災救難,絕不僅僅是爲了爲鞏固自身與太子的威望。況且,對於那些災民來言,縱然她們只是爲了沽名而來,如這等人還是愈多愈好。“做這事,總比看戲賞雪讓人喜歡。”
她的坦誠,令傅瑛展顏。“六弟妹,我們到帳內稍稍歇息一下罷,這半日下來,我委實乏了。”
兩人回到帳內坐下,各自飲下半杯熱茶,傅瑛淺淺舒出一口氣來,道:“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讓我覺得做一個太子妃委實不壞,至少能使恁多人在這寒冷天氣裡有了暫時的飽暖。無論那些捐出首飾金銀的夫人們有多少的不情願,多少的不以爲然,在太子妃這個頭銜面前,仍然要俯首聽從。”
婉瀠莞爾,“若太子妃並不是眼前的太子妃,她們也未必能夠俯首聽從。”
若位居東宮的是位羸弱嬌怯的閨中秀女,那些位佔踞着本家正室之位的貴婦們焉會真正服從?正是因着眼前這位太子妃的剛柔相濟、恩威並用,方有了她們的不從也從。
傅瑛秀眉微挑,瞳仁兒在眼眶內俏皮一轉,“六弟妹是如此看我的麼?”
也不等她答,徑自笑道,“我自小到大,就知道自己將來要做太子妃的,爲此,本宮準備了十六年,若是還不能應對得當,那十六年的努力豈不成了笑話?”
拋棄了相戀十多年的戀人……宮宴之夜,傅琬說過的一句話不期然闖上腦際。婉瀠覆下眼瞼,飲茶。
“因爲琬兒的事,六弟妹想必怨過我的罷?我總想能讓自己的妹妹儘可能過得不那樣辛苦,總想着爲她找一個還算穩妥的依靠,總想着讓她至少比我幸福……這麼多的想下來,難免有些一廂情願了。”
“此乃人之常情。”婉瀠囅然。
“其實,當聽聞六弟妹來自苑州時,我便一直想向六弟妹打聽一個人的。”傅瑛美眸溢笑,嫣脣挑勾出了淡淡的調皮意味。“你可知苑州趙瑩?”
她一怔,“太子妃也認得她?”
“六弟妹當真認識?”
她頷首,“當年我回到苑州不久便與她結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