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偰面露讚許,拉過一張圈椅坐下,兩手撫挲着把手上的二龍戲珠花紋,“爲師一直認爲在你們四個人中,冷香是最值得期待的。你果然讓自己過上了最好的生活,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了這上等的日子,冷香能否還想回到從前呢?”
婉瀠攏了攏月華軟緞的披帛,理了理流雲髻的雲鬢,輕掀蓮步,施施然落座,與故人一案相隔,“閣下想將我打回原形麼?”
“冷香在說笑了呢。試問天下爲人師的哪個不想自家的徒弟出人頭地?你過得好,爲師比你還要高興的。”
婉瀠噙笑不語,目光沒有任何退避地迎視着這個曾控制了自己十年的男人。驚濤駭浪的震愕已過,何妨靜心迎戰?
“你若過得不好,爲師興許便不會找你,你們四人當年做得那些事,在現今的爲師看來,無非是些不服長輩管教的小孩子的淘氣之舉,若爲那點事,爲師斷不然找上你。而既然來了,必定是有所求。這京都人皆在傳逍遙王夫妻恩愛甚篤,逍遙王愛妻如命,爲師最願看到你活得幸福,可否安排爲師與逍遙王見上一面?”
她以極專注的姿態聆聽,不置可否。
“若是有所不便,師父自是不能勉強,無非麻煩愛徒代爲傳個話而已。”
“請講。”
“請逍遙王棄暗投明。”
“你是歧王的人?”
南宮偰頷首低嘆,“如此聰敏的冷香果然是爲師的驕傲。”
“你認爲我有能力勸得逍遙王背棄太子心向歧王?”
“若不能,爲師不會勉強。”
她黛眉輕挑。
“身爲逍遙王妃,對丈夫的動跡行蹤瞭解的總歸要比外人詳盡,若覺有價值的,告訴爲師就好。沒有價值的,爲師也樂意傾聽。每月初一十五,與爲師見上兩面,可否?”
還真真個字字有餘地,句句有轉圜。她淡哂,“我想,閣下容得我拒絕的罷?”
“系出草莽江湖,卻以書香世家之女嫁入皇室,爲師不想問這中間有怎樣的曲折,但這樣的罪,抄蘇家一個滿門足矣了,至於被騙親騙情的逍遙王會是如何的震怒失望已是微不足道。爲人師的,總是不願看到那樣悲慘的一幕發生在自己徒兒身上。”
貓逗弄即將入口的小鼠兒的心情,當如此刻罷。南宮偰越發得躍躍欲試了,尤其對面女子無喜無怒無悲無惱的表現,更是讓他興味滿滿:小鼠兒愈是難纏,征服起來愈有樂趣不是?
“你向來把月照顧得很好,縱然是嫁人,自己嫁了王爺,也要給她找個將軍,爲師對此實在欣慰。”
她星眸深處,終於躍出一點薄光。
南宮偰面容愉悅至極,“實則,在爲師確定你是冷香之後,也便對你的背景加以關注,這才知道那位將軍夫人是一直被你疼愛的月。所以,來看望你之前,已經先去看望了她。你的妹子嫁了個鎮南大將軍,手握十萬兵馬,這樣的人爲師自然是要結交的。冷香認爲呢?”
“師父言之有理。”她眸光晶瑩,笑容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