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晚了。”她說。“月兒死了。”
寒若冰面色成灰,身軀一晃。她發現了,聲音越發得柔軟動人,“冰,月兒死了,你高興麼?”
後者伸出手來,“讓我看看她。”
“不。”她搖頭。“我怎麼能讓一個男人碰我妹妹的身體呢。”
“香,求你,讓我看看她,可好?”
“不好。”
“求你!”
“不。”
“求你!”寒若冰驀地上前,伸出手來。
“別搶呢,我全身有傷,碰一下也會死。”
寒孤影抓住了寒若冰的腕。
“別耽擱了!”與他們同來的朗嶽駭然大叫。“你們不看一看的麼?她……”
他的手指,停在一個方向。
冷香身下的青石上,正有汩汩血流向四下蔓延。
慕曄永遠忘不了他趕到琅珏山時所看到的。
他所珍愛的妻子,滿身血污,幾若破碎,就如一具……死屍般地躺在青石上。
那當下,他尚不知這個景象在今後的歲月裡將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夢裡重演,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汲髓敲骨,剜心剖肝。
那當下,他僅能顫抖着將她抱起,然後聽身邊有人道:“快找個精通婦科的大夫,她的傷勢致不了命,但如果胎死腹中就回天乏術了。”
他拼命點頭,拼命要向山下奔去。
“王爺,這山上的逆賊該如何處理?”有人問。
“滾!”他脣內擠出一個字。
那當下,他只想要救妻子的性命,並不知道在他身後,鎮南大將軍下命大開殺戒,其後跪在亡妻的屍身旁無淚無語;也不知道寒若冰不以武功不動內力純以男人的力氣給了洛北翰狠狠一擊,然後悲哮如瀕死的獸……
他只想保住妻子,惟此而已。
冷香並沒有沉睡太久,七日後醒來。
她甫醒,即樂壞了那些個夜以繼日在隨侍在旁邊的大夫,他們總算不必再爲舉家老小的性命忐忑。而守在榻邊的男人,心情以狂喜已不足以形容。
她摸向小腹,並不意外它的平坦,伴了自己將近八個月的小東西,不能忍耐她這個不知顧念疼惜他的孃親,走了。
“香兒。”榻前男人低喚,將妻子的手背貼在自己頰上,有千萬句話哽在喉頭,卻不知要先吐哪個字。
她瞬了瞬眸,望向他,“我突然明白南偰臨死前說的話了。”
“……什麼?”
“他說我和月會知道男人們想要的女人……絕不是我們這個樣子,他說他送了我們一個局。本來,我不願去思忖他的話,不願一個控制我十年的人在死去還要讓我心神不寧,但睡了這幾天,醒來的剎那突然明白,他到底爲我們布了一個什麼樣的局。”
南宮偰讓她們的丈夫親眼看到了她們由柔弱嬌女化身冷血殺手,試想那般強悍的妻子怎會需要保護與拯救?也許,他只是埋下了一顆種子,能否發芽成活端看會不會有濟養它的土壤與空氣。偏偏,她和月都被這個死局套中了。那個控制了她們十年的人,在死後仍是極成功地干預了她們的人生。月兒失去了愛情與性命,她生去兒子與……
“香兒……香兒不罵我麼?”身旁男人艱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