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內院,本是外間男子止步之處,但此下彼此都顧不得恁多。慕曄是忖着若是一尋常小事,昊王不會特地請自己過府,憂妻心切;慕天徹則深知接下來的演變須有個不易透風的場所加以隱蔽,處於府內深處的內院最爲適合。
“……王爺?”
一所別緻小院的廂房內,坐於榻上的婉瀠舉眸看到立在門前的慕曄,就那樣一眼,淚珠兒已滾落了下來。
慕曄視線緊緊將愛妻攫住,尤其是她的手上腕上,雙足移動,一步步邁近,每近一步,視線就冷一分,待到了近前,包紮在妻子手與腕上的白緞透出的血跡更爲清晰,他那張俊美的臉容已寒若冬雪。
“怎麼回事?”面色冷緊,聲線卻出奇的和緩,問得不是妻子,而是一旁的昊王妃,及因避嫌立在外室的昊王慕天徹。
“逍遙王爺,是妾身的錯,妾身身爲這府中的女主人,未能將客人照顧周全,請逍遙王責罰。”昊王妃兩膝一彎,已然跪了下去。
慕曄勾脣莞爾,掀袍坐到榻上,擡指揩去婉瀠面上淚痕,“昊王妃如此大禮,本王擔待不起,還不如將本王王妃受傷經過細細講個明白,也好讓本王不必那麼困惑。”
外間的昊王透過間隔內外的紗簾綽約見得妻子跪地,兩道臥蠶眉的眉頭蹙攏成川,“逍遙王,本王會將事情原委如實道來,還請外間敘話。”
“好。”慕曄當真是好說話得緊,應得恁是爽快,撫了*妻柔頰,俯首淺淺一吻。“等着,我帶你回家。”
婉瀠頷頤爲應。她還爲自己適才的突然落淚感到莫名詫異。
外間,相關人等已陸續來到,擷芳樓的當家花旦冷蝶兒,當即立斷向總管報訊的青衣小廝,自然,少了了那位昊府二少慕天餘,此下,他早已被兄長的一桶兜頭冷水洗醒。
昊王妃也走了出來,參與這一場問詰。
昊王命小廝先講。後者雖有憂有懼,卻也乾脆,將自己所知所見竹筒倒豆般倒了個乾淨。
楠木圈椅上,慕曄仿若聽故事般,一臂搭在椅背,一臂屈肘以椅側的四角方桌爲點,支在頜下,兩瞳興味盎然,脣角似笑非笑。
“完了麼?”小廝話音落地,良久,慕曄問。
小廝點頭。
“有沒有人想要加以補充呢?”似是意猶未盡。
“逍遙王爺……”昊王妃啓齒欲言。
昊王擡手將妻子扯於身後,目芒灼灼逼向肇事者,“天餘,你來講。”
“我……我是……”神志全然清醒,已知自己惹了事的昊府二少囁嚅多時,道。“我那時喝醉了酒,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慕曄濃眉挑了挑,閒閒問:“是不曉得,還是不記得?”
“不曉得,不記得,我壓根忘了……”
昊王厲色疾言,“跪下說話!”
“跪下?”昊府二少不願了。“我好歹也是昊王府的二少爺,除了見皇上娘娘,別人不必以大禮參見,這是祖宗的規矩,大哥您忘了不成?”
昊王暗咬牙根,起身離座,擡足踢中這個猶不知大禍臨頭的弟弟的後膝窩,使其正正跪到了逍遙王面前。“逍遙王爺,本王將這個孽障交給你了,隨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