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終於驗證了羽落一直以來的猜測,她也悄聲的問道,“你竟然信得過我?”
“我想信得過你!若是霄暄國能逃過此劫,我代黎民百姓感謝你!”
“我,我只是一個小丫鬟,哪有那麼大的作用?”
“有,你現在的表現便能帶動全局!我言句句屬實,我代百姓求你可好?等所有事情終結,我便去給暗夜解釋、請罪!”
羽落眼前浮現戰火連天、民不聊生的景象,幾年來在霜凌谷訓練出的冷血性子蕩然無存,如此高傲的白宇烈竟然這般低聲下氣的求她,竟讓她無法拒絕。
外面的腳步聲頓住,一聲輕微的響動傳來,羽落明白是窗子被嵌開了縫隙,只見白宇烈擡起頭看着羽落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會覺得委屈,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說聲對不起!”
說着兩手捧住她的臉頰,兩隻拇指蓋在她的嘴上,俯身親在了自己的拇指上,羽落眨眨眼睛,只看到一雙近在咫尺微閉的眼睛,胸腔裡的那顆心臟砰砰亂跳。
窗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雖然步履極盡輕盈還是沒能逃過羽落的耳力,片刻也停在了窗口,與之前那個人並站一起,兩人竟毫無言語,只是偷窺着房裡的動靜。
手中那柄飛刀藏進衣衫裡,羽落伸出手環住了白宇烈的腰身,緊緊抓住他的衣衫,極爲的配合。心裡卻罵着自己不守婦道,怎就軟了心趟這條渾水。分扮兩角,忠於兩主,還是利益關係相沖突的兩個主子,簡直就是精神分裂。
“你們兩個站在窗口乾什麼?白宇烈跑到哪去了?”
羽落明顯感覺白宇烈的身體僵了一下,心裡明白他定是喜歡周婉瑩的,只是爲了權宜之計才這般做的。
羽落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兩隻手推了推,“一定要與她這般互相傷害,縱使她知道眼前的景象都是做戲,也會難過自己的男人抱着另一個女子,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她若是被其他男子抱着,你會怎樣?”
白宇烈沒有回答似乎在想象那番景象,眼中蒙上一層淡淡的哀痛,“不會的!”
正說到此處,周婉瑩已經邁進了門,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彷彿被點了穴道一般,這一次她出奇的沒有哭鬧,看着躺在牀上擁吻的兩個人半響失語,然後竟輕輕的退了出去,將門掩上,隨之一同關上的還有那扇窗。
白宇烈連忙起身奔下牀,走到屋中央又停住腳步,看着門外的那道影子靠着門漸漸的滑坐下去,一顆心也滑落一般,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羽落起身看着一個屋裡一個屋外兩處傷神的人嘆了口氣,“爲何一定要這般,現在你們因此傷神,日後我與暗夜也會遭受此番!”
琉璃望月,幾分傷情,白宇烈的房間裡不斷的傳來周婉瑩酒醉的聲音,“來,羿飛,多年未見,我們不醉不歸!”
“你已經醉了!”
“誰說的,我沒醉!這杯我敬你!”說着一仰脖灌了下去,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到門口,哈哈大笑幾聲,朝着門外大聲的喊道,“沒想到我竟真的輸給一個丫鬟,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然後回看着白羿飛又問了一遍,“你說,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再回身朝圓桌走去,腿上一軟手中的杯子最先滑落,一聲清脆劃破夜得寧靜,人也朝一旁倒去。
“婉瑩!”白羿飛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其扶住,“你真的醉了,我扶你回房睡下,改日再喝可好?”
“不行,我還沒醉!”說着周婉瑩兩隻手一甩推離他的束縛,拿起酒壺就要灌下。
身體猛的騰空,被白羿飛打橫抱了起來,手上的酒壺也砸在了地上,周婉瑩兩隻手不停的拍打在白羿飛的肩上,兩隻腳也不安分的亂踹,“白羿飛連你也欺負我!”
白羿飛強行將周婉瑩送回了房間,放在了牀上,她剛想起身,只覺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白羿飛拉過被子將其蓋好,嘆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月牙彎掛半空,清風拂柳,已是萬籟寂靜,羽落一身湛藍勁裝,銀質面具掩面,看着琉璃山谷的驛站終於都熄了燈、恢復夜晚該有的模樣,不禁再度嘆氣,這個夜晚太過驚心。
“你一直潛伏在四周,我竟然沒有發現!”
羽落已經換裝成爲墨魂,便壓低聲音說道,“你爲何突然出現?”說這話連頭都沒回。
“太子有令讓你想辦法跟着白宇烈,我卻沒有看到你的蹤跡,便以爲你失手了,想着替你補過,便想辦法獲取了他的信任!”
墨魂轉身一絲冷笑,“看來蕭玉兄是信不過我的能力!”
“墨魂多想了,在下只是怕耽擱了大事!”
“說吧,急着召喚我有何事吩咐?”
“太子命你到了滿堂邊城想辦法對周將軍……”說着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
“殺了他?”
“是!”
墨魂轉身,緩步朝山下走去,朗聲道,“夜景甚美,好久沒有這般閒情雅緻了!”之前爬上來已經累得她半死,怎奈她現在的身體還提不起內力,只得給走路下山找個說辭。
另一座山的崖邊,一道身影挺拔靜立林間,月光斑駁圍繞他的周身,他的嘴緊抿着,臉上的蕭殺與平日的溫潤仿似兩個人一般,不多時飛來一人,俯身叩拜,“主公急招屬下前來所爲何事?”
“那麼多人竟然沒能奪了他的命,罷了,我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武功修爲!怎麼樣,隱在暗處可有看到!”
“回主公,除了戰場應敵的槍法、劍法,並未見他運用武功,生死關頭,想必是真的不會!”
“難道是我懷疑錯了?”男子眉頭緊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算了,去將那個人的雙手給我砍下!”
“主公說的是……”
男子立起眉毛斜目看去,那眼光中彷彿飛出寒刀柄柄般,嚇得黑衣人一低頭不敢再問。
“難道還用我細說!”聲音裡寒得能結出冰碴來,說罷飛身無影。
一直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站起身,適才嚇得他大氣都沒敢喘一下,死了十多個人,主公竟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當真是鐵面無情。
待白宇烈傷勢痊癒,一行人馬終於踏上了送慕容公主回國的路,羽落覺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不然怎會同意陪白宇烈演這場恩愛的戲碼,聽白宇烈話中的意思,之前周婉瑩是知道他的心意的,但是現在這戲越演越真已經讓她難辨真假了。
“我去跟她解釋!”羽落站起身就要往馬車外走。
“坐下!”
羽落氣惱的坐下,掀開車窗棉布簾的一角,看着騎在黑色汗血馬上的周婉瑩,一臉的無助彷徨,正看着馬車這邊,身後跟着四皇子白羿飛。
一甩手放下了車簾,“眼見着她爲此傷心,你竟捨得?你我明明是在做戲,爲何不讓我去解釋清楚?已進冬日,女孩子家怎受得了騎馬的嚴寒。”
白宇烈透過被風吹動而露出的縫隙看出去,那抹紅裝太過顯眼,總是能一眼便讓他瞧見,“婉瑩性子不夠沉穩,讓她演戲一定穿幫,只能委屈她了!”
“你不覺得我也很委屈,莫名其妙的成爲好幾個女人的公敵,每次周婉瑩和慕容公主朝我看來,我都覺得被她們的眼光燒掉了一層皮!”
“到時候我自會跟暗夜去解釋,但是在我沒有說停止之前,你便只能扮演我的女人!”
羽落翻了個白眼,心中不滿的時候她總愛做這個動作。
“怎麼,又不滿了?”
羽落低頭看着自己的一雙鞋,你丫的,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成,我非將你拉出去不可!
“心裡在罵我?”
羽落終於擡起頭,眼前的白宇烈正靠着馬車裡面的軟榻上閉着眼睛養神,根本就沒有看她。
羽落舉起拳頭在空中揮舞幾下、泄憤!手突然被抓住,回退已經來不及了。一雙大眼睛猛然睜開,威脅道,“你若是不好好完成這個任務,爺我就不去解釋,讓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一輩子爛在我的王爺府!”
羽落憤然,幸好左手腕上的傷勢已經痊癒了,不然她非痛得齜牙咧嘴不可,一用力往回抽手又抽不會來,便伸出一根手指剛好點在他的鼻子上,“你竟然敢威脅我,你當我害怕?”
白宇烈也不甘示弱,“除非你不喜歡暗夜,不然你就怕定了!最好學會如何討好我,不然我有得是招數對付你。”
“白宇烈,我跟你有仇不成,爲何總想着對付我?”
白宇烈被問得啞口無言,心裡也在思索着這個問題,爲了面子只能說道,“你總是以下犯上,不懲治你,你不長記性!”
“真是會冤枉人,羽落豈敢以下犯上?”
白宇烈甩開她的手,“哼,首先你的稱呼就不對,白宇烈也是你叫的,我是你的主子!”
“這不是演戲需要嗎?”
“你還敢頂嘴!”
“算了,我讓着你!”羽落與他拉開距離,閉上眼睛懶得理他,嘴裡碎碎說道,“平時見你挺爺們的,怎麼在我面前像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