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森,你們這是……”於秀娟端着一盤子茶點站在門口。
程佳明轉頭一看,頓時渾身都鬆懈下來。
“喔!秀娟姐啊。”鬱森一樂,說道:“我和佳明逗悶子玩呢。”
“這樣乾坐着喝茶,是夠悶的,吃點點心吧,都是自己做的。”於秀娟將茶點盤子放到桌上,轉身出了餐廳。
見於秀娟走遠了,程佳明苦笑着對鬱森道:“森哥,剛纔是真的假的啊?夠瘮人的。”
鬱森從茶點盤子裡揀了顆酸棗果脯含在嘴裡,他含糊着道:“沒事了,還在你後面呢。”
程佳明面色一滯,他一咬牙,猛地轉身,什麼都沒看見,這才鬆了口氣,哈哈一笑,轉回身說:“我就知道……”
對面竟然空無一人,程佳明蹭地站了起來。餐廳裡一時間顯得格外空曠寂靜。身後的涼意又襲到程佳明的背上,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
雖然是白天,這種濃霧天裡的光線遠談不上明亮,程佳明強自鎮定着,又環顧了屋子裡一遍,鬱森依然毫無蹤跡。
“森哥……”試着輕輕喊了一聲後,程佳明緊張地再次四處環顧,他看到一扇窗戶開着,外面霧色中隱約是一片樹木,正想着會不會是鬱森從窗戶那躲出去了,眼睛的餘光忽然看到鬱森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對面。
“啊!”終於沒繃住,程佳明嚇得一抖,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叫我?”鬱森雙手慢悠悠地虛拍了幾下,說道:“剛繫了下鞋帶。”
程佳明張着嘴,盯着鬱森看了半響,才爆出一句:“臥槽!”
“佳明,我早就說過了,這世上本無鬼,鬼只在人心。”鬱森啜了口茶,悠悠道:“有些東西就是種意識,你要總去想它,它就在你心裡種下了,你……懂吧?”
程佳明看了眼自己桌前的茶杯,端起來一口喝了下去,然後,被嗆得一陣狂咳。
這一咳,把程佳明的鼻涕眼淚都咳出來了,他佝僂着,好一會才緩過來。
程佳明端起茶杯後又放下,說道:“不行,嗆得我喝水都有陰影了!”
鬱森拿起一塊薄荷糕,也不吃,只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沒搭理程佳明。
“森哥,我們留下來要幹嘛?總不會是在這喝茶吃點心吧?”程佳明問。
“那你想幹什麼?”鬱森將薄荷糕在手上輕輕拋接着。
“不是說過了,想跟着你看有沒有什麼刺激……”程佳明舌頭打了個結:“不是!不是剛纔那種啊!我是說那種……呃……能看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說的那個便宜爹,不就很古怪嗎?”鬱森似笑非笑地看着程佳明。
“他呀!”程佳明不屑地道:“他說是他上一輩傳下來的話,說是這裡有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蓑衣人,不過還真是……森哥,這個人是修仙的吧?你留在這裡,不會是也……”
“本來不是,現在倒是有興趣見見這個人。”鬱森說道。
程佳明在桌子上一拍,說道:“就是,要真是有這麼個人,當然要見見,多有意思啊!日月朝人吶!”
“哼!就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來,慢慢等吧!”鬱森道。
程佳明好奇地問:“森哥,你不是會扶乩通靈嗎?就不能問一下?”
“只能問過去不能問將來,都白和你說了!”鬱森道。
“那就傻等啊?”程佳明不甘地問。
鬱森站起身來:“對,傻等!我出去走走。”
“我也去!”程佳明忙起身跟了上去。
虎蹲村。
馬仲善吃過午飯便一直在院子裡坐着,人老到一定的年紀,時間就多是用來虛度的了。
院子只是用些樹枝簡單編插在屋前圍成一圈而成,早已乾枯的樹枝,被各種野生的藤曼枝條纏繞包裹,倒是顯得綠意盎然。
馬仲善坐在藤椅上,時不時吸一口老菸袋,渾濁的目光常常凝固着,沒人看得出他是發呆還是思考。
郝大亙領着野井義鄉和野井惠子走進馬家的院子。
“馬爺,抽着咧?”郝大亙大聲而又恭順地和馬仲善招呼。
看到郝大亙,馬仲善消瘦蒼老的臉上露出笑意,他擡了擡手,揚了一下手中的菸袋。
“馬爺,跟您打聽一下一個叫道師的人,您曉得不?”郝大亙問。
馬仲善似乎沒有聽明白,疑惑地望着郝大亙。
“是這樣,馬爺!”郝大亙聲音提高了些道:“這兩位是島國來的華人,想打聽下一個叫道師的人,這個道師據說在日月朝時就在我們這的無名道觀修道,您曉得無名道觀不?”
野井義鄉和野井惠子朝馬仲善略一欠身,野井義鄉道:“麻煩您了!”
“噢……無名道觀……”馬仲善的聲音有些遲緩:“這裡就……沒有過道觀咧……”
“哦,這樣啊……”見馬仲善真不知道的模樣,郝大亙心中惦記着範小陸和範婷,也沒想多問,便道:“馬爺,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郝大亙說完,帶着失望的野井義鄉和野井惠子離開了馬家。
馬仲善又在院子裡呆坐了一會,然後進了臥室。
臥室的牆上架着一排木製牌位,馬仲善顫巍巍地俯身跪下,嘴裡無聲地默唸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