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我拼命要護着的人，我那麼相信的一個姐妹，我會爲她的死感到內疚的一個人，竟然會是我丈夫的妃子，竟然會是特地派來讓我迷失自我的一個妃子。
“還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白爍胤淡淡說道：“問完，你就要走了。”
我的哭聲戛然而止，譏笑道：“白爍胤啊白爍胤，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呢？”
“事到如今，還要問我這個問題麼？”白爍胤淡笑如風，啓脣道：“過了今日，就去西漢吧。”
“用一個樓蘭就收買了你了麼？白爍胤，你的心上人好廉價啊。”我撫上自己的臉頰，微微一笑：“既然不愛我，又爲何要讓我有身孕？”
“身孕沒了……”白爍胤別過了臉，沉聲道：“在你的飯菜裡，湯已經加上墮胎藥。”
雪上加霜的回答，我上前一步揪住白爍胤的衣領，怒吼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答應過我會照顧好這個孩子的。”
“水藍，我肩上扛的是整個玖月。”白爍胤拿開我的手，撩起我眼前的碎髮：“你是我利用的棋子，卻在過程中發現了我動的是真情，江水藍，現在才發現，要讓你走，我會有心痛的感覺。”
我渾身乏力，不想再問什麼了，現在我唯一想知道的事，便是千瑾辰。
“娘娘——”阿如從背後扶住我，抽噎道：“娘娘，你沒事吧，你不要緊吧，你不要嚇阿如。”
我搖搖頭，淺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太相信一個人，事發後，會很難過。”
我挪轉目光，輕聲道：“白爍胤，我求你，求你放過樓蘭，好麼？”
“不是我決定的，劉徹已經出兵了。”白爍胤看都沒看我一眼，甩甩衣袖道：“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要灑脫妖魅的進入西漢宮中。”
“白爍胤！”我推開阿如，一個踉蹌跌在地上，我擡眸望着白爍胤的背影：“求你，救樓蘭。”
白爍胤不再言語，餘光淡淡瞥了我一眼：“不要做夢了，樓蘭成定局了。”
話音剛落，白爍胤擡步想走。
我竭盡全力爬了過去，抱住白爍胤的腳，垂泣道：“白爍胤，我求求你，千瑾辰的家在那裡，你答應過我要保護住樓蘭的，是你說過的。”
白爍胤一腳踢開我的手，冷冷道：“不要讓我聽見千瑾辰的名字，我就讓他死的比誰都悲慘。”
“陛下——”阿如輕聲喚道，白爍胤身子一滯，回眸，微微一笑金柔波：“怎麼？你也有事要和我說？”
阿如渾身打了個冷顫，上前作輯，福了福道：“陛下，淑妃娘娘已經死了，陛下，您是在隱瞞娘娘什麼麼？”
白爍胤怔住了，阿如蹲下扶我起來，笑道：“娘娘，阿如相信陛下會給您解釋的。”
“阿如……”我顫微微道：“你剛纔是白爍胤在隱瞞我？”
阿如頷首，望着白爍胤道：“陛下，阿如是一介侍女，沒資格管你與娘娘之間的事
，但看娘娘受苦，阿如不忍心。”
“淑妃就是小書，認識淑妃的人頗爲少，所以只有你一人見過，當年淑妃難產，在她身邊的便是你吧？”
我用力的咬了一下脣，直勾勾盯着阿如道：“他說的是真的麼？淑妃難產，你是淑妃身邊的侍女？”
“不錯，阿如是淑妃娘娘的侍女。”阿如頓了頓，撫上珠簾：“當時，娘娘有多期盼陛下去看一眼，陛下卻沒有去，娘娘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本以爲她已經死了，我想離開宮裡，卻因爲年齡未到，我留了下來，直到江貴妃給我看了淑妃的畫像，我才明白，陛下一直將淑妃藏匿與宮中，收爲己用。”
“你猜的很對。”白爍胤拍掌而起，嘖嘖道：“淑妃是喬楓的人，我也知道是喬楓特地派她來監視我玖月的動靜，你不也是匈奴的人麼？”
阿如不以爲然，淡淡說道：“但，娘娘一直深愛陛下，陛下應該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白爍胤輕撇衣袖，譏諷道：“再愛我，也威脅到我玖月的存亡，我只是讓她過來幫我監視水藍，我就答應她，不傷害她的侍女，也就是你，林阿如。”
阿如滿臉錯愕，搖搖頭道：“你又這樣對娘娘，白爍胤，你是故意害死淑妃的。”
“什麼？！”我看着白爍胤，沉聲道：“白爍胤，告訴我，這場戲，你演了多久給我看？”
白爍胤一愣，淺笑道：“真心相待，卻以爲戲，江水藍啊江水藍，我白爍胤此生唯一想得到卻沒得到的便是你了。”
我冷笑一聲，眯了眯眼睛道：“休想再讓我入戲，你害了小書，同時還想讓樓蘭滅亡，又讓我去西漢，你果真只考慮到了你的玖月王朝，白爍胤，我相信錯了人。”
“你何時相信過我？”白爍胤笑了笑，他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白爍胤，那麼單純，那麼腹黑，我想過他可以不顧我的感受去傷害別人，可我沒想到的是，最終是讓整個樓蘭和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我餘光瞥見冷光反射，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娘娘？——”阿如驚愕道：“您，先放下東西。”
我將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頭一次感覺到這麼彷徨無助，第一次感到這麼傷心不勇敢。
我將劍頭抵着自己的喉嚨，微喘着氣，咬脣道：“白爍胤，如果不想我死，我要你現在就放我走。”
“不要再胡鬧，你一個人能做什麼？！”白爍胤狠狠瞪了我一眼，眉頭鎖緊，向前邁進一步，伸手輕聲道：“把匕首給我，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讓你的屍體到達西漢。”
我打從心底瞧不起我自己了，江水藍，這不是你想要的一切麼，白爍胤對你無情，但是未來要和劉徹在一起，如果要我活着，不如先去喝一碗孟婆湯，瞭解此生。
我嫣然一笑竹籬間，眼波溫柔無限，微動脣角：“那就請你讓我的屍體陪伴劉徹，白爍胤，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當你說出讓我寒心徹底的話時，你已經失去了再插手我人生的權力。”
白爍胤垂下眼簾，嘴角泛泛，低沉道：“第一眼，是她選中了你，我沒有辦法。”
“誰會選中了我？當我們是在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麼？！”我不顧三七二十一，怒吼道：“我不是遊戲，我來道這裡，不是我的意願，我只是想好好的看着千瑾辰，是你的一句話，改變了我的人生，你是徹徹底底的昏君！”
“誰敢說我兒是昏君？”門外驟然傳來太后的聲音，我失望的閉上雙眸，冷笑道：“阿如，看到了麼，你我和小書，是玖月最好的工具。”
太后緩緩走了進來，一抹盛氣凌人，已經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太后，溫和慈祥。
太后冷眼相對，渾身散發的冷豔，煞是灼痛了我的皮膚。
“江水藍，哀家沒說過，爍胤是玖月的支柱？”太后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哀家看過你的畫像，也陪爍胤演了一年的戲，哀家都累的慌。”
我不想再開口說什麼，從一開始就是騙局，我入戲了，竟然還演的這麼逼真，這場奧斯卡金像獎該頒給我。
“母后，不，是太后……”我啓脣，徐徐道：“你安插了多少人在我身邊？”
太后怔了怔，瞭然一笑道：“爍胤，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女人太聰明是件壞事，但又多虧了你，不然劉徹和千瑾辰他們怎麼會上鉤？”
“你不許對千瑾辰動手。”我蹙眉，冷冷道：“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丫頭，死到臨死還想說什麼？”太后伸手摸摸我的頭，我拿起匕首劃過她的手腕。
太后吃痛的叫了一聲，白爍胤上前一步扶住太后，指着我，瞪大眼睛道：“還留她做什麼？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是——”侍衛上前，我將阿如護在身後，拿起匕首對準侍衛，怒罵道：“誰敢過來？老孃很久沒動手了，是不是想試試我的中國功夫？！”
侍衛面面相覷，我望着白爍胤，咬牙切齒道：“白爍胤，殺了我可以，放過阿如，她無罪。”
“她無罪？”白爍胤冷哼一聲：“不過也是，沒有她，淑妃怎麼會那麼聽話呢，不過我倒好奇了，淑妃會對你那麼好，還事事替你着想。”
“是你混蛋，小書她對你的愛，超越了我的想象，她欣賞趙梓，完全出於對你的迷戀，趙梓像你，放蕩不羈，冷漠寡言。”我低下頭，回憶溢上心頭，關於小書的回憶太多了，她護過我，她安慰過我，她幫過我，太多太多的一切，今天卻被白爍胤的一句話被否決了，我決不甘心。
“你爲何要這樣待她？”我禁不住過去的思念召喚，眼淚在眼眶裡醞釀。
白爍胤沒有再說話，而我們之間，再也不會有恢復過去的可能，因爲我害怕背叛，所以我更害怕失去千瑾辰。
曾經的嚮往，如今的悲劇，如果當時我沒有引起白爍胤的注意，現在一切會不會要好的太多，如果我沒有愛上千瑾辰，現在我可不可以選擇不在乎，就這樣爲了富貴權力，拋棄我的尊嚴，拋棄這個時代對我的羈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