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角落中,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面帶着幾分倔強,眼中泛着仇恨的光芒,冷冷盯着緊閉的房門,如果目光能夠穿透門板的話,想必他會毫不猶豫的用目光將那些人全部殺死。
然而,片刻之後,他的半邊身子都開始麻木了起來,再也無法保持目前的姿勢,不自覺的換了一個姿勢,接着,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臉變得刷白,額頭上泛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順着疼痛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手銬的卡齒已經陷入了皮肉之中,右手的手腕早就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混蛋!”
少年低低罵了一聲,雖然父母離去後,他已經開始看到了黑暗,但萬萬沒有想到,那些代表着正義的人,竟然還會有如此折磨人的手段。
他被手銬銬在這個暖氣管道上,既直不起腰,又蹲不下來,只能艱難保持着一個半弓着腰的姿勢,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就算是如此,那隻手腕也早早被掙得皮開肉綻了,只是短短一個小時,他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而且還是無比黑暗的一個世紀。
“楊所,那個小傢伙還真是倔強,到現在還沒有鬆口求饒,要是換了普通的孩子,幾個耳光下去,早就哭爹喊娘了!”門外這時傳來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嗯,事情要抓緊,領導可是一直盯着這一塊呢,辦好了對你我都有好處,辦砸了咱們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砰~”
門被打開了,夏日的陽光照射了進來,驅散了房中的陰暗,但照在少年身上的明亮陽光,卻讓他感覺不到哪怕一絲的溫暖,只是加重了他心中的陰寒!
“小傢伙,想好了沒有!”
“呸~”
少年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合着血絲的吐沫,轉過帶着青紫淤痕的面孔,冷冷說道,“綠狗子!”
“嘿!你個不知道好歹的混賬,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說着,那個人取下腰間的橡膠棍,擡手就要掄下。
“唉~”
那個楊所制止了手下的動作,臉上露出了幾分和藹的笑容,“小朋友,這麼犟可不討人喜歡,要聽叔叔的話,現在餓了吧?要不要叔叔給你去買點吃的啊?”
少年剛剛被抓進來時,還抱着幾分幻想,但這幾天的折磨下來,加之他本就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哪裡還看不出這些人的真面目,對這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手段,已經有些免疫了。
“你去吃屎吧!”好一會之後,少年只是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識好歹的玩意!”楊所的臉,立即陰沉了下來,對身旁的人命令道,“小李,把他帶院子裡,銬在太陽下的樹上,讓他嚐嚐螞蟻上樹的滋味!”
“好來,楊所,您就瞧好吧!”
另外那人上來先給了少年一個拐肘,這纔打開手銬,拖着他向院子中走去。
少年接連經受了好幾天的折磨,哪裡還有力氣反抗
,只能被硬生生拖了出去,只是兩隻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透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隨着“咔嚓”一聲脆響,少年雙手環抱着一棵人粗的白楊樹,緊緊貼着樹幹,被手銬銬在了午後烈日下的陽光之中。
此時,除了了一條肥大的短褲,他身上其他的衣物,都被人剝去,毒辣辣的陽光照射在他佈滿了青紫痕跡的身上,看起來是那麼的刺眼,又是那麼的無助和可憐。
當然,那些人是沒有憐憫之心的,在楊所的指揮下,另一人很快取來了一碗白糖,灑在了少年的身體上。
在烈日的照射下,白糖迅速的融化,很快就散發出了一股淡淡的香甜氣息,引得無數的螞蟻,從各處聚攏而來,順着樹幹紛紛爬到了少年的身體上。
十多分鐘後,少年忽然變成了從非洲逃難而來的難民,身上不均勻的覆蓋上了一層斑駁的黑色,而黑色還在不停的蠕動,看起來是那麼的詭異,除了還在爬來的螞蟻外,就連許多的蒼蠅,也開始圍着少年打起了轉。
刺痛!麻癢!酸楚!
瞬間所有的感覺衝入了少年的腦海,他感覺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腦袋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已經到了斷裂的邊緣。
手銬禁錮了他的雙手,讓他只能忍受這生生的折磨,但他的頭還能動,脖子還能轉動。
放棄吧!就此結束吧!
心中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淹沒他所有的意識,就在這時,他轉頭向着另一邊看去,只見到三個身穿制服,本應該代表着正義的人,在對着他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彷彿在欣賞着一處精彩的好戲,一出比剛剛創造了記錄的泰坦尼克號還要精彩的戲!
不!絕不!
當看到對方那嘲笑和譏諷的表情時,少年倔強的內心中,開始了憤怒的吶喊,這一刻,他感覺靈魂中有些東西正在漸漸凋零,無盡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就連那炎炎夏日的陽光都不能阻擋,瞬間淹沒了他的內心。
少年的眼睛越來越紅,牙齒緊咬着下嘴脣,絲絲鮮血緩緩流了出來,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以前學到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那麼,就讓黑暗進入我的靈魂吧!
或許只是眨眼間,也或許是過了一個世紀,少年的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早就沒有了感覺,那仇恨和陰暗的情緒,佔據了他所有的內心世界,然而,經過了這一次,他的神經變得無限粗大起來,只是瞬間就將這一切壓到了心底最深之處,只能有一天徹底爆發出來。
就在這一刻,少年毫不懷疑,如果剖出胸腔中燃燒着沸騰的仇恨之火的那顆心臟,它肯定是黑色的!
半個下午就這麼悄悄的過去了,少年翻着白色的眼孔,似乎沒有了半點知覺,一個人走過來翻了下他的眼皮後,說道,“楊所,昏過去了!”
“好倔強的小子!”楊所咒罵了一聲,揮了揮手,說道,“先把他放下來,給他衝個澡,別弄出人命來
。”
“楊所,那接下來怎麼辦?”另一人湊過來問道。
“趁着這小子昏了,把協議書和印泥拿來,在上面按上他的手印!”楊所立即想到了一個辦法。
“嘿,楊所,高!”那人奉承了一句,連忙衝進了屋子中。
“這小子看起來不會甘心,放他出去再鬧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解着手銬的人這時突然說道。
“嗯,確實是個問題。”楊所也皺起了眉頭,其他人都已經在他們的脅迫下,在協議書上簽字了,現在就剩下了這個軟硬不吃的混賬小子,確實有些頭疼。
“這樣,把他送去北灘!當精神病人關起來,我會讓上面跟齊院長打招呼的,先關他幾年再說!”
冰涼的自來水嘩嘩澆在頭上,冷熱交替的刺激之下,少年醒了過來,仰面躺在地上,任憑冷水衝去身上的糖汁螞蟻,透過水流,看向了明亮的天空,就在今天,他的世界中,彷彿失去了別的顏色,只剩下了黑暗。
轉過頭,看向了那名戴着大沿帽的楊所,將他的樣貌牢牢刻在的腦海之中,接着,目光在移,他看到了那個代表着正義的徽記,只是,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相信這個在他心中曾經無比神聖的印記。
很快,少年又失去了意識,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牆壁斑駁,空間狹小的房間之中,而且還被牢牢的捆在了房中唯一的傢俱——一張病牀上。
我這是在哪裡?他們又要做什麼?是不是又想出什麼新的花招來折磨自己?
少年的眼睛咕嚕嚕轉動着,心間的念頭不斷的變換。
這時,門被打開,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進來,在給他注射了一針針劑後,又走了出去,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陣睏意襲來,少年又閉上了雙眼。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少年還是有幾分機智,他很快就弄清了自己所在的地點,只是心中的陰暗更多了幾分,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那些人竟然將他關進了精神病院中。
當然,他是不會認命的,他要逃走,離開這裡,等到有一天擁有了足夠的能力時,再重新回來。
或許他還是個孩子的關係,也或許他被關進來後一直表現的極其配合,那些人並沒有對他重視,在一個週末院中人少的時候,少年費盡心思解開了身上的枷鎖,如同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的孫猴子一般,逃了出去。
在看過了那些曾經一起抗爭過的老鄰居,又在父母的墓前上過香後,變得如同乞丐一般的少年決定離開這座生他養他的土地。
當他來到黃河邊上,看着母親河中奔騰而過的渾濁河水時,心中眼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我肖一飛會用你們的鮮血來洗滌這仇恨!血債只能用血來償還!”
少年用行乞得來的不多的錢,搭上了一輛北去的客車,開始了他艱辛的成長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