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廉恭敬地說道:“禍水東引?這個計策到底如何施行,還望秦國公解惑。”
郭業道:“這個計策說穿了一錢不值。其實就是找個替死鬼,讓他認了紫衣人的名頭。咱們把替死鬼繩之以法,這個案子不就破了嗎?”
李忠道:“這個辦法好,就這麼辦了!”
李行廉怒道:“好什麼好?據你所言,參與這場劫案的最少也有四五個人。倉促之間,哪能找那麼多該死之人?難道爲了救你,就要戕害幾條無辜的性命?秦國公,多謝您的一片美意。不過這個辦法太過惡毒,老夫不能答應。”
郭業抱拳拱手,道:“李侍郎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堅持本心,郭某人佩服。不過,您把我郭業看得也太小了。這麼缺德的事情,您不肯幹,難道我郭業就肯幹了?”
李行廉眼前一亮,道:“這麼說來,您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郭業苦笑道:“這個真沒有。長安城內,天子腳下,乃是首善之地。這個替死鬼的人選還真不不好找。在您來之前,在下正爲這件事發愁。李侍郎,不知您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難!難!難!”李行廉倆連連搖頭,道:“秦國公您還是別白費心思了,想在半日之內,找來那麼多罪有應得之人,簡直是……”
忽然,李行廉眼前一亮,道:“有了!四五個該死之人不好找,但是鬼神呢?咱們可以說,舍弟生前行善,陰德不淺,死後被封爲長安府的城隍。他思念夫人,就把夫人接過去住了幾天……這個案子根本就沒什麼罪犯,完全是一場誤會!”
郭業道:“剛纔呂豔娘招供,那奸.夫可是一個她素不相識的紫衣人!她總不會連自己的亡夫都不認得吧?”
“這個……呂豔娘嫁過來時,舍弟已經病入膏肓,身材相貌都走樣了。而且在她嫁過來三天之後,舍弟就撒手人寰。她不認識舍弟,也沒啥奇怪的。”
“就算呂豔娘不認識令弟,那令弟總認得呂豔娘吧?怎麼那麼長時間,都不吐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呃……也許是天機不可泄漏!”
郭業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道:“不妥不妥。不說您這個解釋本身就是錯漏百出。就算真能解釋的天衣無縫,用鬼神之說來遮掩此事,陛下那一關就過不過去。這個替死鬼必須是人,而且有做這個案子的動機和能力!”
李行廉臉色一暗,道:“老夫實在想不出,在半日之內如何才能找到這麼多的該死之人。看來忠兒是在劫難逃了……也罷!這都是忠兒罪有應得,老夫也就不難爲您了。秦國公,您是個好人,老夫承情了!這個案子您該怎麼判,就怎麼判!老夫絕無二話。”
李行廉認命了,李忠可不能認!他急的額頭上冷汗直淌,道:“別!別!替死鬼能找着的,一定能找着的,你們容我想想……”
李行廉長嘆一聲,道:“老夫和秦國公,一個是大唐中書侍郎,一個是大唐禮部尚書。我們兩個都解決不了的事,你一個白丁……算了,忠兒,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多說什麼了。這些日子,你想吃什麼就吃點什麼,想喝什麼就喝點什麼,等到了那邊……”
“不,我能想到!我一定能想到!誒,有了!”李忠猛然間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
“真的想到了?可不能拿無辜之人湊數!”李行廉叮囑道。
郭業補充道:“不單單是罪有應得,還得有做這個案的動機和實力。這個案子要過陛下那關的,不能隨便找人頂缸。”
“都有!都有!您二位就放心吧,這夥和尚絕對是罪有應得。”
“和尚?”郭業眉頭一皺,道:“前些年陛下打壓佛門甚嚴,也就是這兩年纔有所鬆動。那些和尚都是夾起尾巴做人,怎麼可能犯下殺頭的罪過?再者說了,即便真的有和尚犯了大罪,匆忙遮掩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被你知道。李忠,你可不要爲了活命,就誣陷好人。”
“小人絕對不敢誣陷。”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快快講來。”
“小人說的這夥和尚,就在永樂坊內,他們所居的寺廟,叫做大德寺。這所寺廟雖然沒建立多久,卻是聲名遠播。”
“哦?這所寺廟因何出名?”
“送子佛!長安城內,很多沒有子嗣的女子,前往長壽坊的大德寺祈禱,十分靈驗。只要去過幾次,就能身懷有孕。”
郭業聽了,就是心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送子佛送子是假,和尚送子纔是真。這些和尚在佛門清靜之地,奸辱女子,才讓這些求子之人身懷有孕?”
“不愧是秦國公,一點就通。您說說,那些和尚欺負了那麼多良家女子,豈不是罪有應得?而且,他們有了這個前科,設計擄走豔娘,就更是順理成章之事。拿他們當替罪羊,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郭業大喜,道:“你可有證據?只要證據在手,你這個官司,包在本官的身上!”
“證據?這小人哪有呀?小人要是真有確鑿的證據,早就報官了,豈能容得那幫和尚逍遙法外?”
李行廉道:“沒有證據,怎麼能說明那些和尚侮辱良家女子了?說不定真的是送子佛顯靈呢?依老夫之見,你這分明是爲了找替罪羊,胡亂攀誣好人!”
李忠連忙解釋道:“侄兒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間接的證據還是有的。”
郭業大感興趣,道:“說來聽聽。”
“就在三個月前,小人偶然間見一個書生在大德寺外哭泣。小人上前詢問,才知道那個書生的妻子,到大德寺求子,一夜未歸。他去大德寺廟要人,卻被告知從未見過他家的娘子。那書生尋人不得,這纔在大德寺外哭泣。小人猜想,會不會是那夥和尚見那書生妻子美貌,心生不軌,因奸不允,就把她暗中囚禁起來。”
李行廉道:“即便真有此事,那個書生爲何不來府衙告狀?”
郭業搖了搖頭,道:“李侍郎,話不能那樣說。這種事情,沒憑沒據的,哪個衙門都不會受理的。書生說他的妻子去大德寺了,誰能作證?再者說了,即便真的有人能夠作證書生的妻子進了大德寺,也不能說就是大德寺內的和尚所爲。也許是她出了寺廟之後,又被歹人劫持了呢?大德寺的香客那麼多,人家沒留意他妻子的行蹤,算什麼罪過?”
李行廉緊皺眉頭,道:“照你這麼說,即便真有苦主都不能把大德寺怎麼樣,那咱們今天要乾的事,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要栽贓陷害,豈不更是難上加難。”
郭業微微一笑,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大德寺的和尚把案子做的滴水不漏,那個書生的確拿他們沒辦法。但是我郭業可不是什麼君子。這就點齊三班衙役,兵圍大德寺。把這寺廟搜個底朝天,不愁找不到他們違法的證據!”
李行廉道:“秦國公爲了老夫之事,做到這個地步。老夫真是感激不盡。不過,您想過沒有,如果咱們猜錯了,或者說您在大德寺內沒有找到什麼真憑實據,此事又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