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寒還是不理,眼睛閉着。
目前,就是比誰更能沉住氣。
”放心。“顧青裴在她耳畔緩緩吐出兩個字,帶着魔力一般,神奇地撫平了她內心的焦躁。含意有所指。偏偏不肯直說:周頌很好,她不用擔心。
周子寒:……
”乖子寒,睡吧。“顧青裴哄人的時候,聲音低醇似陳酒,溫柔撩人。
周子寒睜開眼睛,楞楞出了一會兒神,在他溫暖的懷裡漸漸入睡。
陷入一片靜謐的空間裡,依稀可辨,有一縷細微的呼吸聲,勻稱起伏。
她身上穿着一件暗藍色絲質睡袍,略顯鬆垮,是顧青裴的。可也別具一格,襯托出雪色一樣的白皙皮膚,出乎意料的美好。
光線微暗的臥室內,一雙眸子盯着玲瓏有致的鎖骨,幽幽發亮,視線不動聲色地往下滑落……指腹貼近絲滑的衣料忍不住摩挲了兩下,一股熟悉的記憶涌出深深刺激到神經。
他們有幾個月沒在一起了,思念愈濃。
男人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
雙眸因爲抑制而變得像嗜血的野獸般……見周子寒安穩的睡容,一臉單純。讓人不忍心打擾。
顧青裴有些後悔地閉上眼睛。
吵醒他,應該讓她負責的……
英國。一座私人豪宅內,響起一陣令人陶醉的鋼琴聲,主旋律乾淨利落,彷彿有一種穿透人心的震撼力。
然而,樂曲中透着一股哀傷,彷彿在述說一場情深入骨卻觸碰不到的愛戀。
一面鏡子裡,奢華大氣的客廳裡擺放一架昂貴的白色鋼琴,鋼琴前,端坐着一位身穿潔白西裝的冷俊男人,清貴的眉眼,如描如畫,低眸彈奏……
窗臺,紫色的花朵輕輕搖曳,風順帶掠起窗簾,帶起它翩翩起舞。
曲腿坐在樓梯上的盧凱抱着膝蓋,沉浸在音樂世界裡,不知不覺中,眼眶溼紅。爲什麼,偏偏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爲什麼,明知道不可能還要錯下去?
“你真討厭……”盧凱低聲罵道,自言自語道:“就不能喜歡喜歡他嘛?這個世界有多少比你優秀的女人,奉他爲神,爲什麼你會不喜歡他?你有什麼好的?奶奶的,我一個男人都喜歡的人,憑什麼得不到你的喜歡……”
埋在膝蓋裡抽泣了會兒。
“爲什麼,人會這麼傻?”
風聽見了,可惜它不會說話,沒法告訴他答案。
周子寒的作息一向規律,差不多睡了四十多分鐘,自然轉醒,發現顧青裴還是擁着她的姿勢,她坐起身,醒了醒神,一手搭在他的額頭,稍稍感覺了一下。
俯身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體溫測量表,放在牀旁桌上。
穿着睡衣進了浴室。
身邊有一陣落空的感覺,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背影消失,顧青裴的視線收回來,落在那支水銀體溫計上。
嘴脣慢慢勾起一抹笑容。
沒有安排的一個下午。
周子寒換回了自己的裙子,但是依舊穿一雙舒適的拖鞋,坐在別墅外的亭子裡,暫時將焦慮丟一邊,愜意地享受閒暇。
雕花的白色圓桌上鋪了一層淡雅的碎花桌布,上面擺放五六種洗淨的水果。
顧青裴坐在她的對面,兩人膝蓋間的距離只差二十公分,她看着書,他慢條斯理地給車釐子去核,用一個專門的工具。
低沉的聲音略帶無奈:“還是不和我說話嗎?”顧青裴拿起溼毛巾擦了擦手,將盛果肉的碟子輕放在她的手邊。
彷彿看書入神,過了會兒,雙膝合併的姿勢換爲交疊一起,翹起一個二郎腿,腳尖朝下。
小銀叉送了一個黑紅的車釐子到她嘴邊,由於身子前傾,顧青裴的一隻膝蓋輕抵住她的。
周子寒低下眸,看了一眼,張開嘴一口咬下。
不用吐核,果然很省心。
沈歆端了一個托盤過來,撤換桌上的東西,親眼看見顧青裴親自把水果喂進周子寒的口中。心裡疑問:周子寒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擺放好後,“二位慢用。”沈歆含笑細聲道了一聲。
“謝謝。”周子寒已經坐得端正許多。
桌上多了幾道精緻的點心,顧青裴見她沒動手,索性喂到底。
一勺蛋糕送過來。
“我不吃。”周子寒一臉抗拒,一看便是齁甜的,剛纔水果已經夠了。“我已經吃飽了,不想再吃了。”
終於開口了。
顧青裴微微一笑,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瞭解了她的喜好。”不甜,你嘗一小口就知道了。“
周子寒把腦袋伸過去,吃了一口,是比較清新的口感。鼓着腮幫說:”味道不錯,但是會胖。“
”你瘦了。”顧青裴凝視她的輪廓,比起幾月前,有所清減。眼眸閃過一絲心疼,道:“正好補回來。”
掉了兩斤而已……他怎麼看出來的?看體重數據才知道,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哪裡瘦了。
周子寒把書合上,伸出手,問他要:“我自己吃吧。”
吃了些東西,肚子吃撐了。兩人去散步——周子寒散步,顧青裴跟着。
石板路上,金黃的落葉細碎落地,踩一腳會發出脆脆的聲響。
望着一抹昏黃的夕陽,冉冉西沉。
兩道影子被拉得很長……三十六計,走爲上策。她用過,的確很好用。但三十六計裡,還有一計爲美人計,不管有用沒用,得用了再說!
如果說惆悵是一種缺憾,那麼,因爲身邊有你,所有的缺憾都會在心中釋然。夕陽下,她想到的是珍惜。
也許日出時,她又會想到重新開始……先不管。趁着如此感慨、和諧的氛圍,周子寒轉身,主動環抱住顧青裴的腰。
突如其來的告白。
“顧青裴,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上你了,在你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時候,我就在暗戀你。”
聽到周子寒的話,顧青裴的呼吸一滯。
低下眼眸,看着她一雙似水般溫柔明亮的眼睛,喉嚨發緊。喑啞的聲音,輕柔問:“……什麼時候?”
“初三……你算是我的初戀。”周子寒清晰地記得日期,因爲印象深刻。
那確實很早了,那會兒她還很小。現在對他來說,也還年輕。
顧青裴的喉結上下滾動,輕聲問出:“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