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沉睡中,一盆沁骨涼水傾盆而下!死人也可以在這個時候一秒驚醒。
何況周子寒還活着。
“不好意思,周小姐,這是顧先生的吩咐。”沈歆端着空盆站在牀邊,神態平常,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周子寒抹去一臉水,陰惻惻盯着她,字從牙縫裡擠出來:“哪個顧先生?老子要殺了他!”磨牙霍霍!臉暗沉難看到極點!不爽到極點!想捏死某人的心到極點!
沈歆側了側身子,讓她看到,門口赫然站立兩個黑衣保鏢。
人事部的其中一位負責人,頂着一雙熊貓眼開車,胸口很鬱悶。想不通,自己趕早到集團,就是爲了給一個保潔阿姨辦入職手續?!還是總秘書長親自打的電話。該不是他的什麼親戚吧?一邊想着,在約定的時間內,抵達清冷的辦公室。
“這年頭,莫非?年輕人爭進龍祈都爭瘋了……”慕容薇暗自嘀咕,資料卡上,顯示周子寒的年齡才22歲,名牌大學畢業。
“這個,第一天,由你負責拖樓梯,從一樓到十八樓,呃,早中晚各一遍。”她是按照文件上要求唸的。不禁懷疑,這些,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幹得了嗎?
周子寒:“……”呸呸呸!老子不幹不幹!
“第二天,負責清潔衛生間,還是一樓到十八樓,早中晚各一遍。”
……
“第三天,擦玻璃門。第四天,瓷磚走廊。第五天倒垃圾,一樓到十八樓,工作時間負責所有工位的垃圾桶。星期一到星期五,循環以上工作內容,工資是二百五,哦不!是兩千五,包吃住。你……沒意見吧?”整個龍祈再也沒有比這更低的薪資了。
周子寒默默不語,臉頰上掛着兩行清淚,嘩嘩流個不停。
慕容薇:感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有這麼感動嗎?明擺的壓榨啊!這孩子怕不是個傻的吧……
周子寒:老子是人爲的下巴脫臼。
別說拖地,她這輩子掃把都沒碰過。拖把剛碰到手就被扔在地上。她堂堂一個千金憑什麼要幹這樣的粗活累活?憑什麼!叉腰無聲怒吼。
結果,兩個黑衣人的指關節被按得咔咔作響,還沒走過去,周子寒飛快將拖把撿起。
眼神一威脅。
她,地拖得比誰都乾淨。
拳頭還沒揮過去。
一層樓就拖好了。
大部分人都是乘公司電梯,只有樓層不高的同事纔會偶爾跑跑樓梯,所以周子寒拖了一天也沒個好心帥哥能讓她求救。
但是遇到個醜的。
那人的身子長長瘦瘦,一件皺巴巴的白色襯衫,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凌亂的領口露出一大片胸,皮膚冷白,頭髮很長,膝蓋曲起,後背橫靠在護欄旁的牆上。手臂垂落在地,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根火星,幽暗中,眼神頹廢迷離。另一邊,地上放了包只剩不多的煙盒和打火機。
周子寒在十三樓拖,被抖了一頭灰。在十四樓拖,還被抖了一頭灰。在十五樓拖……嗚嗚呀呀大罵:他奶奶!那個畜牲乾的!有沒有功德心?老子的頭髮險些被點燃了!
一氣之下,拎着髒水,拾級而上!
果然發現丫的!丫的爪子還在抖!還在抖菸灰!
一個凶神惡煞的人站在他面前,他卻彷彿什麼都沒看見,自顧把煙送在嘴裡,沉浸在陰影中。
周子寒怒氣沖天,毫不猶豫,一桶污水朝他潑過去!
潑滅了煙火,潑醒了白荊野。
白色襯衫慘不忍睹,他抹去臉上的水時,還摸到不知是誰鞋底留下的沙粒,味道噁心難聞。
他站起來,目光冷慍,重重地咬字:“有病?”轉身離開。
周子寒揮舞兩隻拳頭,口中只能“啊啊啊……”的發出聲音罵人。
腳步一滯,生出惻隱之心。沒想到是個啞巴……
說完,自己拉開門,哐噹一聲輕響,走人。
經紀人兼總監秘書的盧凱咋呼起來。
“祖宗,你這是怎麼了?!”
白荊野抽會煙的功夫就如此狼狽回來,淋得落湯雞似的。
白荊野願意拋面的時候,他的身份是著名影星的經紀人。白荊野想沒入大衆眼簾,安安靜靜上班的時候,他就是他的秘書。
隨心所欲,沒有限制,反正經紀公司都是他家的。
白荊野沒有理他,取了套備用衣服,進衛生間。
霓虹燈照亮繁華的城市,夜已深。周子寒像散了架一樣,蔫蔫趴在車的引擎蓋上。
直通車庫的領導專屬電梯打開,裡面有三人,顧青裴、容遠,威猛不失慈和的秘書長。
容遠是自己開車,而顧青裴的司機早就等候在車裡,見老闆過來,立即拉開了後座車門,等候他上車。
“下班吧。”容遠走過來對周子寒身後兩個人說,然後低頭看向周子寒,眼中漾起笑意:“過來,你坐我的車。”
周子寒累到沒有表情,瞄了他一眼,在他轉身之際,麻溜地滾進了另一輛車。
司機還沒上車,周子寒已經坐在後面,關上車門扭頭不忘衝大帥哥嘿嘿一笑。
顧青裴掃了一眼她髒兮兮的衣服,蹙起眉頭,冷道:“下去。”
“不下!”周子寒抓住安全帶,一腔孤勇地對抗朝她擠壓而來的威壓。
顧青裴不打算和她廢話,準備到了山上把她丟下去。
結果只到半路,周子寒就被老楚拎出去了。
因爲她睡着了。車拐彎的時候難免晃動,而根據慣性原則,身體難免往一個方向傾倒,而她不過是本能的拿手撐了一下,不小心壓到了他的——兩腿中間……
這有什麼嗎?標本她見多了,圖冊她也見多了。真沒什麼!
“我沒用力……”周子寒如一隻擔驚受怕的小老鼠,身體縮貼在車壁,看着大帥哥的臉上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害怕極了:“我真的沒用力……你哪裡痛?要不要……我幫你檢查一下?”
天地良心!她說檢查的時候內心是純潔的,因爲她是一枚醫學生。關於那個部位,除了知識點,能想什麼?
找死!
顧青裴一雙鳳眸中迸射出一道刀光,將她凌遲。如果不是簡雅,他會讓她從此消失!
回到別墅,大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冷壓,紛紛降低存在感。不知道先生爲什麼發怒,只知道他把自己關在浴室衝了兩小時的澡。
冷水順着頭頂蔓延至緊碩的腹肌,不斷往下流……
她該死的不僅壓了!還胡亂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