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楊氏欺負地夠本了,蘇秦才停止手上的動作,手舞足蹈地在蘇義明面前跳着邀起功來:“爹爹你快看,秦兒把壞人打走了,爹爹莫怕,秦兒保護你!”
完全的一副傻子狀態,癲瘋的模樣簡直無懈可擊。
於是蘇義明一腔怒火也只能悶在心裡,他總不能對着一個瘋子發火。本來還想找個大夫來給蘇秦把把脈,如今看她這副樣子,還是將她藏起來,不要讓外人看見的好!
不然被人知道了他堂堂一當朝丞相有個又醜又傻的女兒,他老臉該往哪兒擱!
嘆了口氣,蘇義明朝蘇秦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爹爹和大娘還有事要商量,你先回自己院子!”
嗯?這是要把她支開商量什麼事情了?
蘇秦在心裡彎了彎細眉,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呢!
“嗯,秦兒這就回去覺覺!”她乖巧地呲牙笑了笑,連蹦帶跳地出了書房,卻在剛入拐角時腳下一旋,人又悄無聲息地轉了回來,學着電視劇裡的情景在窗戶上點破一個小洞看向屋內。
屋內,蘇義明正焦慮地走來走去:“我早說了那東西直接讓雪兒帶走便可,你非要讓秦兒去做什麼障眼法,現在可好,讓二王爺盯上了吧!那二王爺雖整日裡一副紈絝樣子游手好閒,但身爲皇子他真正實力誰敢小覷!萬一讓他知道雪兒是去了……可如何是好?”
相比於蘇義明的焦慮,楊氏的聲音倒是鎮定了許多:“不用秦兒拖住二王爺,他豈不早就朝着雪兒去了?如今他全部精力已放在了秦兒身上,怎麼可能想到雪兒出城其實是爲了幹一番大事業!我自來對待秦兒如同親生,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做嗎?”
楊氏既然擺出瞭如此態度,蘇義明自然也不能再多埋怨,只絮叨了幾句便陷入沉默。站在外面的蘇秦慢慢消化着這偷聽來的訊息,轉身走出院子,隨便扯了個丫鬟讓她帶自己回房。
看來這丞相府的水,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上許多啊!
還好,楊氏見她剛纔那陣發瘋之後定會去問先前那個屠夫,有屠夫的證詞在,她應該會相信“蘇秦”這個人真的已經傻了。傻子是沒有任何威脅可言的,久而久之她也就會放鬆了對“蘇秦”的加害之心,到時蘇秦再去義莊隨便找具屍體扔湖裡假扮自己落水溺死,“蘇秦”死了,這丞相府也就可以完全退出她生命的舞臺了!
所以這水到底深不深,基本和她沒什麼關係!
想着日後的美好生活,蘇秦的心情也跟着頗爲美麗起來。她蹦蹦跳跳傻氣十足地回到所住院子,才一進屋,就聽到了房間內有陰如冷魔的聲音嘶啞遞來:“蘇二小姐,在下等你很久了!”
什麼人?!
蘇秦靈眸中的警惕一閃而過,她表面一臉癡傻地歪着腦袋,實則全身肌肉已繃緊進入了全面戒備之中。
而後她便看到那人從暗處而出,慢步朝她一步步踱來。
是一戴着銀質面具的男人,唯一可見的就是那雙陰鷙如隼的冷眸,明明銳利非常,卻又暗如死海,如同一具……沒有氣息的千年陰屍。
和之前所見的那個二王爺完全不同的類型,兩個同樣不簡單的角色,眼前這個卻如毒蛇般帶着致命的危險,在沒有準備的前提下,蘇秦絲毫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咦,你是在等我嗎?”心裡不是不緊張,好在如今這傻氣十足的扮相能讓蘇秦稍微放鬆一些。她傻乎乎地笑,卻又嘟着嘴皺了皺眉,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可是我好像,不認識你啊!”
“呵……”銀質面具低低一笑,聲音沉甕乾啞而枯燥,他終於走到了蘇秦跟前,上半身微微傾向她似是在打量她:“看這幅樣子,倒是個傻子沒錯,只不過……”
他一頓,陰如死海的冷眸陡射一道寒光直襲蘇秦,“是真的傻嗎?若是真傻,洛意沉怎麼可能花心思在你身上?還是說,你身上藏了什麼秘密?”
洛意沉?蘇秦想起了先前在豬肉屋遇到的二王爺,原來他叫洛意沉?他花什麼心思在自己身上了?
“你等我是來找我做遊戲嗎?好啊好啊,秦兒最喜歡做遊戲了!”且不管他到底有沒有花心思,蘇秦目前最重要的是從眼前這人面前安全逃離,她貌似歡喜地拍着手,邊後退邊哈哈笑道:“我們來玩捉迷藏,我先藏起來,你來找我哦!”
說完就朝門外跑去,三十六計,永遠都是走爲上計!
銀質面具並沒有攔她。
甚至也沒見他出手,蘇秦奔跑的步伐便被阻在原地,隨即一股吸力從背後而來,蘇秦一個趔趄,就被拽回到了那人身邊。
好古怪的內力!
“壞人!我還沒有藏好呢,放開我!”蘇秦心下惶然,只能拼命掙扎讓自己顯得更瘋傻,以此打消銀質面具的懷疑。
可掙扎的動作太過劇烈,以至於她頭上的那根木蘭簪都被甩落在地滾到了不起眼的角落裡。蘇秦散着一頭烏髮想去咬銀質面具,卻見對方冷冷一笑,便再也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已是一方密室之中。有炭火熊熊燃燒在蘇秦身旁,炭火正中央,燒得發紅的刑具正綻放着妖嬈的火花。
蘇秦看了眼那刑具,暗中皺了皺眉。
“你醒了?”
纔剛動了動身子,銀質面具便走了過來。他俯身將刑具從火中抽出,火光將他的面具增了幾分詭異的妖冶,那閃爍着迷惑的妖冶中他朝蘇秦笑了笑,將熱度逼人的刑具遞向了她:“來,這裡有好吃的糖果,快來拿!”
那聲音中的笑意,是如毒蛇般綻放着毒液的誘哄--他在試探她!
若真是傻子,必定會相信那就是糖果伸手去拿,如此銀質面具要識破她裝瘋的美好算盤雖會破滅,但至少她今日還有希望活着離開;
而她若不拿這“糖果”,那就證明她是在裝傻,到時後果定不堪設想!
蘇秦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刑具,咬了咬牙,慢慢伸出了手……
蔥白如嫩玉的指尖,眼看就快要觸到那滾燙的烙鐵邊緣。
而那纖纖素手離得越近,銀質面具黑眸中的陰沉就越深,眼見就要掀起一場風暴。
蘇秦突地一笑。
果然
,對面的銀質面具在聽到笑聲時,眸中陰沉停了一剎。
也就是這千鈞一髮的一剎間,蘇秦素手一動出手如電,沒人注意她手是怎麼伸出去的,但當時間定格時,那原本在銀質面具手中的烙鐵把,已經落在了她手中。
而烙鐵被燒紅的那端,恰恰對準了銀質面具脖頸上的大動脈,只要稍稍一動,那動脈裡的血液便會被烙鐵燙個透心紅。
如此快的身手,傻子?
銀質面具黑眸眯了眯,有危險漸漸露了出來。
可蘇秦卻似沒看到那危險一般,只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臉真的真的很想吃糖果卻不得不謙讓給對方的悲傷欲絕,“嗚嗚,娘說了,有好東西的時候,要先讓哥哥吃!哥哥,你、你吃……”
說完還把烙鐵往後一退,特意在銀質面具面前晃了晃。
銀質面具黑眸中剛積起的一點勝算,又被蘇秦這副蠢樣子給滅了下去。
他陰冷着雙眸躲開那伸過來的烙鐵,蘇秦卻一副誓不罷休“定要讓哥哥吃到糖果”的架勢,直接起身撲向了銀質面具。
“找死!”銀質面具黑眸一冷,不僅沒有躲開蘇秦的撲勢,反而迎身而上左手如蛇一般滑向烙鐵,右手則集聚內力欲朝蘇秦天靈蓋劈去。
然而所有的動作,在蘇秦手腳並用壓在他身上時,成爲了一幅定格畫面。
像是巧合又像是故意爲之,他周身的幾處要穴竟然全被蘇秦抵住,稍稍一動便會有危險。如此巧妙的安排只有熟知人體要穴的高手才能做出,可她的動作卻極其笨拙像一頭難看的狗熊,此刻還傻傻呼呼地連口水都流了他一臉。
銀質面具面上一惡,也不管要穴被制住,直接一腳就將蘇秦踢了出去,原先還有一絲懷疑的黑眸,如今只剩嫌惡。
而蘇秦飛出的身形越過涼水桶時,烙鐵“失手”滑落,正好落入涼水之中。呲呲兩屢濃煙之後,那威脅她安危的恐怖烙鐵,就再也沒了半分跋扈生氣。
整個過程蘇秦如行雲流水暢通無阻,明明處處透着惹人生疑的破綻,卻又被她巧妙地化爲無形,讓人對她起不了半點疑心,唯一能想到的,只會是這個傻子剛纔祖墳上冒了青煙,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至此,銀質面具對蘇秦半點懷疑也無,在他眼裡,她已經是一個半點用處也無的傻子。
“真不知道洛意沉是不是也跟你一樣腦子進了水,竟然會花心思在你身上!”他接過僕從遞過來的溼巾擦了擦臉,眼中的嫌惡已化成鄙夷,“我倒是要瞧瞧,他賠的血本無歸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慘樣!”
“一個沒用沒腦的傻子,和一個窮途末路的白癡,倒是絕配!”
再也沒有看蘇秦一眼,銀質面具轉身就朝外走去,只不過在即將邁出門口的時候停了停,對門口恭候的僕從道:“在他來之前,好好看着她別讓她亂跑,免得浪費了,我們細心準備的禮物!”
“我想這禮物,他們一定非常喜歡!”
他們?
隱在角落裡的蘇秦靈眸眨了眨。
誰?誰要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