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和洛意沉閒聊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什麼!
她怎麼就沒想到,那張看似一點問題也沒有的藥方,它所存在的問題恰恰就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因爲所有的藥都是補藥,所以是個人看過去對它的第一判斷都會是這是一張絕無蹊蹺的藥方,但只要細究下來,就會發現其中的天機,讓人膽戰心驚的天機!
每味藥都沒有問題,但只要結合在一起就變成了至陰至寒,剛開始服用身子可能真的會有所好轉但對孕婦來說卻是慢性毒藥,時間一長,腹中胎兒就會受不了這極寒刺激而停止生長,再慢慢停止心跳變成死胎。而這些,作爲母體的許墨兒並不會感覺到任何異樣,她還在歡天喜地地爲自己身體好轉而開心,卻不知那孩子早已沒了心跳!
等到她感到不適突然小腹劇痛時,那就是腹中胎兒再無轉機,除非將死胎清除排出否則連她自己的性命都將難保!
枉她跟着鬼谷子學了一段時間的醫術,她竟然沒有一眼看出那藥方的問題以至於許墨兒現在……
她就是一個劊子手!十足十的劊子手!說什麼要爲許墨兒求一點機會保護她將這孩子生下來,還信誓旦旦地去找了花弄以爲自己一定能搞定如此簡單的問題,可到頭來她不僅沒有搞定反而還愚蠢地做了花弄的幫兇!如果不是她,許墨兒現在說不定正撫着小腹幻想着孩子出生後的快樂時光,而絕不是現在這樣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被劇痛折磨的滾來滾去!
“小主子……”鬼谷子接過藥方之後就見蘇秦呆在那裡,一句話不說而且臉色還越來越白,他見周圍只有一個疼的快暈過去的許墨兒便恢復了正常的稱呼,低聲關切道:“怎麼了這是?難道是這張藥方有問題,而您沒有一早察覺出?”
蘇秦苦笑一聲,鬼谷子不愧是神醫,竟然連這個都能看出來!“老頭,我是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竟被這樣一張藥方給騙了過去!”
鬼谷子與濃密鬍鬚齊長的眉毛一挑,展開藥方低頭去看,只一眼,他就忍不住驚呼:“小主子,這是誰給您的方子?世間竟有如此奇人竟然能將這些藥做如此安排!想必小主子已經發現了其中的蹊蹺?天才!只有天才才能寫的出來!這每味藥哪怕是變動一錢兩錢的劑量都會真的成爲一副保胎藥,但他卻巧妙地改動了劑量並且讓人一眼看不出來!小主子,這是誰寫的?”
語氣中大有惜才相交之意!
蘇秦爲鬼谷子如此搞不清重點而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她無奈地捏了捏眉腳,無語道:“老頭,當務之急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想想墨兒怎麼辦?”
鬼谷子一赧,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過度分不清楚狀況,但是那個女子……
他嘆了嘆,搖頭道:“小主子,您明知道這樣一張藥方下來,再健康的胎兒都會變成死胎,更何況她本身身子就虛弱這麼幼小的年紀根
本就不適合有孕!她現在除了小產別無他法,我們還能怎麼辦呢?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將她體內死胎排出保住她性命纔是啊!”
“什麼……死胎?”剛捱過一陣疼痛意識清醒過來的許墨兒恰好聽到了鬼谷子最後這一句話,她驚的顧不得疼痛就從牀上坐了起來,顫聲道:“你們說……什麼死胎?怎麼會是死胎?這幾日我明明好了許多身子也沒半點不適,爲什麼會是死胎?蘇姐姐……”她將求救的眼神遞向蘇秦,一雙美眸淚水涌動,她卻倔強地不肯讓它們掉下來,只緊緊拽過蘇秦的衣襟哀求道:“蘇姐姐,我一定沒事的對不對?孩子還好好的對不對?再過幾個月我就可以聽到他躺在我懷裡奶聲奶氣的哭笑了對不對?蘇姐姐求求你說句話啊!你告訴我孩子沒事好不好?”
蘇秦被許墨兒眼裡堆積的淚珠晃得心都針扎似的疼了起來,她不忍再看許墨兒渴求的目光,只得將頭扭向一旁逼着自己狠心道:“墨兒,你還年輕,等我們將花弄救出來後你們還可以有很多很多孩子的!這一個,我們暫時先放棄好不好?”
“放棄?”許墨兒似是聽到了極不可思議的事情,又好像是蘇秦變成了極可怕的人,她鬆開蘇秦的衣襟便往牀裡退去,襦裙下的鮮血在她身下拖了一條長長的刺眼的紅痕,“放棄?蘇姐姐你怎麼會這麼說?你知道我守這個孩子守得有多艱難嗎?你知道我自從知道自己有了允晨哥哥的孩子之後有多開心嗎?你說你會盡力把允晨哥哥救出來,可誰知能不能真的救出來?若這只是個夢,那這個孩子就是我和他的最後一個孩子!你讓我放棄?我怎麼放棄?!我怎麼可以放棄!”
一直忍住不肯落下的淚珠終於在最後那聲歇斯底里的嘶喊後大顆大顆滾落下來,滴落於血泊之中消失不見。她也不去擦,只拼命地搖着頭一邊後退一邊不讓蘇秦和鬼谷子靠近,甚至還拿下頭上的髮簪頂在喉間一點都不控制力道地將細嫩脖頸戳出一個血窩子:“你們不要再過來了!都不準靠近我!我不會允許你們拿掉我的孩子的,他是我的,任何人都不準碰他!”
那含淚的雙眸因爲承受的極限已經接近於癲狂,蘇秦看的又焦又急卻也不敢上前,生怕她一個失手將髮簪真的戳了進去,於是只好站在原地勸道:“墨兒,你聽話一點好不好?這個孩子再不排出來,對你傷害也會很大你甚至會因此而喪命的!聽姐姐一句勸,好不好?”
“不好!”蘇秦話音剛落許墨兒就尖聲嘶叫起來,散落的髮絲將她慘白的小臉包裹其中看上去像個瘋子,事實上她也接近於瘋狂:“我寧願死,也不會不要這個孩子的!反正他沒了我也活不下去,大不了和他一起死!”
“墨兒,不許胡說!”蘇秦臉色一變,她知道現今狀態下許墨兒一定會說到做到,她和鬼谷子之所以不強行爲之就是怕會引起她的激烈反抗,而他們又不能點了她的穴道以免引起大出血血崩,
所以……
隱隱做下某個決定,正要對鬼谷子開口,對方卻先於她道:“小主子,眼下怕是要孩子的父親過來一趟了!”
心裡的想法不謀而合,蘇秦點了點頭,她也覺得能讓許墨兒同意墮下這個孩子的,這個世上恐怕只有一個花弄了!
“那行!”蘇秦嘆了口氣,不放心地囑託鬼谷子道:“你先看住她免得再有什麼大事,我去把人弄來!”
早在許墨兒哀求哭泣的時候她就想去找花弄將他狠揍一頓了,這個人渣,他到底在想什麼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他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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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一口氣衝到易醉軒的時候,花弄正被迫折成詭異的姿勢在一個男人身下妖嬈綻放。那男人以極狠的力道衝撞着他,並不斷或掐或咬地在他身上留下各種青紫痕跡,有些痕跡已經可以見到血絲,可花弄卻極配合地做出臉色潮紅呻/吟享受的姿態,於是那男人更爲愉悅,身下力道也跟着更猛了幾分。
可是他沒有看見花弄眼底深處的厭惡正一層一層鋪了開來,如潮涌般將他自己淹沒。花弄冷眼看着那個快被溺死的自己,由窒息裡迸發的快感讓他想哈哈大笑!
就這樣讓他死去該多好!這具內裡早已腐臭的軀體他已經徹底噁心透頂他每天都恨不得將它凌遲千遍萬遍,他想把那些被噁心男人觸碰過的部分全部都削下來,一片一片地削下來,彷彿只有那樣,他纔有勇氣面對自己!
他真的已經厭惡了在這個世上繼續存活下去!
只是墨兒,下輩子請不要再遇見我也不要再愛上我,我們的愛註定生生世世都不會有結果,我註定是個永遠都不配得到愛的人!
我……不配!
“噢--!”身後的男人在最後一記衝撞後低吼一聲釋放了自己,他擡手將花弄掰回朝他的方向將他摟入懷中,而花弄也早在男人釋放完時將眼底的痛苦散去換上麻木的嫵媚,他乖巧地倚在男人懷裡嬌笑着傾城妖冶,男人看的眼熱,做勢又要將他摁在身下--蘇秦就在這時踹開門凶神惡煞地衝了進來,儘管房內春光無限,她卻熟視無睹一般直接衝到了牀榻跟前,直直地盯住了那欲合在一起的兩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男人被突然出現的蘇秦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抓過一牀被子遮住了自己,指着蘇秦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你不知道本大爺是誰找死是不是……”
男人羞怒交加的咆哮在脖子上被橫了一把精巧匕首之後盡數被扼殺在了喉嚨裡,男人用驚愕的目光看了看蘇秦又看了看花弄,顫抖道:“你……”
蘇秦抵着匕首的力道一重,靈眸迸射寒光一字一頓道:“要是不想讓你身下這玩意這輩子都再也不能用,就趕緊給我捲起衣服滾出這房間,晚一秒,我就割你一塊肉,你信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