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蓮花庵的女尼有六十餘名,帶髮修行的中年婦女也有三十餘位。

不論是女尼或帶髮修行的信女,年紀都在四十出頭,照例午後便關閉庵門,與外界隔絕了。

所以這條小徑午後不會有人行走,除非是專程趕來進香的香客。

他不走小徑,穿林人伏悄然接近。

山門外,竟然看到兩名大漢把守。

庵東面百十步,建了兩棟住宅,安頓偕女謄前來進香的男施主,庭內絕不容許男施主留宿。

兩棟竹屋也有警衛走動,不時有人聲傳出。

他心中大喜,找對地方了。

也不必費心去找尋縹緲神魔,這些人會帶他去找的。

盯着人影依稀的竹屋,他決定了大膽的行動。

搶先一步鬧事,是不是可以減少縹緲神魔的壓力?

取出乾糧飽餐一頓,藏妥不需用的雜物,折了一段三尺長的鴨卵粗竹根,悄然向竹屋接近。

蓮花庵的客院燈火輝煌,使女丫環們正在忙晚膳,一羣女打手佈下嚴密的警網,連女尼們也不許擅行進入。

警衛森嚴,不可能之人接近而不被發覺,這些女打手身手極爲高明,每個人都可獨當一面。

客院的圍牆內,兩個黑影爬伏在一株參天巨鬆的橫枝上.居高臨下留意院中的動靜,象伺伏的貓。

兩人是濁世浪子東門振芳,和爲江湖朋友深痛惡絕的淫僧夜遊僧。

這淫僧上次被濁世浪子所騙,騙去對付許彥方,卻被姜玉淇整得灰頭上股,被倒坍的房屋壓在瓦礫下,幾乎壓斷手腳吃足了苦頭。

現在,兩人又走在一起了,臭味相投的人,交期友理所當然。

“人太多,浪子!”夜遊僧不安地說:“貧僧認爲,見好即收是上策。這裡的女人,每一個都美如天仙,任何一個貧僧都滿意,只要撈一個就行了,何必非要那姓尤的小女人不可呢?”

“你他孃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你見了任何一個女人都意,你這大名鼎鼎的色中餓僧,品味未免太下乘,太濫太級啦!和尚。”濁世浪子嘲弄他說:“我只要最上等的。上了就非弄到手不可。”

“你算了吧!”夜齡憎不屑地說:“上次你看上了姜谷主的女兒,弄了個灰頭上臉,還不是放棄了,你還不是見一個愛一個,我真搞不懂你。””

“不懂什麼?”

“我仔細觀察過了論姿色,這位尤三宮主並不比姜小丫頭出色,只是妖豔小勝一籌而且,品流卻低了些,你會舍彼取此,可見你的眼光並不比貧僧高多少,哼!”

“你不懂,和尚。”

“不懂什麼?”

“做藩陽王的女婿,比做回鷹谷姜老邪的女婿強一百倍,你知道不知道,沒知識!”

“你昏了頭,小子,藩陽王會要你這二流浪子做女婿?少做春秋大夢了,他不剝你的皮纔怪。你最好採了這朵花立即躲得遠遠地,永遠不要接近藩陽湖,不然小命難保。”

“只要我能把這位官主弄到手,你將會發現我這駙馬將如何風光了,喂!你的極樂浮香真管用嗎?”

“混蛋!你不相信貧僧的法寶?”夜遊僧不悅地說。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濁世浪子認真她說:“我對打硬仗沒胃口,尤其對人多打爛仗沒興趣。”

“你要是不能略施絕活把這一大羣女人弄翻,我寧可多伺伏一段時日,有機會再動手,我是很有耐心的。”

“你放一百個心,風向有利。”片刻就可以把屋裡屋外的女人全薰倒,保證可以大搖大擺走進去,把所喜愛的女人弄出來。

貧僧看上了凌雲春燕,你他孃的可別匆匆忙忙把人給弄錯了。”

“我會弄錯?”濁世浪子得意地說:“我對女人的品昧獨到的工夫,絕不會樂昏了頭弄錯了目標。嗜!好象她們開始進食了,該下手了吧?”

“你急什麼?欲速則不達……”

“你不知道機會稍縱即逝嗎?等她們食畢,警戒必定立即加強,咱們必須在她們認爲天剛黑最安全的時刻,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下手,不然成功無望,她們人太多了。”

“晤!有道理,這就動手。”

夜遊僧這次不帶方便鏟,改帶成刀了,身手比往昔更爲靈活,兩三丈高向下飄降,無聲無息。

兩人蛇行鷺伏,接近了圍牆,牆是防獸的,廬山深處仍外猛虎出沒,所以圍牆高近兩文,可以有效地防止虎豹闖入。

爬伏在牆頭向內窺伺,可看到三十步外客院的房屋,燈光明亮,擔任警衛的勁裝女人依稀可辨。

如果往下跳,這附近沒有栽花木,無處藏身,跳下去必定被警衛所發現。

和尚探手入囊,取出十餘枚鴿卵大的特製紙彈,腰間取出一片尺餘長的竹板。

竹板是堅韌的紫竹削成,彈力強勁,用作彈片十分管用。

第一顆紙彈破空飛出,嘯風聲並不大,落向四十步外的院角東南左近,那兒是土風。

紙彈墜地即裂開,裡面的極樂浮香比空氣輕,遇氣浮升,隨風逸散。

事先已摸清房舍的格局,觀察過警衛的配置方位,和尚的紙彈落點也精準無比,十餘顆紙彈射中,不曾驚動所有的警衛。

計算得十分精密計劃也周詳,可是,卻沒把意外計算在內。

看到這一面的警衛毫無聲息地倒下,兩人立即翻越高高的圍牆往裡跳。

客院內,隱約傳出幾聲驚呼,以及打破食具的聲響,大概是稍後昏迷的人發現同伴倒地,自己有能發出驚呼,隨即也倒下了。

兩人在一處窗下等候片刻,等到偌大的客院內萬籟俱寂,和尚喜悅地長身而起。

“成功了!”和尚得意地欣然叫,一打手式:“裡面即使有一千個人,“也沒有一個人能清醒,走!”

剛衝入院廳,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總管從家裡來,快稟報……哎呀!”叫聲震耳,院門砰然而開。

“把門的人中了迷香,大家小心,服解藥再進去,要快!”

另有人大叫。

“不妙!濁世浪子吃驚地叫:“和尚,風緊扯活,璇璣城的大援來了。”

確是大援來了,是從含藩口登陸,追蹤許彥方的另一批人,由璇璣城的大總管鐵掌開碑秦君山親自率領,在緊要關頭趕到了。

總數超過三十人,全是璇璣城的精銳,每一個男女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都是經驗豐富可獨當一面的人才,一發現警兆便斷然快速行動。

人影破空,象羣鷹逐兔爭先搶入。

夜遊僧不甘心。一把抓起廳口昏倒的一個女人。

“帶了人逃不掉的,和尚。”濁世浪子急叫,急急後撤逃命。

“貧僧不甘心身人寶山空手歸。”和尚斷然拒絕,將女人扛上肩。

糟了!人影電射而至。

濁世浪子從不打硬仗,已經向院側飛掠而走。

院子裡燈光明亮,到處都懸掛着照明的燈籠,趕到的人一眼便看出了夜遊僧的面目和身的。

“夜遊僧,你該死!衝到的鐵掌開碑狂怒地大叫,遠在兩丈外,衝勢異常狂急,右掌猛地疾吐,駭人聽聞的劈空勁道,排山倒海似的先行涌到。

夜遊僧仍然捨不得丟掉到手的女人,也不認識這位大總管,自以爲神功了得,毫不在意地一掌斜揮,同的向側急竄。

一聲電爆,罡風呼嘯。

一聲怪叫,夜遊僧摔躍出文外,女人丟掉了,只感到眼冒金星,骨疼欲裂。

生死關頭,和尚志了疼痛,用盡全力滾了兩匝,爬起向院角的暗影中一鑽,亡命飛遁。

濁世浪子向高高的院牆飛奔,快逾勁矢離弦。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斜刺裡射來一個人影,比他快上一倍。

“原來是你這混蛋!在下留客!”聲到人到,冷灰的大手到了左肩。

濁世浪子也不認識這位仁兄,只看出這人的輕功駭人聽聞,黑黑的臉膛十分猙打,如此而已。

對方出手太快,嗚飛電光石火,事由他多想,左手不假思索地猛撥及肩的巨爪。

他總算夠機警,倉促間鐵臂功居然運足了十成全勁,也存心要毀對方的手爪。

噗一聲怪響,勁氣五蕩。

黑臉膛的人被震得斜飄八尺,馬步一亂。

他也吃足了苦頭,只感到左臂象是拔在萬斤巨往上,左半身被反震力震得氣血翻騰,身軀斜摔出丈外,渾身骨頭似乎已被摔散了。

千緊萬緊,性命要緊,咬緊牙關強忍痛楚,滾身而起一縱三丈,向院牆飛掠,躍上右手一搭牆頭,斜滾超越飄落牆外,向草木叢中一鑽,老鼠般竄走了。

黑臉膛的人咦了一聲,吃驚地察看自己的右手,這剎那間的耽誤,被濁世浪子遠逃出十餘步外,追抵牆下,濁世浪子己經越牆逃走了。

客院一陣大亂,共派出五組人窮摸底四周,想得到必定白費勁。

許彥方的目標也是溫飛燕與尤瑤民,他的打算與濁世浪子、夜遊僧不同,他不是劫色的採花大盜,所用的手段光明正大。

所以,他先向安頓在竹屋裡的人打主意。

如果能從那些侍從人員身上,得到他所要知道的消息,他根本不打算從溫飛燕這些女人身上打主意。

他不是一個好色的人,能趁免與女人打交道,就儘量避免。

剛接近竹屋,便發現大批男女匆匆到達,接着由竹屋裡的五名男女,帶了這羣人直奔蓮花寺的山門。

他目力超人,認出領隊的人赫然是璇璣城的大總管鐵掌開碑秦君山。

“咦?璇璣城的人怎麼大舉趕來了?”他心中暗叫:“對付一個縹緲神魔,溫飛燕這些人已綽綽有餘,犯得着如此勞師動衆傾巢而至?晤2這裡面必定有什麼陰謀,我可得小心了。”

他如果知道大總管這些人是爲他而來的,必可悟出一些頭緒了。

人太多,他決定暫且退走。

退出百步外,庵內已傳出暴裂的打鬥呼喊聲。

他心中一動,以爲縹緲神魔來了,向側一繞,向蓮花庵的右側悄接近。

暴亂很快地平懇,他發現人侵的人已經脫險。

因爲打手外出搜索。

他重新退走,在外圍潛伏候機。

不久,四個人影分枝排草,接近他的潛伏處,兩位男在前,兩位女的在後。

他心中雪亮,這四個男女不可能費神搜索潛伏中的人,用意在嚇唬想入侵的人而已,林深草茂,那能把潛伏的人搜出?

這種虛張聲勢的把戲,瞞不了他這個老江湖,這些人不是爲他而來的。

他象一頭追躡獵物的豹,無聲無息到了一位劍隱肘後,走在右後側的女人左後方,-地欺近將人扶住,在對方腦後加上輕輕一擊,象狂風般後掠,兩起落形影俱消。

客院的院廳中,丹元宮主溫飛燕大發雷霆。

先把一羣女隨從臭罵一頓,這才和大總管交談。

“大總管,誰要你們趕來的?”她餘怒猶在,語氣充滿不悅:“對付一個象縹緲神魔這種老朽,我這裡的人已經來得太多了。”

“屬下奉城主而論,帶人火速趕來,並非爲縹緲神魔。”大總管畢恭畢敬地回話:“那老魔到達南康以前的行蹤,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侵入本城的人不是他,另有其人,所以不必急於擒他。”

“那你是……”

“爲了風塵浪子而來。”

“什麼?他不是在府城活動嗎?”

“他追來了。”

“他追來了?可能嗎?”

“屬下是第一批趕來的人,是循蹤追來的,他曾經到達文姑塘,人山之後便失去了蹤跡了。”

“你是說,城主竟然派了不少人,只爲了追蹤風塵浪子?

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溫飛燕訝然間。

“屬下不知道城主的用意,只知奉命行事,城主一而再鄭重交待,說風塵浪子身懷絕世絕學,將是本城最大的威脅,此人不除,狠可能成爲本城的心腹之患。”

溫飛燕沒有與許彥方交手,所以不以爲然。

而一旁的尤瑤鳳,卻感到心中凜凜。

“城主是這麼說的?”溫飛燕忍不住冷笑:“看來,本城只配與三流人物打交道了。”

“城主要屬下稟告宮主,必須小心從事,嚴令本城的人留心,如果實力不足以一舉擒住或搏殺,絕不可妄行出手,以免打草驚蛇。”

務必詳加計劃佈置,製造能一舉擒住或搏殺的機會,才能向他發起攻擊。”

“哦!真有這麼嚴重?”溫飛燕大感驚訝,不再表出示不耐的神情。

“是的,這是城主,而再交代的事,另一批人,由黃庭宮主率領,玉房宮主爲副,帶人從五老峰人山,先按山南一帶,如無所獲,明天必定起來會合。”

總之,搏殺風塵浪子爲第一要務,其次纔是縹緲神魔和濁世浪子,沒想到濁世浪子這狗東西,竟然搶先內本城的人襲擊,似乎這惡賊比風塵浪子更難纏。

“城主應該把這惡賊列爲第一要務纔對,但屬下必須遵命行事,得集中全力對付風塵浪子。”

“好吧!我會注意這個人的,在五老峰捕捉數天徒勞無功,我知道他是個很難纏的小鬼。”

“還有,城主清宮主替三宮主多費心。”大總管的目光轉註在尤瑤鳳身上,那小輩可能爲三宮主而來的,城主不希望那小輩打三宮主的主意。”

“我明白了!”溫飛燕恍然:“原來城主爲了這件事,而不惜大動干戈。這浪子也真沒出息,似乎爲了女人不惜赴湯蹈火。對這種人可用智取,我知道該怎麼對付他了。

尚書宮官主水火真人號稱地行仙,也在許彥方的整治下成了凡人。

現在被擒的女人道行比水火真人差了十萬八千里,被擺放在黑暗的松林下,瀕臨着精神崩潰邊緣。

“我是蘭臺官的人。”女人用虛弱的嗓音回答許彥方的話:“是隨大總管來的,來搜殺風塵浪子。”

“爲何要搜殺風塵浪子?”他用低柔陰森語音間。

“據大總管說,城主認爲風塵浪子對本城的女眷。潛在威脅,必須早除以免後患。”

“你們不是來擒捉縹緲神魔的?”

“未牌左右,接到南路黃庭宮主傳來的消息,已經與玄靈宮主的師門朋友取得聯繫,將縹緲神魔師徒兩人,堵在小漢陽峰與仰天坪之間的山麓,明早發出襲擊,已用不着這一面的人費心了。”

許彥方心中暗驚,暗叫不妙。

“他們已煩巢而至。”他不安地自語:“分數路進入山區,而且有七人協助,看情勢,不但縹緲神魔處境危急,我也步步殺機。

藩陽王要全力對付他,理由並不充分,假使他估計正確,那紅塵魔尊是藩陽王,他已經表明對璇璣城的女人不感興趣,拒絕與淫魔蕩婦合作計算溫飛燕與尤瑤風,藩陽王爲何認爲他對璇璣城的女人具有潛在威脅?

“城主來了嗎?”他繼續問。

“城主不會來,要在城中等候兩次侵人鬧事的人光臨,無法分身。”

“還沒查出入侵者的線索?”

“沒有,城主雖然認爲縹緲神魔涉嫌,但以老魔的武功修爲來估計,幾乎不可能。而且曾好查證過,老魔與濟寧州劉家毫無干連,劉家只是小地方的小土霸,根本不配與名震天下的高手名宿攀交情。”

“是向庚字號統領白虎星君查證的?”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什麼統領,什麼星君。”

問不出他所要知道的事,這個隸屬蘭臺宮的女人身份地位低,所知有限,對在外面活動的人更無所知,再問也只是白費工夫。

他把女人弄昏,送至蓮花庵的院牆下,立即撤出蓮花峰地區。

大漢陽峰是蘆山的主峰,白天當然容易找,但夜間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要如何找呢?

大漢陽峰北面就是小漢陽峰,再往北是仰天坪。

這一帶屬於山南區,遊客比山北區少得多,雖說是廬山的主峰,但遊客卻步人跡罕至。

假使縹緲神魔師徒是被逼從九江入山的,目下到了大漢陽峰附近,那麼。很可能是想重返南康,由陸路遠離藩陽王的控制區。

大漢陽峰西南面是紫霄峰,也稱紫霄,自仰天坪至紫霄一帶,羣峰森然屹立,人跡罕至,山間沒有路,晚上即使摸對方向,也無法行走。

而他,必須在天亮以前,潛到小漢陽峰附近,在璇璣城的人發起攻擊之前趕到。

他不認識玄靈宮主,想必一定是璇璣城的狠角色,不然豈能提任一宮之主?

這位玄靈宮主的師門朋友,也必定是非常了不起的高手名宿,而且必定熟悉廬山的環境,對他將構成嚴重的威脅。

爲了縹緲神魔師徒救他的恩情,任何困難和兇險也阻不了他。

天老爺保佑,下半夜雲散霧消,星光朗朗。

廬山深處,一年到頭很少有真正晴朗的天氣,所以俗語不見廬山真面目。

利用晴朗的星空,他找出大漢陽峰爲目標作主確,翻山越嶺備極艱辛,不顧艱險向大漢陽峰攀行,好幾次幾乎失足摔落山崖深溪,透支了大量體力。

五更初,他終於抵達大漢陽峰的東北麓,衣衫凌落,長褲幾難蔽體。

在一處谷底的山崖下,他冒然生起篝火保持體溫,養星精力。

睡了半個時辰好覺,他吃飽乾糧,脫下破爛的上衣纏腰間,包住盛雜物的革囊,用炭混合露水和泥,塗了臉和赤得的上身。

當他開始動身時,風塵浪子的面目已非,變成一個赤着上身,花臉花身的怪物。

突然出現,真象一頭傳說中的山魁,彎低身軀更象一頭猩猩,真會把膽小的人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

江右龍女與刀魔一羣人,是人暮時分抵達小漢陽峰東北麓的。

經過小半天的搜索,吃足了苦頭,一個個累得象拉了一天車的老牛。

華陽夫人母女六個人,更是精疲力盡,把璇璣城的這羣逼迫她們做走卒的男女恨人骨髓,卻又不敢現於詞色,有苦難言。

華陽夫人是老江湖,卻弄不清江右龍女的底細,也猜不出這鬼女人在璇璣城的地位。

反正刀魔的名頭與聲威,一在江湖已令人聞名喪膽,卻似乎一切皆由江右龍女作主,可知這位聲威顯赫的刀魔,身價地位絕不會比江右龍女高,這羣人的司令人是江右龍女已無可置疑了。

因此,母女倆失抗的念頭,早已化爲烏存了。

在山麓的谷底樹林中,會合了另一批人,共有九名之多,其中兩人是璇璣城另派出的嚮導。

華陽夫人不認識這九個面目陰沉的男女,只從江右龍女的手下口中,知道一個姓和與一個姓柏的一雙老夫婦,皆已年過花甲,相貌猙獰不苟言笑,似乎江右龍女也對這雙老夫婦執禮其恭,可知必定是極可怕的人物。

天一黑,姓和的老人把他們帶至一座獵人所建的茅中安頓,女的在屋內休息,男的則在屋裡找乾草松針,安排睡覺的窩。

破曉時分,茅屋中點亮臘燭。

華陽夫人母女,被召來席地而坐。

姓和的一雙老夫婦也在一旁坐下,江右龍女與刀魔則坐在首充任主人。

江右龍女替雙方引見,似乎沒把華陽母女當成自己人。

“華陽夫人,請將賢母女在府城,與縹緲神魔照面的經過詳說一遍。”江右龍女和氣地說:“尤其是有關老魔滅神魔音的威力部份,和老前輩希望知道威力所及的矩離,以及震撼時身軀所起的變化,希望有詳加細述,謝啦!”

華陽夫人母女,這才正式知道這老人姓和。

她實在想不起江湖道上,有姓和的高手名宿,居然能夠讓刀魔服貼地任令對方稱前輩。

她沒有隱瞞的必要,便將那天所發生的事故-一說了毫本諱言她對縹緲神魔並不怎什害怕。

“也許老魔突然以十成功力發出滅神魔音,在甘步內可以要我的命,但事先如果有提防,他成功的勝算並不大。”她繼續說出自己的看法:“連姜少谷主都禁受得起,我相信傷們四十多位武功深不可測的人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在滅神魔音的近距離襲擊下無所畏懼,我實在想不通諸位如此重視這位過了氣的老魔。”

“縹緲神魔確是不成氣候,他那年老中氣不足的滅神魔音也唬不了人。”和老陰森的語音令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但領他來此地暫避風頭的方外雙殘,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這倆個殘廢的老雜毛,絕不是咱們這種武功僅稍登堂奧的人,可以對付得了的,除了倚仗人多之久,三五個人絕禁不起他們一臺。

一聽方中雙殘在此,華陽夫人只感到心底生寒。

這兩個名頭比早年的字內八魔更響亮,更具魔性的老道,一個斷了右小臂,一個斷了左腿,早年確曾鬧得天下大亂,所以江湖朋友說:寧可鬼鬧,遠避雙殘。

“雙殘加上一魔,咱們將近六十人,對付他們綽綽有餘了。”姓和的老伴姓拍的老女人頗爲自信地說:“縹緲神魔既然傷害不了甘步外的人,咱們用暗器遠攻,不許彥方施展滅神魔音的機會,他不足以威脅咱們這些人。

可惜八極人魔沒能趕來,他應該可以擋得住老魔,咱們就可以全力對付雙殘了。”

“八極神魔只會逞能吹牛。”姓和的老人不悅地說:“他誇口可以把老魔搜出來,天知道接往何處去了?我看他靠不住,不必等地了。”

“老前輩,晚輩也認爲不必等了。”江右龍女說:“兵貴神速,儘快解決縹緲神魔的事,晚輩還得趕往蓮花寇聽候差遣呢!”

“對,兵貴神速,你好好分配人手,天一亮老夫帶你們前往彤雲谷發起襲擊。

江右龍女應略一聲,立即下令召集所有的人。

仰天坪與小漢陽峰的西麓,北與上霄峰卸按,南毗鄰南紫霄峰,以西一帶形成數條斜陡的山谷,終年雲霧瀰漫,古林如海,人跡罕見,飛禽走獸見人不驚。

其中一條山谷經常可見彩雲縹緲,一些採藥人與豬戶,稱之爲彤雲谷,如非迷路,絕不敢進入自找麻煩。

據說裡面對山精木客盤據,進去將九死一生。

越過小漢陽峰西面的山鞍,山峰腰的峭壁間,傳出一聲震天長嘯,聲聞十里,山谷爲之應鳴。

走在前面的姓和老人臉色一變,憤然止步。

“郭姑娘,你們還一個人要來?”和老人不悅地問。

“沒有!”江右龍女肯定地說:“那一邊的人另有要事,不可能來。”

“嘯聲如果不是你們的人所發……”

“相老前鬥,晚輩可以保證,不是我們的人所發。”

“嘯聲必定驚動了兩殘一魔,咱們趕兩步。”和老人不再詢問,展開路程分枝拔草急急走去。

姓柏的老女人帶了五位男女隨從,緊跟在後面,小心翼翼手腳並用攀援急上。

華陽夫人母女六個人,追隨在人羣后面。

五十八個男女,一個接一個,形成一串不規律的長蛇陣,開始向峻峭的山谷下降。

震天長嘯連綿傳出,領路的和老人氣得不住咒罵。

“和老前輩,會不會是兩殘中的一殘,躲在峰上用嘯聲愚弄我們?”走在後面的江右龍女忍不住提出意見:“如果是,咱們下谷豈不白費工夫?”

“彤雲谷是絕谷,只有這條山鞍是進出路,不可能是他們,他們還在谷中,錯不了。”

和老人肯定地說:“這個發嘯的混蛋,我要剝他的皮。”

這一帶山勢特別峻陡,谷下的人不可能攀越峭容絕壁上升,面對森然如排劍的奇峰,想攀爬談何容易?

小漢陽蜂雖然比大漢陽峰低百丈左右,沒有大漢陽峰雄偉,但峻峭卻過之,許多地方猿猴難上,想攀上尋找發嘯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衆人咒罵着降下山谷,寒氣已消,但全身汗溼,仍感到身上涼涼地。

在仰天坪一帶,雖七月盛署仍然寒氣襲人。

留下七個人把守唯一可攀援的坡道,五十一個,人開始在古木參天的山谷,全神戒備急走。”

“前面五里左右,小溪旁建了一座茅屋。”姓和的老人一面走一面說:十餘年前有幾名老道在內苦修,後來一個個管不了先後走了。

八極人魔聽說過這處地方,但他並沒來過,三年前我來採藥,走遍了全谷。”

“但願他們仍在。”江右龍女頗感不安:但願他們不是膽小鬼,往樹洞草叢中一鑽躲起來,我們這三五十個人怎麼按?”

縹緲神魔不是膽小鬼,方外雙殘更不是扮兔子躲草離的人。”姓和的老人信心十足地說:“自大自負的人不難對付,他們一定會拍胸脯挺身而出應付挑戰的。”

“但願如此。”江右龍支可不象和老人那麼樂觀。

急進三裡左右,小溪已現,沿溪急走十分不便,比在山上攀爬更吃力。

“啊……”後面傳來湊厲的慘叫聲,在下聽得尤其刺耳。

“不好!留在後面的人要遭殃了。”在後面的華陽天人急叫:“他們反而堵住了退路。”

“決退!”江右龍女變色大叫,留在後面牆截的人,是他的得力助手,她當然關心手下的安危。

藏在小漢峰山腰,髮長嘯示警的人是許彥方。

他並不知道這一帶的地勢,事先也不知道這羣人的行動,誤打誤撞登上了小漢陽峰,這才發現搜山的人。

他知道這些人還沒有找到縹緲神魔師徒,心中略一領教情勢,便不斷髮出嘯聲,警告縹緲神魔。

其實,他並不知道縹緲神魔師徒藏匿在何處。

不久,他出現在下谷的新路上。

說是新路,半點不假,其實沒有路,路是江右龍女五十八個人走出來的。

七個負責堵截的高手,無意示弱隱起身形,分力兩組問上下監視,刀出劍鞘在手嚴陣以待,還真象久經訓練的一小隊士兵,確有列陣的雄猛氣慨。

當監視上方的三個人,發現一個鬼怪似的人影,突然從三丈外的茂草叢中鑽出,出現在矮樹茂草已被踏平的道路上時,不由大吃一驚。

“咦?什麼東西呀?”爲首的佩劍中年人吃驚地大叫伸劍本能地向前升起。

“嚎!”許彥方發出一聲虎吼,”手腳着地向前一撲,倒了三人面前,真象一頭猛虎。

向下面監視的四個人,立即轉身應敵。

“王老哥小心戶一名手握沉重虎頭鉤的中年人急叫,是人,扮野獸的人……”

“去你孃的!”許彥方挺身站直,用刺算耳的怪嗓音大罵:“我當然是人,象你們這種不值半文錢的走狗,眼中哪將旁人看成人?混蛋!”

劍已升起的王老哥驚魂初定,怒火隨生,毫不遲疑地衝出,劍出飛星逐月狠招,行猛烈的連續衝刺,要一劍貫穿怪人的胸膛。

眼一花,劍似乎刺中了虛影,握劍的手卻被人扣住了脈門,還來不及有何反應,身軀已飛騰而起。

“啊!身在空中,發出刺耳的慘號,砰一聲摔倒在右側的陡坡上,手臂己在被摔出時骨折,穩不住身形,壓垮了大片草樹,骨碌碌下滾。

“再下去一個!許彥方怪叫,人化閃電,欺近另一名大漢,手一伸,大漢應手飛拋而起。

“哈哈哈……”他狂笑而走,向上手腳並用攀爬,象是逃命。

“你走得了?”爲首的中年人怒叱,兩縱躍便上升了四五丈,沉重的虎頭鉤扶風雷而至,猛鉤許彥方的腰背,速度駭人聽聞,鉤上的勁道更驚人。

許彥方的身軀,在狂笑聲中不上反下,手腳着地腹部貼草突然下滑。

一鉤落空,鉤尖嵌入堅硬的地面。

同一瞬問,右腳被許彥方踹中腹骨,骨折聲清晰可聞,發出痛楚的大叫,扭身摔倒向下滑。

“第三個下去了!”許彥方滾身而起欣然叫。

三個人兩斷手一斷腳,死不了。但不可能再動手行兇啦!

直滾下二三十步,被矮樹擋住動彈不得,只能張大喉嚨狂叫救命。

警嘯聲傳出了,七個人在片刻間,被怪人用最粗俗的打法廢了一半,怎能不發警嘯求救呢?

四個人不顧同伴的死活,奮起向上衝。

“哈哈哈……許彥方狂笑着扭頭向上急奔,緊追緊走,不趕不走,逐漸接近了山鞍有草無木的平坡,行動上示弱,狂笑聲卻表示他是強者。

追得最快的兩個人,自然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咬牙切齒拼全力狂追,逐漸追及許彥方身後,機會來了。

“納命!”兩人同時怒吼,一刀一劍光臨許彥方的大腿股,上刺下劈至少可以砍傷他的小腿。

他突然躍起,後空翻,刀砍地剝落空,兩人做夢也沒料到在這種峻陡的山坡,膽敢用後空翻身法避招,稍一大意,不摔死也得摔昏。

雙腳分張,奇準地分別端在兩人的左右肩上,腳下骨折,肩骨裂封骨折,餘動仍然強烈,飛騰下端,快逾雷霆。

“哎……啊”兩人扔刀丟劍,仰面便倒向下滾。

許彥方重新上翻、騰躍,但這次是前空翻,翻落原地,黠塵不驚。

“第四、第五下去了,哈哈哈……他再次狂笑着向上飛奔。

後到的最後兩個人,嚇得手軟腳額,不敢再追了,驚恐地反向下退。眼一花,怪人失了蹤,消失在及腰的障叢下,笑聲也突然消失了。

“這傢伙到底是不是鬼?”一個臉無人色的中年人,驚恐地向唯一的同伴問。

“山精,或……或者木……木客……”同伴用顫抖的嗓音回答,急急下退。

五個人的傷勢皆不致命,但已失去提刀握劍的能力,還得派人扶持或揹走。

江右龍女一羣人趕到時,混亂的狀況可想而知。

姓和的老人暴跳如雷,又恨又急。

“簡直胡說八道?”和老人向臉無人色的劫後餘生者叫吼:“廬山有虎,沒錯;不可思義的佛燈,沒錯;有比四腳蛇大不了多少的龍,沒錯;就是沒有山精木客。

老無常與八極人魔在山中採藥,哪會碰上什麼山精木客?

你們幾個人要不是驚破了膽,就是昏了頭自日見鬼,分明是碰上了縹緲神魔,吃了虧嚇破了膽,人鬼不分了。

那老魔輕功超塵拔俗,可以白畫幻現,行動太快速,所以你們嚇得眼花膽落,可能連人影也沒看清便栽了。”

咱們不……不但不眼花,而……而且與他交……交手才……才栽的。”左肩骨被脯裂的中年人苦喪着臉分辨:“確是人不象人,獸不象獸的山……山……”

“別說了!”江右龍女及時制止手下的人胡說:“很可能是老魔故意扮鬼嚇人的,哼!

就算真正有山精木客,咱們也要將他模出來挫骨揚灰。分開來摸!”

自怪人隱沒的地方,直抵山鞍的頂部,皆可明顯地發現有走動的痕跡,但痕跡在山鞍頂部消失,無法找出怪人的去向了。而且,天色正在急劇變壞,主峰大漢陽峰光禿禿的一礦峰頂,已經被雲霧掩蓋,陰雲四合,山風籟籟,松濤聲如萬馬奔胯,滿山草木懼動,暴風雨將臨。

人分爲四組,受傷的人則派兩個人照料。

四組人四面一分,不久便隱沒在東北面的羣峰之一下。

這一帶自東偏向以迄東偏北,羣峰森列,七賢;五乳、太乙、含都、五老,除非登峰眺望,不然身人其間,便不知身在何處,想找人有如大海撈針。

華陽夫人母女六個人,由刀魔以及一個姓用的人率領,沿一座山峰的底部向北搜。穿越一座座密林,沿途留意附近是否有人走過所留下的痕跡。

八個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揀不易行走的地方穿越,浪費了大量的體力,一個個心中叫苦暗地咒罵,卻又不敢在神色上表現出心中的憤慨來。

刀魔頗爲自負,獨自領先分枝拔草急進,根本不怕跟在後面的華陽夫人暗算。

“刀魔,這樣能把人搜出來嗎?”華陽夫人忍不住抱住了:“簡直是浪費,糟踏自己。

你瞧,說不定右面不足兩文的樹洞硅,老魔正盯着咱們窺笑呢!”

不足兩文處,是一棟參天巨木,早年曾受雷電所硬,樹幹中空形成一個狹長的三角形樹洞。的確可以藏人,甚至可以存內躲避風雨。

他曾人見識過溫飛燕一羣人,利用一谷一莊的高手,在五老峰下窮追風塵浪子,不但毫無所獲,甚至一再被弄得暈頭轉向。而風塵浪子卻躲在孫家大院瞄近,把雙頭蛟的人整治得灰頭士臉。

“你不懂,女人。”刀魔冷冷地說:“縹緲神魔不是無名小卒,名列宇內八魔,他有他的武林地位和尊嚴,絕不會窩囊得扮兔子往洞裡躲,他會堂堂正正站出來應付挑戰。

我們擺出搜山的陣勢,就是讓他知道咱們正向他的地位和尊嚴挑戰,他如果不幸被搜出來,今後他休想在江湖露面了。

所以,只要能接近他的藏匿處,他會戰出來應戰的,別無選擇,用不着咱們遍搜每一處樹洞狐穴,你還不明白嗎?

“當一個人發現自己即將要面對死亡時,地位和尊嚴又算得了什麼?連當今皇帝也會鑽地洞找狐穴藏身。”華陽夫人借題發揮:“以我華陽夫人來說,也算一代女妖魁首,地位與名頭並不比宇內八魔差多少,而且是目下江湖道上權威性的風雲人物”

“可是,在你們璇璣城的權威下,不得不委屈求全做你們的馬前卒,別無選擇,姓郝的,你還不明白嗎?”

“這隻能說,你是個女人,女人比男人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男人先天上就行輸命不輸氣的劣根性。”刀魔得意洋洋地說:“因爲我是男人,所以知道縹緲神魔的想法和做法。”

“你也有輸命不輸氣的劣根性?”華陽夫人話中擇有鋒利的、足以傷人的刺。

這時,正穿出濃林,前面稍爲平坦的野草蔓生山坡,視野突然開展。

“女人,你給我說話小心了!”刀魔止步,回身憤怒地說:“我刀魔的確是輸命不輸氣的雄風豪氣……”

“嘿嘿……”前面突然傳出刺耳的怪笑。

刀魔重新轉身,心中暗驚。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三丈外及腰的野草叢中,許彥方那奇形怪狀,野獸般的嚇人身軀赫然人目,雙手叉腰屹立,猙獰可怖的花面孔比鬼怪更嚇人。

“你,狗屁!”許彥方用刺耳怪嗓音挖苦刀魔:“你也曾經是一代之雄,曠世的兇梟,江湖道有你的地位和尊敬,你的絕魂十三刀號稱武林絕技,現在怎樣?”

“你多少年沒在江湖作惡造孽了?你在璇璣城有什麼驚世的高?我呸!小小的走狗一個,你還敢誇口說有輸命不輸氣的雄風豪?我可憐你,你狗屁!”

刀魔憤怒得撥刀的手也發抖,咬牙切齒快要爆炸啦!

姓周的中年人身形電射而出,半途撤出筆袋中的魁星筆。

“郝宮主,交給我!”姓周的大叫,飛躍而上。

飛騰撲擊的聲勢極爲猛烈,身法比回鷹谷的絕學鷹翔術幾乎不相伯仲,加上奇怪的叫嘯聲,更爲攝人心魄。

筆前伸,左手控制撲勢,雙足箕張蹬撥,怪形怪象令人莫測高深,膽小的人,必定被這種狂猛的聲勢所震撼。

華陽夫人臉色一變,倒抽了一口氣。

“是他!”她心中暗叫:“天雨花尚祖,他怎麼改姓周了?”

許彥方大叫一聲,仰面便倒。

問一剎間,姓周的下撲行勢不變,手腳亂拍亂蹬中,彈射出無數五角花形錢大暗器,勢如暴雨光臨。

破空的飛行厲嘯動魄驚心,籠罩住方圓丈五左右地面,海一朵花都是可切割在楔入的致命利器。

同一剎那,魁星筆的筆尖也脫杆飛射,勁道之兇猛駭人聽聞,象一枚銅銀破空疾射,肉眼很難看清形影,即使站在測方也無法看清。

“這傢伙要變成蜂窩了!”刀魔欣然大叫。

可是草中仰面倒下的許彥方失了蹤,背一着地便疾滾丈外,一閃不見。

花形暗器漫天飛舞,急逐飛旋,但最後紛紛翻然飛墜,投入草叢切入泥土中失蹤。

魁星筆尖則先一剎那貫入地下,人土尺除,勁道可怕極了。

姓周的也隨暗據撲落,吃驚地環顧四周的草叢,想找怪人到底在何處。

一聲虎吼,姓周的背上,出現怪人的身影,象一頭猛虎,抱住了姓周的。

虎騎人背,姓周的狂叫一聲向前仆倒。

刀魔目力超人,但也沒看清怪人是如何撲上姓周的背部。

反正突然看到了影出現在姓周的背上,便知大事不妙,不假思索地大吼一聲,揮劍刀飛躍而上。

怪影側射,出現在測方兩丈外。

姓周的爬伏在地,手腳猛烈地抽搐。

雙手的肩關節被抓裂,雙臀算是完了,骨裂盤斷肉不破,高手神醫也無能爲力。

“救……我……”姓周的狂叫,知道自己完了,這下子己和刀劍絕緣,再也搬弄不了魁屋筆啦!

“老天爺!”許彥方怪叫:“這傢伙的暗器真象一陳暴雨,一定是失蹤多年的天雨花尚祖這陰毒的狗王八,怎麼也做了璇璣城的走狗?”

刀魔郝光鬥,你與這獨王八間病相憐,做小走狗無獨有偶,你們兩個真沒出息呀!你饒了我好不好?”

怪叫聲中,腳下沉重地狂奔,似乎右腳有點不對勁,很可能被一或兩枚花形暗器擊中了腿。

刀魔狂怒也狂喜地狂追,胖型的身軀居然靈活萬分,與笨重的身形不相稱。

“我要把你剁成肉泥!”刀魔的歡叫聲出谷爲之應鳴,真以爲怪人被暗中擊傷了。

北宮菲菲正想追出相助,卻被華陽夫人一把拉住了。

“不要做費事。”華陽夫人低喝:“不是逞能的時候,等一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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