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煞神負責斷後,走在最後面,不時輪番回頭察看,用目光搜尋可疑的徵候。
沒有路,必須循峰腳稍爲平坦的地方攀行,沿途全是直古無人涉足的原始叢莽,幾個人在林下行走,舉步維艱轉折困難。
有些地方必須手腳並用上下升降,背了一個人更是苦不堪言。
能走的地方有限,有些地方几乎是必須從此通行的狹窄危坡,沒有繞走的空間,非從此地通過不可。
這處勉可通行的坡道,正是夜遊僧從圓通寺擄走姜玉琪,降下山腳谷底,前往崖穴藏身的路線。
許彥方追攝夜遊僧,所以對這條路線印象頗深。
陡坡上升四五丈,古木叢生,下面野草濃密,藤蘿蔽天懸垂,衆人攀藤撒樹而上。
開道的人上去了,丙字號統領在坡頂止步,伸手拖上背了同伴的煞神,正伸手拖第二位上來。
“小心!”丙字號統領向下面厲叫。
斷後的三名煞神還在坡底,最後一人恰好身形一晃,失足下栽。
“哎……啊……”栽倒的煞神着地方發出可怖的叫號,骨碌碌向下滾,幸而被樹幹擋住了,但卻無法爬起,左手掩住右肋,繼續叫號。
稍上方的兩名煞神,也接着摔倒,也發出痛苦的哀號,三個人堆成一團。
丙字號統領一聲歷嘯,飛步向下滑。
“夜遊僧,我要剝你的皮……”丙字號統狂吼着降下坡底,拔九環刀狂追。
只聽到右下方枝葉籟籟發聲,知道有人竄走,卻看不見形影,到底是不是夜遊僧,他自己也不敢斷定,只憑先入爲主的意念認爲是夜遊僧而已。
竄走的聲音甚大,在這種地方只能倚仗聽覺追逐,丈外人影難辨,聽聲源,竄走的人已在三十步以外了。
一聽便知竄走的人速度有限,怎能不追?
丙字號統領被憤怒激昏了頭,咬牙切齒不顧一切,奮勇排草分枝狂追。
八名煞神,已有五人重傷。
開道的煞神向下急降,驚煌地救助問伴。
背同伴的兩個煞神,也放下同伴奔下察看。
三個同伴全被小樹枝貫入右背肋,入體四寸左右,傷勢比傷了肩並的人更嚴重些,有內出血的顯明症狀,必須越快及時急救。
因此,他們無法再留意統領的事了,三個人照料五個受傷的同伴,已經忙不過來啦。
走的是回頭路,但卻不是原來走動的路線。
而丙號統領白以爲武功超絕,輕功出神入化,大白天在狹窄的山腳叢林守,追一個比他差勁的夜遊僧,應該沒什麼困難。
因此放膽狂追,用上了全勁。
可是,響聲始終保持在目視距離外,對方似乎熟悉地勢升降轉折忽東忽西,始終無法拉近。
偶或可從枝葉的空隙中,隱約看到高速閃動的形影,無法看清,忽隱忽現閃爍如電,無法斷定是不是夜遊僧,除了憤怒地狂追之外,別無他途。
不久,前面突然聲息沓然,除了山風掠過林稍的聲浪外,連禽鳥的鳴聲也聽不到了。
“咦?追過頭了?”他停步自語,定下神調和呼吸,凝神傾聽四周的聲息。
“哈哈哈……”狂笑聲突然從左前方的山崖下傳末,聲源似在百步外。
“這怎麼可能?”他駭然自關:“難道說,我碰上妖怪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他打了一個冷戰。
一個武功修至化境的人,本身就具有超出常理的神秘本能,比方說,刀槍不入就不是常理。
因此,這種人還真有點相信妖怪的存在。
就算對方不是妖怪,能在瞬間無聲無息遠出百步外,逃過他敏銳無比的聽覺,憑這點神乎其神的神技,他哪有勇氣前往查究是妖是怪?
他心中一寒,扭頭飛遁。
狂奔出裡外,他心中大定,天老爺保佑,後面沒有人或妖怪追來。
他腳下一怪,抓住機會調和呼吸以恢復元。
緩行二十餘步,前面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他大吃一驚,定神察看。
他本來就向前看的,但不時扭頭回望,先前自力所及處,是一處崖腳前的松林。
松林下僅有一些不怕松樹的稀疏小草生長,松針厚度有尺餘,視野可以及遠。
本來一無所見,這時怎麼突然有人出現了?
三丈外,許彥方年輕英俊的偉岸身影,倚在松樹上抱肘而立,臉上有邪邪的笑意。
他心中大定,一個年輕人算得了什麼?何況身上沒看到任何兵刃的形影,打扮也不出色,有什麼好怕的?
“喂!你在幹什麼呀?”許彥方主動打招呼:“你老兄好象鬼撞牆似的,亂衝亂撞汗流俠背,氣喘如牛,累不累呀!”
“小兄弟,你又是幹什麼的?”他不懷好意地獰笑,不着痕跡地緩步向前,接近至八尺內:“晤!我好象認識你,你姓張,沒錯,姓張,對不對?”
“哈哈!老兄,少胡扯,你怎麼可能認識我?把我小李叫成姓張,荒唐!”
“哦!我記錯了,對,你姓李,小李,叫李……喂是李什麼?”
“你知道老子姓李就是了……”
“咦?你怎麼無禮稱起老子來了?”
“老子本來就稱李呀!老子,就是法師們的祖師爺李老君呀!你怎麼如此無知……”
他突然踏前一步,挾着的九環刀連同刀匣,猛地向前扭身急撞,刀柄閃電似的向許彥方的右脅兇狠地撞擊,力道極爲兇猛。
許彥方身形一扭,右手扣住了刀匣,左拳發如雷霆,噗一聲擊中他的左太陽穴,反擊之快,無與倫比!他連轉念的機會也沒抓住。
這一拳如果換旁人,很可能被擊昏。
他受得了,但也眼冒金星,仰面急退。
手一震,九環刀易手。
一聲怒吼,他衝上一拳攻出,黑虎偷心勢沉力猛,拳風如山洪怒發。
許彥方丟掉九環刀,左手一抄,帶馬歸槽勾住對方的大拳頭一帶,挫身避過撼心的拳頭,一記霸王肘兇狠地撞在對方的左肋上,力道千鈞。
沒有骨折聲傳出,丙字號統領架受得起這一記力道千鈞的霸王肘。
許彥方立即在拳掌上加勁,展開令人驚心動魄的快速兇狠打擊,三掌夾一拳,再腳踢膝撞肘攻,貼身痛擊勢如狂風暴雨,拳拳着肉,掌掌透骨。
暴響似連珠,好一場驚心動魄的空前暴烈痛擊。
丙字號統領只能狂亂地盲目封架,最後被壓迫在一株古鬆上狠揍,捱了百十下重打,終於氣散功消,五官流血,發出痛苦的、狂亂的叫號聲。
最後,奄奄一息躺下了。
不遠處躲在一株松樹後旁觀的姜玉琪,驚得手腳發軟,花容失色。
她終於親自目擊許彥方發威了,那種泰山壓卵式無畏地強攻的聲勢,真有雷霆萬鈞的渾雄威力,鐵打的人也將在拳掌下崩潰,風雲變色。
沒有技巧,沒有花招,緊迫狂攻如影附形,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反擊,也不給予對方有反擊的機會。
快速的打擊連綿不絕,直至對方氣散功消身心懼潰方行住手。
她在想:假使捱揍的是她的哥哥,光景如何?
她連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
顯然,她哥哥也曾吃過苦頭,難怪見到許彥方,有如老鼠見貓,往昔不可一世,驕傲自負的神態一掃而空,可知那一頓揍一定狠不好受。
“你……你把他打……打爛了?”她驚惶地叫。
“他死不了,我不要他死。”許彥方一把揪住丙字號統領的發誓,拖死狗似的往林子深處移動:“我要問口供,你在這裡等我。”
“我……”
“我問的事如果你知道,今後你的處境將危如累卵,聽話。不然今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嘛好嘛!我聽你的話,我……”她打一冷戰,驚然而驚,顯然許彥方所要問的口供十分重要,所以不希望她聽致。
聽到不該聽的秘密,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丙字號統領雖然功臻化境,兇狠冷酷經歷過大風大浪,功力超人無所畏懼,是璇璣城在外做案的十大高手之一。
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也畏之如蛇蠍。
但在許彥方的播弄下;氣散功消神魂出竅,心靈與肉體皆瀕臨崩潰邊緣,已成了極爲平凡的半死人。
“關統領目下在何處?”許彥方用怪怪的嗓音柔聲悶,一手輕輕地在對方的腦門止輕撫着。
關統領,指庚字號統領白虎星關彪,號稱地行仙的尚書宮宮主水火真人招的供,任何人落在許彥方的手中,也會不由自主地招供。
“他那一路人馬,本來在河南活動。”丙字號統領也用怪怪的嗓音回答,聲音雖弱,但咬字倒還清晰易辨,似乎發自心腹深處的聲音。
“本來在河南,現在呢?”
“可能快要趕回來了。”
“怎見得?”
“城主夫人以十萬火急的絳宮飛符,召回本城的人馬保衛璇璣城。飛符限定每天傳六百里,我這一路就是接到飛符,便晝夜兼程趕回來的,一到九江便接到城主的命令,立即入山擒殺風塵浪子與濁世浪子幾個人。
關統領活動的地區並不比我的雲夢地區遠多少,所以應該在這兩天趕到,璇璣城有警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本城的人敢遲延?”
“你知道今春山東濟寧州所發生的事故嗎?”
“不知道,每一路人馬,只過問自己的事。”
“那時,關統領在何處?”
“在山東一帶活動,押送回城的花紅足有十萬兩紋銀,是成績最好的一路,殺的苦主也最多,總有一天,我的成就會超過他的。”
“城主在城裡嗎?”
“應該在,傳信人是從湖上來的,如非絕對必要,城主不會在外露面。”
許彥方心中一動,原來的城主在絕對必要時,仍然要在外露面的,雁洲夜鬥,尤城主不是在府城露面了嗎?
“你並不知道城主的行蹤。”他整衣而起。
“除非城主露面,沒有人敢知道城主的行蹤。”丙字號領仍用一貫的柔弱口吻說。
“因此,用不着你了。”許彥方腔調一變,俯身一掌拍在丙字號統領的後腦上。丙字號統領渾身一震,開始呻吟叫痛。
許彥方將人扛上肩,大踏步往回走。
攀上至圓通寺的山徑,許彥方將成了白癡的丙字號統領往路上一放。
“繞過前面的峰角,兩裡外便是你先前逗留的涼亭。”他向姜玉琪說:“再碰上意外,我不負責,一切得靠你自己了。”
“許大哥,請你……”姜玉琪拉住他的手臂懇求。
他一躍三丈,如飛而去。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濁世浪子與夜遊僧,對藏身的處所有默契,失散後的聚會處也事先有所約定。
除非有一方一走了之,不然必可在某一地方重行會合。
現在,多了一個天蠍星。
這是山腰的一處不太峻陡的松林,四面都可攀援升降,而且視野廣闊,有人接近,五六裡外便可看到。
除非接近的人事先知道這裡的松林有人潛藏,藉草木掩身悄然接近。
附近不是有名的小峰,也沒有掠徑小道,誰知道有人躲藏?
濁世浪子最先到達,他怎甘心一走了之?
不久,夜遊僧與天蠍星穿林而至。
“好小子,你他孃的還沒死?”夜遊僧用袍袖拭汗,精疲力盡地跌坐在松樹下:“這些璇璣城的狗腿子,武功之高委實令人難以置信,你小子能逃得性命,也許真是你祖上守德呢!?”
“別提了,真他孃的走了亥時運。”濁世浪子沮喪地說:“真也借了你那板樂浮香的光,他們手忙腳亂自顧不暇,我才能抓住機會脫身。”
“沒想到……罷了!風塵浪子那混蛋!雍姑娘,你怎麼也跟來了?”
他本想說出碰上許彥方的事,卻又怕和尚知道他怕死不出手擠搏,反面自私自利,偷偷帶了姜玉琪從另一個方向逃走,不反臉成仇纔怪。
“我不能跟來嗎?”天蠍星鳳目中冷電乍現:“浪子,多一把劍,力量可增一倍,你不願意?”
“我那敢不願意呀?只是……”
“只是什麼?”
“我與和尚計劃搶女人,你又爲了什麼?”
“我要和璇璣城的人周旋到底,理由充分嗎?”
“在我來說,不夠充分。”濁世浪子冷冷一笑:“既然知道璇璣城精英齊出,比在雁洲夜襲的實力更雄厚,你還敢奢言與他們周旋到底,豈能讓在下心服?”
“信不信由你,哼!即使我不想周旋,也難逃出山區,他們眼線遍佈,早晚會找到我的。”天蠍星口氣一軟:“廢一個是一個,我天蠍屋橫定了心,對你們兩位有百利而無一害,你反對嗎?”
“我和尚同意,他反對也沒用。”夜遊僧大聲說:“別爭論了,咱們得從長計議,好好計劃一下,謀而後動,不達目的絕不罷手。”
“你們還有其他的人嗎?”天蠍星想起助她脫身的許彥方。
“沒有了,只有我和浪子兩個人。”夜遊僧毫無心機地說。
“這……是不是還有一個年輕大漢?”
“你見了鬼啦!”夜遊僧苦笑:“天下間英雄豪傑多如過江之鯽,但誰也不敢招惹鄱陽王,咱們到哪去找同道一起出生入死?”
濁世浪子心中有鬼,乾脆閉上嘴。
“那位年輕人,救走了你們弄到手的姜小丫頭,我還以爲他是你們的人呢!”天蠍星黛眉深鎖:“晤!不對,姜小丫頭已恢復自由,當然不是你們的人所救。”
“咦?你的話是真是假?”夜遊僧跳起來急問。
“你以爲我的眼花呀?和尚。”
“哎呀!會不會是回鷹谷的人?”
“姜少谷主?”
右方不遠處人影閃出樹後,傳來一聲怪笑。
“天蠍星,你見過姜少谷主?難道真的眼花了,誤把馮京當馬涼?”許彥方笑吟吟地一面說,一面接近:“現在,不會再眼花了吧?”
“你這混蛋冤魂不散。”濁世浪子驚跳而起破口大罵:“和尚,堵住他!堵住他……”
“他?他是誰?”夜遊僧訝然問。
“他就是風塵浪子。”
天蠍聖水汪汪的明眸,煥發出燦爛的神采,臉上卻又出現奇異的,謎一樣的神情。
夜遊僧的表情正好相反,火爆地狂笑。
“佛爺以爲你什麼三頭六臂的大菩薩呢!哈哈……”夜遊僧的怒笑十分刺耳,驕傲地向許彥方一指:“原來是一個這麼一塊廢料死肉,什麼玩意?”
“來來來,佛爺要拆了你一身賤骨頭,以報那天晚上,被坍屋壓得難受的憤恨,看你能捱得了幾下?”
“和尚,咱們目下打不得。”許彥方笑吟嶺地說:“天蠍星雍姑娘說得不錯,多一個人實力可增一倍。目下的情勢,在咱們來說,已是四面楚歌,必須大家團結一致,放棄個人的恩怨成見,衆志成城,才能殺出一條生路,辦起事來成功有望。你我一向無冤無仇,你只是上了濁世浪子的當,才把我看成仇敵,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佛爺不管別的,佛爺要……”
“你他孃的混蛋!你什麼都不要,你要的只是一個理你臭皮囊的屍坑。”許彥方變臉大罵:“你要拆我的骨頭?簡直馬不知臉長,做春秋大夢。你以爲你是老幾?你以爲你能吃定我?去你孃的!如果沒有我風塵浪子暗中用暗器助你們一臂之力脫身,你們三個人恐怕屍體早寒了,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窮吹牛?呸!可恥。”
夜遊僧怒火焚心,大喝一聲,進馬步拳出黑虎偷心,用上了撼山拳絕學,拳風可將丈外的碗大樹幹擊斷,這一拳已用上了八成內勁。
許彥方另有目的,他不想暴露所學,身形一晃,斜移丈外。
拳風的餘勁極爲渾雄猛烈,遠在兩丈的一株古鬆猛烈地搖撼,松針灑落如雨。
“你有拆屋的幾斤蠻力,配了一些只能用來採花的什麼極樂浮香,就夜郎自大以爲自己了不起,我真替你難過,你就省點勁好不好?”
夜遊僧再次怒吼,躡蹤追逐連發七記撼山拳,林下罡風大作、枝葉搖搖,松針紛落。
許彥方遊走如飛,不住發話挖苦嘲弄,和尚每一記撼山拳皆以幾微之差一一落空,有驚無險。
任何神技絕學,也傷害不了靈活走避無意擒斗的人。
再攻五拳,和尚已耗掉了五成精力,憤怒如狂,卻又無可奈何。
“和尚,不要浪費精力了。”天蠍星在旁嬌叫:“他的身法比你靈活,拖下去你會馬失前蹄的。”
“幫我堵住他!”夜遊僧憤怒地大叫。
“我試試看。”天蠍屋身形疾閃,到了許彥方的左側,作勢出手。
“你最好在一旁看熱鬧。”許彥方笑說:“那對你有好處的。”
“如果我出手呢?”
“我揍起女人來是無所顧忌的。”
“我不會恩特仇報,不關我的事。”天蠍星表明立場,媚笑着退至一旁袖手旁觀。
夜遊僧突然放棄拳攻,瘋虎似的猛撲面上,雙爪如鋼鉤,上抓五官下扣腹肋,似乎打算把許彥方抓爛撕碎,爪功比拳功似乎更渾厚些。
許套方也突然放棄遊鬥閃避,站在原地等候鋼爪及體,也似乎忘了這場惡鬥,或者象是被和尚可怖的兇猛攻勢嚇傻了。爪排空而至,驀地勁流迸發,許彥方的右手閃電似的扣出,馬步下沉、轉體、左手同時揮出。
夜遊僧的身軀,突然向前方飛昇,發出一聲驚叫,砰一聲大震,右肩撞中兩丈外的一株合抱大古鬆。
鬆幹突然折斷,枝葉搖搖向前倒,被其他的松樹所擋,沒能倒下,聲勢之雄動魄驚心。
夜遊僧也震倒樹下,掙扎難起,發出痛苦的呻吟,好半天才能爬起來。
濁世浪子大駭,本以爲和尚敲定可以對付得了許彥方,豈知仍然靠不住,立即轉身逃命。
人影在眼前出現,大手已伸至眼前。
已來不及轉念,本能地拍手臂急擋。
鐵臂功已練至化境,神動功發,這一擋,應該可以把許彥方的手震斷的。
小臂反而被許彥方扣牢了,震撼力重逾千鈞,已運起鐵臂功的手臂可擋刀劍,卻無法震開扣臂的手,一聲驚叫,身形被掀起、摔飛。
幸好沒撞中樹幹,砰一聲着地,滾翻一匝,腰背便被山嶽般沉重的快靴踏住,內藏外擠,渾身骨鬆肉慾爆裂,力道全失。
“你反對合作嗎?”許彥方沉聲悶。
“挪開……腳……我……我受不了……”濁世浪子協恐地全力大叫,手腳作絕望的掙扎。
“回答!”
“我……我不反對……”
許彥方把人掀翻,繳了劍和龍紋匕丟至一旁。
“雍姑娘,你反對嗎?”許彥方轉向天蠍星問。
“反對?開玩笑。”天蠍星嫣然一笑:“我正在不惜一切代價找人相助呢!”
“你已找到他們了,算我一個。”
“哦!你用這種方法找人合作,倒是罕見呢!”
“也有效,是嗎?”
“和尚還沒有表示意見呢!”
“他會答應合作的,這是互惠的事,他本來應該表示十二萬分歡迎,卻弄巧反拙自取其辱,他如果不答應,我會設法讓他答應的。”
“希望如此。哦!你把姜小丫頭弄到何處去了?”天蠍星走近,媚目捕捉他的眼神變化。
“跑掉了,我引誘璇璣城的煞神離開,她卻趁機溜之大吉。”他表現得悻悻不悅:“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早晚我會把她弄到手的。”
“你真敢招惹回鷹谷?姜老邪一家子都來了。”
“來了又怎樣?他們先惹我,我有權報復。姜少谷主在我背後偷襲,在客店大庭廣衆之間,從我背後打了我一記六陽神掌要我的命,我報復理直氣壯。”
“你打算怎樣展開行動?”
“擒賊擒王。”
“你的意思……”
“目下璇璣城的人,已分散各處山區,窮搜咱們的蹤跡。山區遼闊,呼應困難,山腰出事,山下也來不及策應,咱們合四人之力,足以應付他們任何一組搜山的人。”
“逐一剷除?”
“那是並不高明的作法。”
“那你的計劃是……”
“等他們兩人恢復元氣,再好好商量。”
“那好吧!但願你的妙計可行。”
“我保證可行,而且保證可以成功,問題是,你們是否心誠意合作?”
許彥方估計得相當正確,璇璣城的人志在將人搜出,山野遼闊,豈能聚集在一處地方守株待兔?
因此必須將人分爲數組,每一組有足夠的人手,有強大的實力作打擊主力,務必將人搜出來格殺。
指揮的中樞卻不可移動,人手充足,司令人自然由溫飛燕擔任,調度有條不絮,赫然有女將的氣概。
指揮中樞建在蛇岡嶺南面的太平宮,是廬山玄門方士最大的修真勝境。
太平宮原稱九天使者之殿,後來改爲通玄府,最後又改爲太平觀,目下稱太平宮,有三十餘棟宮殿淨室,住了兩百餘名道侶。
唐宋年代,宮殿上百,道侶數千,目下只有兩百餘名,今非昔比。
這幾天,廬山根本就遊客絕跡,太平宮有一大半房屋空闊無人,修真的老道們本來就少,加上溫飛燕一羣三四十名男女,仍然顯得冷清。
在外表,已可看清緊張的氣氛,可看到警哨和巡邏,可看到匆匆往來的傳信人。
九天使者之殿宏大比麗,宮前的鐘鼓二樓更是壯觀,高有十丈,恰好可利用爲了望臺。
鐘鼓二樓高有三層,飛檐畫角高挑有點象塔,全用巨石與大青磚砌造,不用木料,堅牢結實,是工程界的奇蹟。
樓裡面的大鐘大鼓由於密閉在磚牆內,敲時其聲不揚,羅列觀前的九十九峰相距僅數裡,也聽不到鐘鼓聲。
所以不能利用鐘鼓聲傳警,僅派了四名瞭望哨登樓,接受後面蛇岡嶺與前面九十九峰傳來的聲與光信號。
宮本身後面兩山環抱,形成羣峰環列的盆地或平谷,從鐘鼓樓居高了望,整個盆地全在視野內。
但盆地內森林密佈,人在其下活動,瞭望哨不易發觀的,因此許彥方四個人突然出現在宮前,宮前的警哨大爲緊張,卻不認爲意。
中樞應變的反應迅速完善,不允許彥方四個人侵入,便已高手齊出,甚至列陣合圍了。
大平宮處東林僅五六裡,東林是廬山最著名的名勝區,因此至太平官的道路相當寬闊,朝山的香客甚多,可以稱得上大道了。
濁世浪子與夜遊僧,遠在三裡外便由叢林竄上大道,不再隱起身影了。
鐘樓上的警哨十分盡職,立即發出警號。
高手齊出,佈下嚴陣梢候。
濁世浪子從來不打硬仗,這次居然膽氣旺盛。
夜遊僧以往不在自晝現身,這次也公然亮相。
兩人腳下一緊,疾趨宏大的太平宮山門。
巨大的宮外石牌坊下,只有兩個人迎客:江右龍女與一位面目陰沉的佩劍中年人。
不遠處莊偉的山門前,兩名警衛屹立如山,盡職地把住山門,留意牌坊附近所發人的變化。
四周沉寂,佈陣的人皆隱伏在草木叢中。
遠在百餘步外,濁世浪子腳下一慢,畢竟有點心虛,他對強攻興趣缺少,要面對璇璣城無數武功出類拔革力高手,他的信心不夠是正常的反應。
“你他孃的不要心虛。”夜遊僧提醒他,替他打氣:“這裡沒有幾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小子。”
“沒有幾個人?每一個都是武功修爲超塵拔俗的高手,和尚,咱們來硬的,聰明嗎?”
“又不是要與所有的人死拚,小子。”夜遊僧卻信心十足:“只要不逞強被纏住,怕什麼?引他們在這一帶遊山林鬥,逐一收拾他們,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但是……”
“放心啦!許小子和雍姑娘一定可以趁亂進去,裡面一亂,外面的人必定鬥志低落,紛紛往回趕,咱們逐一收拾,機會增多十倍,不是嗎?”
“許小輩如果進不去……”
“保證可以進去,那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和尚橫行天下從不服人,第一次對這小子服輸了。小心了,路左右都有人潛伏,可別讓暗器從背後要了你的小命。”
“我是暗器的大行家。”
“被人堵住後路,畢竟不是滋味。動手,右面。”夜遊僧大叫,向右飛掠,半途戒刀出鞘,瘋虎似的衝向路旁的矮鬆叢。
兩枚暗器破空而出,幻化爲無法看清的電芒。
夜遊僧已運起禪功護體,普通的暗器在體外便會震落,但這兩枚是專破內家氣功的霸道暗器,和尚不想冒險,一聲沉叱,戒刀一振,勁烈的刀氣迸發,暗器在刀前化爲碎屑。
這剎那間的停頓,濁世浪子已趁隙超越,用上了真才實學,速度駭人聽聞。
兩名中年人剛挺身隨暗器撲出,身影出現草梢,濁世浪子的迴風柳葉刀已一閃即至,奇準地貫入咽喉,如貫敗革,發則必中。
第三名中年人後一剎那現身,劍發七星聯珠搶攻,勁道與速度皆達到體能的極限,劍氣迸發聲似隱隱風雷,是內外交修的劍術名家,這一招極爲神奧霸道。
“錚錚”兩聲爆震,兩支劍行狂猛的接觸。
人影疾分,濁世浪子被震得斜飄丈外。
夜遊僧恰好揮刀撞入,戒刀如山嶽重壓,錚一聲火星飛濺,中年人也被震飄丈外。
路左人影暴起,一涌而至。
“小子,見好即收,不要被纏住!”夜遊僧怪叫,領先鑽人林中。
濁世浪子真有點心中發毛,哪敢被纏住,也隨後飛掠而走,引人追趕以便逐一收拾。
宮門人羣涌出,溫飛燕的貼身隨從出動了。
太平宮的規模,比蓮花庵大十倍,殿堂也多十倍,哪能派人八方把守?
所以任何一方皆可接近,任何一方也阻止不了強敵入侵。
許彥方與天蠍星是一組,就在夜遊憎發起攻擊的後片刻,從東面的幾座房舍躍登,向客院急走。
客院有二三十間房舍,裡面安頓了十餘位受傷的人,重傷垂危的人無法運走,只好在此救洽。
須等傷勢可以控制之後,方能運返璇璣城醫治,因此留下來的人都是傷勢不輕,需要照顧的人。
兩人出現在屋頂,便被鐘樓的警哨發現了,警號傳出,兩人已快速地到達客院,毫無顧忌地向院子裡跳,立即引起,一陣**。
沒有人敢逞強衝上攻擊,八名男女僅在外圍嚴加戒備,能深入中樞的絕非無名小卒,衝上必定討不了好。
客院的主客廳涌出十餘名男女,擁簇着溫飛燕踏入院子。
“好啊!果然是你。”溫飛燕笑容可掬,雍容華貴的風華真象-位女皇:“我知道外面的人一定擋不住你,你會來的,果然所料不差。”
“我想,你是尤三夫人了,幸會幸會。”許彥方笑得邪邪地,毫不把身入重圍當一回事:“外圍的人擋的是濁世浪子與夜遊僧,他兩人的確不是貴城高手的對手,同時,他兩人也不打算進來。”
“哦?你和他們聯手了?”溫飛燕大感意外。
“不,是各取所需。三夫人,我與他們是同在破船上的乘客,事急同濟合情合理,人被逼急了,什麼蠢事都可能做出來,包括與妖魔鬼怪聯手合作,以及挺而走險。”
“難怪,許彥方,你應該想一想,你是個難得的好人才,年輕有爲,人如臨風玉樹……”
“哈哈哈……”許彥方用一陣大笑打斷對方說客的口吻:“今天的情勢,你我心中明白不需浪費口舌,我風塵浪子久走江湖,對吉凶禍禍洞察入微,既然在數者難逃,只好豁出去啦!爲求自保,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我們四個人,已經決定不顧一切,與璇璣城周旋到底了。”
“不要做蠢事,許彥方,你來……”
“我來,是要搶人的。”
“搶人?”
“對。”
“你要搶……”
“尤瑤風。你反對嗎?”
“你聽我說……”
“我已經聽你的爪牙說過多次了,貴城大舉追入廬山,第一個要搏殺的人就是我風塵浪子,我當然有權以牙還牙。我要把尤瑤風帶走,讓尤城主來找我了斷,不管你是否反對,她呢?”
“你好大的膽子,你……”溫飛燕一直被他搶着說話,這輩子哪曾有人敢如此無禮?
本來想用懷柔手段對付他的,心中一冒火,便把原定的計劃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立即激怒得粉臉變色。
許彥方有備而來。就是要激對方冒火,製造出手的籍口。
要激對方冒火,輕視對方與用大嗓門搶着說話最爲有效,女人本來就氣量狹小,一受激就章法大亂。
“哈哈!膽不大怎敢與高手如雲,爪牙滿城的璇璣城對抗?你少說廢話好不好?夜遊憎看上了你,他來了你再和他打交道好了,他對女人的愛好是直覺的,說要從不計及後果……”
溫飛燕實在受不了啦!銀牙一咬,猛地玉手倏揮,可愛的五根春筍似的玉指,舞蹈似的展動。
當五個玉指展露的剎那間,許彥方的眼神驟變,一聲沉叱,手向後一伸,抓住了左後方的天蠍星的右手,身形急劇閃動挪移。
在電光否火的剎那悶,連換八次方位,左手牽帶着天蠍星,依然快得令人目眩,只能看到人影奇異地變幻,人影虛實莫辨。
空間裡,絲絲勁流發出奇異的銳嘯聲,丈五方圓內的氣流出現一道道冷霧。
側方有一列花臺,相距遠在兩丈,竟然有三隻花盆,似在一瞬間爆裂、摔落。
許彥方已退出三丈,將天蠍星向後一推。
“以冰魄魔罡御發珠走玉盤十三彈。”他向無蠍星急急低聲示警:“在沒能耗掉她五成真力之前,用遊鬥,千萬不可讓她有機會在丈五之內,運功發冰魄魔罡的機會,分!”
溫飛燕已臉色泛白,已無法再次連續追擊。
許彥方以爲天蠍星必定依言分開,沒想到天蠍屋已嚇壞了,而且連打冷顫,顯然被那一絲絲冷流所波及。
空間裡的異象。任何一等一的高手名宿,看了也會大吃一驚,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人怎麼可能發出冷流,改變空間的氣溫?只有鬼怪才能辦得到。
白日見鬼,絕大多數的人無法接受這事實。
天蠍星嚇壞了,不但沒分開,反而緊跟着他亦步亦趨,令他分心無法施展。
溫飛燕雍容華貴的神態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臉色蒼白,本來媚光流轉的鳳目出現陰森冷厲的光芒。
她臉部的肌肉不住抽搐,露出咬緊的銀牙象要擇人而噬,但見裙袂飄揚,身形凌空飛射而至。
蒼白的玉掌,隨勢連環拍出,寒濤迸發如潮,澈骨裂肌的勁道一陣陣排空襲到。
許彥方本來要用絕學放手一擠,突然發現天蠍星躲在他身後,如果他接招,身後的天蠍星絕對禁受不起冰魄魔罡的餘勁波及。
“走!”他沉喝,抓住天蠍星的腰帶斜掠兩丈外,轉身急撤。
寒濤從身側一涌而過,連他也感到冷不可耐。
兩位侍女剛好擋住他的退路,雙劍齊發凌厲萬分。
他巨拿一揮,罡風乍起,攻來的兩支劍如受重擊,脫手向外飛騰,兩侍女也被震倒在地。
溫飛燕精力已耗掉七成,身形飄落便無力追擊了。
躍上一座屋頂,他放了天蠍星。
“用你的天蠍嫖阻敵,走!”他沉喝。
十餘名男女高手,正蜂涌面來。
“我……的手發……僵,好……冷。”天蠍屋顫抖着說,這鬼樣子哪能發射天蠍嫖?
“罷了!”他懊喪地說,拉了天蠍星飛掠而走。
在五里外的一座松林內,四個人已有點脫力現象。
“許小子,你說那鬼女人真練成了什麼冰魄魔罡?”夜遊僧似乎仍然不願相信:“她有多大年紀?那是不可能的事,能用寒濤傷人於丈外,苦修一甲子未必能修至這種境界呢!你走眼了吧?”
“你最好再問問雍姑娘。“許彥方苦笑:“她現在仍感到冷流在體呢!”
天蠍星氣色敗壞,坐在樹下雙手抱胸,仍在發科,可知仍然感到寒冷。
山中本來就寒氣甚濃,六月盛暑廬山依然夾衣不勝寒,但在練氣內家高手來說,在冰天雪地中也可赤身露體,這一點寒氣算得了什麼?
“如果是真的,我……”夜遊僧臉有俱容。
“絕對正確,尤瑤風也練成了,只是火候差而已。”許彥方肯定地說。
“那我……”夜遊僧苦笑:“我和尚禪功蓋世,天不怕地不怕,禁得起刀砍斧劈,水火不傷,但對那些陰毒的外門邪功魔法,真也懷有強烈戒心。
“象你這小子所練的邪功,外表看不出任何異狀,被你的手一沾體,佛爺的禪功便突然潰散。罷了,我和尚只好放手。”
“你只好逃命?”許彥方問。
“是的,早些逃出廬山遠走高飛。”
“你呢?”許彥方轉向濁世浪子問。
“你能接得下冰魄魔罡嗎?”濁世浪子反問。
“很難說,我根本沒有機會嘗試。”
“那……你如果對付不了……我……”
“我要試試。”
“試?算了吧!”夜遊僧好意地說:“高手拚搏,各出絕學,如果雙方各不相讓,一擊之下生死立判,對方瞭解的奇技異能怎能試?一試非死即傷殘,豈能拿自己的老命來試,別說外行話了,小子。”
“不試我不甘心。”許彥方咬牙說:“連一個女人也對討不了,哪能對付得了鄱陽王呢?”
“小子,天下大得很呢!”夜遊僧好言相勸:“鄱陽王在東,你在西,他八輩子也找不到你,住天南地北一走,他奈何得了你?天下女人多得是,我和尚的心口中,溫飛燕可不是什麼絕龜寶貝,要不要無所謂。”
“膽小鬼!”天蠍星不再發抖,不屑地說:“小許,我願意陪你試,下次,哼!我要用天蠍鏢對付那鬼女人,明的暗的有機會送她去見閻王。”
“你範不着,雍姑娘。”許彥方一口拒絕。
“我……”
“夜遊僧夜間可以來去自如,隨時都可以帶你們逃出廬山,你們走吧!”
“你呢?”
“我非試不可。”
“我陪你,我可不願被璇璣城的人,搜遍天廣追殺不休,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是嗎?”無蠍星真有女光棍味道:“至少。可以證明我不是膽小鬼。”
“女人,你指桑罵槐,諷刺在下是膽小鬼?”濁世浪子激怒地跳起來:“你給我說話小心點。”
“你神氣起來了?”天蠍星不甘示弱,也一蹦而起粉面帶煞:“你不是膽小鬼嗎?諷刺你又能怎樣?別給臉不要臉。”
“臭女人,你給我聽清楚。”濁世浪子的手按上了劍把,氣涌如山要發威了:“別認爲你們一羣狗男女,把在下當奴才般差來遣去,就以爲真的吃定了我濁世浪子。花花太保那雜種不要臉,利用他那些玩物侍女,在大街上用美人計走在我前面扭腰晃臀暗暗泄放什麼王者之香,我一時大意被薰倒落在他手中,並不是他武功比我強而制住我的。雁洲夜鬥,結果你們的人死傷殆盡,而我濁世浪子依然活得好好的,你如果認爲你比我強,我要糾正你的錯誤。”
武林四浪子名列二流人物,是衆所周知的事,天蠍星真沒把濁世浪子放在眼下。
但風少浪子許彥方的表現,不但可以稱得上一流高手中的頂尖人物,即使臍身於超等高手人物之林亦無愧色。
可知濁世浪子也是深藏不露的貨色,不然怎敢打一谷一莊兩位閨女的主意,向鄱陽王的女人轉如意念頭?
夜遊僧就是超等的高手,與濁世浪子狼狽爲奸。
天蠍星一看濁世浪子發威的神情,流露在外的陰狠強悍霸氣極爲懾人,輕視的念頭一婦而空,而且自心底冒起寒意,還真不敢逞強撥劍而鬥。
“好了好了,浪子。”夜遊僧跳起來打圓場:“咱們已經勢弧力單,再起內鬨那就有死無生了。許小子,你真的不走?”
“不走。”許彥方的語氣十分堅決。
“貧僧可要走了,祝你幸運。東門浪子,你走不走?”夜遊僧拍拍濁世浪子的肩膀。
“我……”濁世浪子猶豫不決。
“走吧!來日方長,浪子,此地不容爺,自有容爺處,天下美麗的女人多得很呢!走吧!”
“我也不甘心……”
“不甘心?要把命送掉才甘心?你到底走不走?”夜遊僧怪叫:“你我一狼一狽,我走你能不走?混蛋!”
濁世浪子一咬牙,跟着和尚急急走了。
鑽入東南角山腳下的密林,濁世浪子氣沖沖地站住了。
“和尚,你真的甘心逃之夭夭?”他憤憤地說:“你真要讓鄱陽王的人在天下各地搜殺……”
“你是個豬。”夜遊僧陰笑。
“什麼?你怎麼罵人……”
“罵人?你的確其蠢如豬。”夜遊僧毫不客氣地說:
“許小輩逼咱們聯手,逼咱們打頭陣,太好的擺脫機會不利用,你不是豬是什麼?”
“可是……”
“可是什麼?哼!那小子外表示怯,骨子裡膽大包無,他就敢無畏地直闖中樞,可知他絕不會死心,他在明,咱們在暗,他拼老命來硬的,咱們躲在一旁趁機擒人來軟的。正如同佛爺捉姜小丫頭一樣,將人弄到手就遠走高飛,讓許小輩去頂罪,這樣你明白了嗎?”
“可是,如果他先弄到尤瑤鳳,我豈不……”
“你不會找機會黑吃黑呀?那小子自詡老江湖,其實心不夠狠毒,論陰毒狡詐,比你差了十萬八千里,只要你在暗處留神計算他,還怕沒有機會嗎?真笨!”夜遊僧面授機宜:
“你看,咱們三言兩語就擺脫他的控制,這種人太好對付了,儘管他武功蓋世,永遠成不了大事,咱們只要多用些心機,送他去見閻王並非難事。”
“好吧!咱們躲在暗處候機,等他把人弄到手,再送他去見閻王。”濁世浪子不再埋怨:“只是,他身邊多了一個天蠍星,這淫婦十分陰毒,得多費些手腳。”
“那淫婦全僅幾支天蠍鏢耀武揚威,論真才實學,她根本不是璇璣城那些煞神的敵手,哪用得着咱們對付她?你向她挑戰,真是錯得不可原諒。”
“她那些話我受不了呀!”
“佛爺我就不介意,你好象沒有外表那麼聰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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