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城,依舊過着他們交往後的生活,胡羽樂和葉心惠的交往比較特別,一般放學後男生總是先送女生回去,然後才自己返回。可是胡羽樂只是在約會後才送葉心惠會宿舍,其餘的只是一起走過那段路,之後分開。對此葉心惠也沒說什麼。
這樣又過了些日子,這天體育課,對於高三來說這是一節非常罕見的體育課,胡羽樂在球場上玩籃球,他的球技很好,葉心惠做在不遠的樹下與幾個女生一起看着。終於下課鈴聲響了,大家都散了,葉心惠走上前:
“樂,你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前不久我們不是一起回去的嗎?”
“不,你沒有回家。”葉心惠停頓了一下:“你明白我說的意思。”
胡羽樂沉默了。
“那天你媽來問過我,我知道你沒回到家……樂排名真的那麼重要嗎?”葉心惠語氣有點激動了。
“惠,你不明白,我家和你家不一樣,父親無業在家……其實他們都很勞累……我……必須讓他們過得更好……”胡羽樂深深噓了一口句:“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一個兒子對父母的承諾……”胡羽樂沒有說下去,只是很憂傷地望向天空。
“樂……”葉心惠覺得有點愧疚,她沒有胡羽樂想的那麼多,她只是認爲這只是兒子與父親在鬥氣。沉默了一會她還是說:“可是,父親和母親都很擔心你,不管怎麼樣,這個星期一定要回家……”
轉眼間週六已到。這天下午,兩人走在大街之上,公路上是擁擠的學生流。說的說,笑的笑,大家都趕回家去。相對胡羽樂和葉心惠走的人行道,它顯得比較冷清。胡羽樂無語,他只是靜靜陪在葉心惠。天空佈滿黑壓壓的雲團,陰霾的天空給地面的是灰暗。風輕吹着,有一點涼,天地間渲染着一絲哀傷,但依然影響不了人們愉悅的心情。人行道上有三五成羣的青年,也有成雙成對的情侶,零零散散。同一條街上,有開朗的嘻哈,無言的甜蜜,孤獨的單影,沉重的腳步,還有複雜的沉默。他偶爾擡頭望天,答應過葉心惠今天回家,然而他的成績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他幾次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葉心惠也是無語,但她臉上不時露出可愛的笑。雖然每天都與胡羽樂同行,可是校園內與大街上的感覺截然不同。她沒有注意到胡羽樂繃緊的臉蛋,僵硬,想笑卻笑不出來的面龐。終於走到了那三叉路口。天依然陰霾,望向天邊,黑亮的巨雲一直壓到路的遠方,只在盡頭留下一道陰冷的縫隙。胡羽樂依然沉默,葉心惠還在傻笑,或許她在想今晚與胡羽樂出去玩的情景。
“惠,要下雨了,我們還是回去嗎?”胡羽樂
“哦~”葉心惠
“我們回宿舍吧,下星期再回去。”胡羽樂
“好啊。”葉心惠
“走,回去。”胡羽樂繃緊的臉放鬆了下來。
“樂,今晚八點就出來好嗎?”葉心惠
“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當晚,兩人玩到深夜,胡羽樂心情雖然不太好,但也放開與葉心惠一起。四月一號後,他們就很少從那小巷回去,只是從校園多走幾圈,多走點路回去。
差不多與以往一樣的週末過去,這天晚修後,胡羽樂上街瞎逛了一圈,很晚纔回到校園,此刻的校園已空無一人,只有路燈孤獨地守候着,平時喧囂的校園此刻卻顯得如此空蕩、冷清。給人一種悽婉的寂寞。胡羽樂獨行道上,夜風無聲吹起,像一首傷感的夜曲。他憂傷,這一面葉心惠是沒見過的。他平時把它們都埋藏在心中,縱使是葉心惠他也沒有對她傾訴過,他怕它會使她變得感傷,所以他只把快樂的一面給了她。胡羽樂置身於這片靜寂的校園,他的步伐顯得如此沉重,如每一舉落都揹負着整個泰山,夜風鑽袖而入,他打了個寒顫卻無所謂,不在意,任冷風肆虐地吹着他那單薄的身軀,像汪洋中一葉逆水而行的孤舟。雖然在別人面前他是如此的穩重,然而他心裡一直覺得辜負了所有人,他發現自己無力再把成績趕上去,父親,母親,以及一切寄希望於他身上的人,他將……
胡羽樂天資很好,小時候成績名列前茅。他每每得意,然而他卻不知道從那時候起已被家族安上了一種東西,一種無形卻又沉重的東西——使命。家族內誰都知道胡羽樂這個孩子,不管血緣關係多遠,無論距離多遠,他們都知道胡家有個聰明的孩子。所有的弟妹都知道他們有一個好哥哥。家族的長輩總是對他寄予家族希望什麼的。他們都爲胡家有這麼一個孩子而高興。那時候胡羽樂總是笑呵呵,他堅信自己一定會不負衆望,那是大自然所有動物的本性——初生犢牛不怕虎。他每一次失利總會有人對他說“我們家只有你一個學習的料……”但是後來他長大了,他意識到寄在他身上的不僅僅只是希望。慢慢的長大,每當他一次失利肩膀上就會加重一次。終於他害怕了起來,害怕有一天倒下會被那些無形的東西壓得再也站不起來……而現在他又倒下了,而且好久都沒有站起……
胡羽樂猛甩了甩頭,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東西。他擡頭望天,曾經幻想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可是今夜的天空依然濃雲密佈。這樣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好一些日子,一彎殘月在雲間偶爾露出清眫,似乎在看着胡雨樂。他詫然一笑:“你也是這麼看我嗎?”
胡羽樂長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原己走在校園之內是如此孤單,腦海中不禁浮現葉心惠純美的笑。現在只有她是胡羽樂心中惟一的安慰與寄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