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已到,還不見宮門上帶南戰的人過來。很多命婦、小姐、世子、公子哥都到了。由於舒家人緣兒不好,也沒人願意帶她們一程,所以來晚了。不過,爲什麼一等護國公林府怎麼也還沒人來呢?永濟大長公主和兒子也有點兒晚了,晚到寶慶帝和孝嫺皇后都在座了。但人家是親姑姑,晚一點兒都沒關係。
賀明和母親剛站定,還沒來得及說話,舒妃的奶奶就一肩膀將大長公主扛到了一邊,嚇得賀明趕緊扶住,就沒有再打算開口了。
那舒老夫人“咕咚”一聲磕在場子裡,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皇上、娘娘您要爲五丫頭做主啊!”
“怎麼了?”說實話他還真不太喜歡這個老婆子。要不是她是舒妃的親奶奶,還真不想5看到她。
舒老夫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說話也沒個先後:“皇上啊,您不是大宴羣臣那?我們與有榮焉地跑來湊這個場子,給您捧捧人氣兒。可誰想就有人鬧事兒,砸了我們的馬車。連敏兒的玲瓏玉也打碎了。五丫頭還差點回不過來。你可要好好修理他們,給我們出出氣兒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寶慶帝皺着眉問:“你說的是哪家?與朕指出來。”他大致聽明白了:就是有人鬧事,她們纔來遲了。至於那什麼玉,明知道人家皇后閨名玲瓏,怎麼還不忌諱着些兒?砸了也就砸了。
舒妃聽了卻是心下一驚,她讓準備禮物被人砸了,連五兒也差點兒出事嗎?現在沒有看到小五兒,難道她還很嚴重?想到此,她立時坐不住站起來問:“是誰?誰幹的?那可是臣妾爲南戰貴客準備的臉面禮呢!”
寶慶帝當然聽出了這個妃子想拿自己當槍使。當然,公然挑釁皇威的也不能輕易地放過。所以,他也一臉陰沉,等着舒老夫人的指認。
可誰想,這老婆子撒麼了一圈兒,才又低頭:“她們回去了。”
回去了?寶慶帝臉色更沉……等等——這裡沒到的可就是護國公林府了。難道她說的是林家?那林家可是本本分分,不惹事的。想到此,寶慶帝擡眼看着旁邊的賀明:“明表弟,你和她們先後進來,可看到了什麼?”
賀明微微一笑:“沒看到什麼。就是進宮路上有些擁堵,舒老夫人的馬車差點撞到南戰的陌黎將軍。陌黎小將帶馬跳上了她們的馬車,踩壞了。舒老夫人一怒,讓人砸了他們主子坐的車子。包括他主子給您準備的禮物。是這麼回事吧,老夫人?”
那舒老夫人聽着是這麼回事兒,便點頭了。
什麼?寶慶帝一聽就驚到了南戰將軍陌黎的主子?此次南戰皇帝慕容江寒沒來,但玲瓏來了。聽說南戰的皇后也管着的半壁江山呢!難道是——玲瓏?要不是她回來賀五弟媳懷孕,還沒有這場宴會呢?怎麼這還沒到宮門……就給人氣跑了?……也不對,她那個性是個吃虧的?“往詳細了說。”
賀明這纔拿出了玲瓏留下的請柬和禮單:“四尺血珊瑚一件,八寶紫羅蘭翡翠如意一對,蘇俱來送子觀音一尊,福祿壽三彩翡翠鐲子三對。臣弟查看過了,都……損了。若不是貴人護着林夫人,恐怕也折裡頭了。”說着讓人將那個黑漆泥金箱子擡了上來,那上面可還封着南戰皇帝的火漆封印,只是已被砸得慘不忍睹。裡面的錦盒也看不出原來的形象。裡面可都是頂級珊瑚和翡翠雕品啊!起身一一打開果然都碎做一堆了。從殘品上還依稀能看得出那鬼斧神工的雕琢,要知道南戰的精品工藝在陸南可是千金難求的,就更別說這種材質罕見的極品翡翠了。這可都是給他的,寶慶帝看着就感覺陣陣肉疼,那臉上黑得都要滴出墨了。回身怒指舒老夫人:“你們砸之前就沒看到南戰的火漆嗎?這可是邦交啊!”之後看着舒府擡進來的那個箱子:“來,你告訴朕,你們替舒妃選了什麼?那什麼跟人南戰比?”
“呃——”舒老夫人可不知道那火漆是什麼。但從箱子裡掉出的碎片就可以看出,確實都是有錢沒地兒買的極品。還有那如意頭上的紅色寶石那可不是什麼紅寶石之流。就算紅寶石,能這麼大也稀世罕見了。更何況那光澤是紅鑽啊!果然自己準備的連人家掉下來的裝飾都敵不過,憑什麼跟人家相提並論。她要是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掉了腦袋都搬回家,也不能砸了啊!她雖不識字,但出嫁前主母家裡做過陸南司庫,那姑爺有個癖好,無論什麼精巧名貴的好東西,他都會帶回去讓家裡的欣賞欣賞。不爲別的,就爲了讓她們長長見識。她是小姐身邊最貼身的,當然也學到了很多。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東西的名貴。
“那——怎麼辦啊?”她可賠不起。
“能怎麼辦啊?就當朕收了。你必須登門道歉,直到對方原諒你們。現在就去。”而後讓戶部的人清點了,收起來。以便於二次雕琢,雖然價值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折扣,但那些裝飾的珠寶都價值連城,自然還是收貨很大的。
“這不好吧?賀小公爺也說了她們將馬匹停在奶奶的馬車上,五妹妹還差點兒送了命,過錯雙方都有,怎麼能單讓奶奶去認錯呢?”舒妃第一個不樂意了。
皇后孝嫺卻笑了,嘴角沁着冷意:“妹妹別忘了那位的身份。南戰的那個位置。可是可以調兵開戰,不需要請示她們皇帝的。難道妹妹還想着她給令祖母認錯麼?”
“你——”那當然不可能了。舒妃氣哼哼,一甩袍袖,側身坐了,不想看她。
寶慶帝卻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偏頭問舒老夫人:“你們不知道那是南戰的馬車?”
“她坐在林夫人的馬車裡。”賀明趕緊回答。
寶慶帝皺眉,出嫁前她是林府的義女,女兒坐母親的馬車並不爲過。“她的穿着呢?”
“如意火雲冠,黑色火雲紋兒袍服。”賀明低頭回話。
寶慶帝異常凝重的問:“你是說她的袍服上有金絲捲雲紋?”
“是。”賀明毫不猶疑地回答。
在南戰,那是皇后服制。能繡上捲雲紋,可見金輝帝對她的寵愛!她並沒有隱瞞。於是興致缺缺道:“去吧!如果她不原諒,以她的能力,帶來的就是兵災。”於是合殿君臣都等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