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宮宴,申時她們就開始忙碌了。陸南君主明黃色,皇后及各階嬪妃的服色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限制,只看鳳尾數量和形態。不是久走後宮的還真不好區分。而南戰不同,他們朝服崇帝、後一致黑色火雲紋,區別在龍、鳳圖案上。除了皇后其他妃嬪是不準穿黑色鳳裳的。而玲瓏不喜歡鳳,慕容江寒就生生地叫人改成了聖火紋金絲密繡。還下旨特許了雲紋以示後位的至高無上。頭冠就命人設計成了火雲如意冠,用了掐絲壘金工藝。八隻嵌寶長杆兒排穗流蘇。佩雲肩、大綬,雙玉橫,這可都是比着他的位置去的。爲的就是召示天下,他的皇后和他一樣尊貴。
玲瓏之行不宜聲張,所以玲瓏只是象徵性的穿了黑色朝服,御衛,以示尊重。並沒帶整副鸞輿。進宮之路擁塞難行,玲瓏也沒叫人特別清道,而是陪着林夫人在後面等着。
這時一輛看上去就有些逾制的馬車駛了過來,車伕吆五喝六:“讓讓,我們是舒妃娘娘的母家,撞傻了,死了,可管撞,不管賠啊!”
聽了這話,很多顯貴不能匹敵的就讓了。還有一些有修養的也懶得和他們計較,讓她們先走了。畢竟舒妃孃家可都是草莽出生,嫂子還是山大王詔安了的。若惹出事來,也都丟不起那個人。可陌黎不一樣啊!他是軍營出生,又跟着金輝帝肅清了整個南戰,橫眉就要對着幹,醉兒眼尖忙止住了他,低低道:“娘娘回來不宜聲張,且忍一忍。”其實陌黎也很信服玲瓏的,聽了這話邊壓了壓心頭火,不再動了。
誰成想,那舒家的馬伕還是看到了。故意抖着繮繩打着馬衝陌黎衝了過去……
陌黎虎目一瞪,提馬繮繩,騰空躍起,連人帶馬立在了那車棚之上。本來剛覺得舒家故意撞人太過分的,瞬間驚呼一片。太驚悚了,太解氣了,而後暴以雷鳴般的掌聲。坐在車裡的玲瓏也看到了,嘴角勾笑清亮亮喝了聲“好!”這纔是她玲瓏的將,該安分時,雷打不動,該回擊時,毫不留情。
聽到娘娘的首肯,陌黎臉上的神情更加倨傲。醉兒也含笑搖頭,娘娘這脾氣,還真是……痛快呢!本以爲她悄麼煙兒回來,會忍耐克制一些,沒想到還是這麼個不饒人!
其實也不是不饒人,只是她和慕容江寒一個毛病——護短。
她們這邊沒怎麼樣,車裡的舒老夫人和五小姐可就嚇到了。那五小姐還有些心疾的舊毛病。這麼一嚇便爆發了。嚇得一車五、六個魂兒都沒了。舒妃自幼沒了母親,這個奶奶其實不親,尤其在她們小的時候。若不是舒妃順利中選,她都不待搭理這姐妹倆的。也正因如此她們姐妹的情更深厚。
虧了因家中有事沒在宮中的杜太醫也被堵在這裡。趕忙上前,讓人擡出來搶救,鼓搗了好半晌,才緩過來。其實關於心臟復甦這一塊兒,玲瓏那一世還是訓練過的。可她偏就選擇了冷眼旁觀,救不過來也就當她們的報應了。誰叫她們先找她手下的晦氣來?
一切安定了,那舒家的車伕和丫頭們才扶了老夫人下來。那老太太柺杖一墩就開罵了:“什麼不開眼的混賬東西,擋着路撒野。你……你個王八小子,鱉孫兒還不給老孃下來?”
聽了這話,玲瓏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淡淡地吩咐:“馬車撞人是馬車的事。你只管處理馬車,該下來的,還是要下來的。”
陌黎本來也氣的不行,聽了這話,立時在馬背上忍笑抱拳:“是。”跟着跳了下來。但在下來的時候馬鞭一掃,馬頭連馬車粉碎。要不是馬車伕先前擡她們小姐,厲害了一些,這會兒怕也沒命了。
說是御街,可這才哪到哪?入宮正經還有一大段路呢!作爲妃嬪的孃家人,走着進宮還不得笑壞了那些貴婦們!更要命的是那裡面還有舒妃娘娘交代的八寶墨玉玲瓏塔。說是今晚有大用,要壓倒所有人的。如今連盒子都稀碎了,那玉質的玲瓏塔還能好?
老太太氣得渾身哆嗦拿柺棍指着陌黎和他身後的那輛馬車:“家丁、丫頭們把那個馬車裡的下賤坯子給奶奶拖出來,砸爛了。”
那羣不長眼的就仗着人多壯膽兒,撲了上來。
同爲國公府的永怡大長公主剛要出聲,卻被兒子攔住:“別急,有好戲看了。”
“那舒府可不講理!”永怡大長公主皺眉:“那可是玲瓏的家人,怎麼能叫她們受欺負了去?”
賀明陰惻惻一笑:“不必擔心,吃不了虧。”
眨眼間,舒府的人就衝到了林府馬車前。玲瓏也沒有二次指令。陌黎和醉兒剛剛就看出了皇后不會忍着,這幫雜碎們也碰不了娘娘。所以連動都沒動。
那幫人的傢伙事兒剛碰到馬車,就見一個夾着金色的黑影摟着一團湖水藍衝頂而出。空中一旋穩穩落在了當場。那馬車也被舒府的人砸壞了。馬車的車壁破處露出了一個黑漆描金的箱子。可那夥人看也不看上面的火漆封條,就給砸了。
玲瓏勾脣冷笑,摟着林夫人飛身上了御衛牽過來的黑馬:“小公爺,告訴你那位表兄,今晚的宮宴,我不去了。對了,那黑箱子裡的給你們皇帝的。”說完,一張請柬夾着黑色的禮單飛進了永濟大長公主的馬車,落在了賀明腳前。之後她們頭也不回,絕塵而去。跟着她的醉兒、陌黎和南戰的御衛們也走了。
這隊伍還真龐大!不是……她們怎麼說走就走了?“皇上的宮宴也敢拿翹?”舒老夫人先就忍不住嘲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