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秦夢秀的神情收在眼中,蘇眠月暗歎一聲:戀愛中的女人果然都是傻的,萬物都沒有心愛的男人來的重要,最怕的是芳心錯付。
“秦大人遭逢大難,不過是數月便華髮橫生,更是陀了背脊,如今秦大人已經看清形勢準備效忠皇上,秦小姐身爲人女這時候是不是該給秦大人安慰?”蘇眠月的語調很輕,輕的能被這竹林的風吹散。
目光落在季允身上又道:“小王爺要統領秦嶺之地必須要有強硬的岳家相扶相助,秦小姐想做王妃也必須要有母族鼎力相助,而秦家不僅僅有秦大人一人在朝爲官,秦小姐的叔父和幾位堂兄也是有志之士,想必定會在朝中有所作爲,秦小姐可懂我的意思?”
“夢秀多謝蘇姑娘恩德,此生必忠心於新皇與姑娘,滿天神佛皆可爲夢秀作證!”秦夢秀立即提裙跪地,此刻對蘇眠月只有感激之情。
以她對季允的情感自然是想要做他的正妻,而非隨時可拋棄的紅顏知己中的一個。
季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悅,不過蘇眠月卻不認爲季允對秦夢秀是無情的,否則也不會在秦家出事之後還將她留在身邊。
只是心口有了一顆硃砂痣,再美好的璞玉也會變成白月光。
讓秦夢秀起身之後,蘇眠月便站起身回到涼亭裡落座,看向季允問道:“廣濟寺這裡面有不少人是秦南王的舊屬,小王爺能用的人有多少?”
“不足三萬。”季允毫不猶豫的答話,可見這個數字是他信得過的數目,“廣濟寺共有五萬兵將,但真正武藝高強的是那些和尚,不過這些人不會管後山之事,且秦南王這次的舉動已經把他們當做棄子,只要利益得當他們便會臣服。”
蘇眠月點點頭,對這點她倒是不懷疑,除非季允說的是假話。
雖然明知季允還有話不曾說明,但蘇眠月也不急在這一刻問清楚,她自會讓自己的人去查明。
秦夢秀見二人在說正事,便悄然退身站在十幾米外,不會武功的她站在那裡自是什麼也聽不到的,可見是個通透的人兒,也難怪會站在季允身邊這麼久。
“秦南王府歸小王爺之後,秦嶺之地事宜需要小王爺自行安置,皇上不會再派人去幫忙,這點小王爺可有信心?”
“秦嶺那邊有我的人手,只要秦南王與繼承人倒下,我便有足夠的把握將秦嶺之地掌握在手中,至於王府的其他庶子,蘇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在秦南王妃手底下長大的,沒有一個不是被養殘了的。”季允嗤笑一聲道。
“這麼說來小王爺一直不長在府中倒是幸事了。”蘇眠月笑道。
“以前我也這麼以爲,也曾以爲秦南王畢竟是看重我這個長子,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可惜我對他的孺慕之情在見到我親生母親的真實境地後消失殆盡。秦南王不過是想要我做他的棋子,一顆隨時可棄置的棋子,只有他的嫡子才被他當做唯一的血脈培養,王府中的女人除了那個有母族可以依靠的王妃,其他女人不過就是他發泄獸慾的玩具。”
大概是想起悲慘的記憶,季允的眼神變得猩紅,可眼底的悲傷卻濃郁的要溢出來。
蘇眠月無法去安慰什麼,也沒有立場去說這樣的話,只出聲道:“勝者爲王,你母親的將來都將依附於你,我相信小王爺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說到大家之際蘇眠月朝秦夢秀望過去,只見秦夢秀背對着這邊,纖細的身姿站的筆直,保持着剛剛過去的姿態。
可蘇眠月卻不覺得這樣大家閨秀的舉動有什麼好,從秦夢秀消瘦的程度不難看得出,她一直是忍着心中悲痛站在季允身側的,這樣的女子可憐也可悲。
“對她好點吧,人的一生總會有許多難忘的過客,可最重要的人卻是那個對你不離不棄的人。”蘇眠月說完忍不住笑着搖搖頭,她現在好像很喜歡做紅娘,有時候不想想自己殺過多少人都會覺得自己是聖母,這種爛好心的現象可不是好事。
季允並未回話,視線卻是落在不遠處那抹纖細的背影上,大概覺得這是兩個人的事,此刻點頭也不代表以後能做到,即便不承諾也不代表不會那麼做。
似是有所感應,秦夢秀在這個時候回首,與季允四目相對間淺淺一笑。
看到秦夢秀的笑容蘇眠月有些詫異,這個女子笑起來很是明媚,只可惜她很少會笑,不過笑容能給最愛的男人也是幸福的。
在蘇眠月起身準備離開之際,季允道:“蘇姑娘放心,左相已經安然回府,會有人看着他回到相府。”
“小王爺自行珍重,收服一個廣濟寺對於小王爺而言應該不是難事,若連廣濟寺都收服不了,便要讓人懷疑小王爺的辦事能力了。”蘇眠月說完看了一眼,又轉過身去的秦夢秀道:“秦小姐在廣濟寺這裡這麼久,名譽上已經是小王爺的人,這出嫁的女子回孃家還是有夫婿陪着更顯誠意,想必秦大人也願意聽小王爺親口說出對未來的打算。”
“臣知曉該如何處理此事,有勞蘇姑娘掛心了。”季允起身拱手,以臣下自稱表示臣服。
蘇眠月淡淡一笑也沒糾正季允的話。她既說了可以代替季洵給承諾,那麼受季允這一禮也是應當,這也是季允的態度。
步下涼亭之後蘇眠月想了想駐足道:“小王爺最近最好是關閉寺門,多安排些防衛的人手,沒事也少出後山,今日和小王爺的手下大戰的那夥人並不可怕,可他們背後的主子卻大有來頭。”
“蘇姑娘可否明示?”季允挑眉問道。
“對整個天下有野心的人。”蘇眠月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句後回身看向季允,意味深長的道:“我有句話想要說給小王爺聽,還望小王爺多多擔待。”
“蘇姑娘請直言便是。”
“不管外人給多好的承諾,終究是與虎謀皮,燕國若成爲他人的裙下之臣,便等於是把國家放在他人刀下,即便能夠稱王稱皇也不過是黃粱一夢。”蘇眠月淡漠的說完,也不看季允是何反應便轉身離去,揮揮手道:“小王爺若沒有這份心思最好,若有這樣的雄心壯志也不失爲梟雄,只是希望小王爺別忘記自己是季氏子孫,一致對外才能對得起季氏祖宗,攘外之後再想大動干戈爭皇位那纔是本事。”
“蘇姑娘誤會了,臣絕無此心。”季允望着走遠的背影喊道。
蘇眠月聞言只是勾脣一笑。
人心最是難測,第一次和季允接觸時和剛纔談話的這位簡直判若兩人,不管哪個纔是真實的,這個季允都是心機深沉之輩,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