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也有說過,興許,我蘇沫然,就是這蘇府的不祥之人。”蘇沫然無視蘇易澈道歉的話,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官府做什麼?“如果你是來問關於今天的事情的,對啊,我就是故意的。沒有別的事情了吧,沒有的話,晚安,不送!”
當着蘇易澈的面,蘇沫然又將自己的加強版耳塞給塞了回去,然後直接選擇了無視掉蘇易澈。
面對蘇沫然,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撲面而來,今天醞釀了一天的話,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蘇易澈嘆息一聲,或許,有些事情,比他想象的更爲困難。
看蘇沫然的樣就知道她不會再理會蘇易澈了,蘇易澈被她當成了空氣。
蘇易澈只得掉頭離開,離開了東廂房之後,蘇易澈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此時蘇府管家蘇全走了上來。
“老爺,查清楚了,當年送走大小姐的時候,大小姐一個丫鬟都沒有帶走,丫鬟舒藍也被二夫人給攔下了,至於後來去了什麼地方,至今下落不明,而大小姐去了別院之後,本該安排給大小姐的那些丫鬟小廝全部都沒有,二夫人扣下了這部分的銀兩,並未用在爲大小姐置辦生活所需上面。”
蘇沫然回府那一天蘇全沒有看到她的貼身丫鬟舒藍就留了一個心眼,然後蘇易澈又讓他徹查蘇沫然離開蘇府這年的事情,他更是將當年相關的人全部找了出來,徹頭徹尾地查了一遍。
不查還好,這一查,蘇全便查出了一身的冷汗來,他真的沒有辦法想象,一個身體孱弱,腿腳不便的女孩,是怎麼在外面生活了這年的!
別說一個念方十歲的女孩了,就算換做他自己,若是他雙腳殘廢,還面對這樣的情況,怕是也很難生存下來吧?
蘇易澈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是聽到蘇全的話,身體還是顫了一下,心頭上面的什麼東西被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震盪的不止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靈魂。
好久好久,蘇易澈在乾澀地開口繼續問蘇全話,“那麼沫然呢,她這年是如何過來的,如何回到蘇府大宅的,這些你有查到嗎?”
蘇全搖頭,“屬下無能,這些都沒有查到。”蘇全能查的,便是從府中下人那邊獲取當年的真實情況,查清楚二夫人秋娘瞞着老爺對大小姐做了怎樣的事情。
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當年的二夫人真是要逼死大小姐啊!
這已經不單單是他們之前知道的二夫人和二小姐設計送走大小姐這麼簡單了,蘇易澈是做主讓蘇沫然搬出了蘇家大宅,但是蘇易澈沒有去苛刻蘇沫然,在別院,蘇沫然應該還有十來個丫鬟小廝伺候着,每個月,蘇府大宅也會給她送去一筆不少的生活費用,讓她在別院和她在蘇府大宅的生活無異,只是換了一個生活環境而已。
蘇全想,不管是怎麼過來的,大小姐這年過得一定很不容易,一個人在外,舉目無情,雙腳不便,光是想想,蘇全的眼眶就已經紅了,如果他早知道二夫人的心會這麼狠,當年他應該在多注意一些的,雖然他在蘇府只是一個下人,但身爲管家的他如果知道的話多多少少還是可以幫到一點大小姐的。
“再去查……”蘇易澈沉聲道。
眼前不由地浮現出了蘇沫然那雙清澈的眼睛,那雙靈動卻冷漠的眼睛,看向他的目光和曾經截然不同,那雙眼睛裡面沒有了曾經有的溫,那溫,是被逼的沒有的嗎?
“我知道了老爺,希望老爺調派府中鷹組護衛於屬下。”蘇全向蘇易澈請命道,他想要幫蘇沫然找尋舒藍的下落。
蘇全知道蘇沫然和舒藍的感情不錯,當年二夫人強行留下舒藍,沒讓蘇沫然帶走舒藍,但是舒藍人也沒有留在蘇府,之後被送到了什麼地方,蘇全還沒有查到,蘇全心裡想要幫蘇沫然做點什麼。
鷹組是蘇易澈培養起來的護衛之一,專門負責情報的收集一類的工作。
“嗯,我知道了,回頭我就讓鷹組的組長來見你,讓他們聽從你的差遣。”蘇易澈點頭同意了。
“謝老爺。”得了蘇易澈的肯,蘇全忙道謝。
“你謝什麼,這本來該是我這個當父親應該做的。”蘇易澈嘆息一聲道,他後仰,靠着椅背,突然間覺得自己老了。
“老爺,恕屬下多嘴,有些話屬下一直想講,但一直覺得人微言輕,可是現下,即便逾矩了,屬下也想一吐爲快。”有些話蘇全憋在心裡很久了,“老爺,我知道夫人的背叛讓你很傷心很難過,也成爲你最不願意提及的一件事情,這些年,您一直避開談論夫人的事情,因爲你恨夫人,也因爲你還愛着夫人,不想再想起夫人了,也因爲這樣,您不願意和大小姐相處,無論是對二小姐還是小公,你都給予了身爲父親的關懷,您親自教導二小姐,親自養育小公,獨獨大小姐,您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同她講。可您知道嗎?大小姐又何其無辜?夫人走的時候,她還只有一個多月大,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從小沒有母親的疼愛,您再將遷怒於她,她只是一個孩……您的孩!”
蘇全一句一句,都跟針似的,他作爲一個奴才,沒有資格去過論主的事情,但是他跟在蘇府身邊有二十多年了,一看過來,他的主在大事情上面總是很明智,但是獨獨在夫人的這件事情上面,爲何就這麼糊塗呢?
“蘇全,你不懂……”蘇易澈喑啞地說道。
“老爺,你心裡面的苦奴才的確沒有辦法切身體會。”蘇全知道蘇易澈愛皓月公主愛得徹骨,以至於怎麼都沒有辦法對皓月公主背叛他的事情釋懷,一句話,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但是老爺,大小姐心裡面的苦,您又知道多少?”
蘇易澈心裡的苦別人沒有辦法體會,那麼蘇沫然的呢?
大小姐心裡面的苦,您又知道多少?
蘇全的話再蘇易澈的耳邊激盪了好幾遍,然後蘇易澈問了一遍自己,沫然的苦,他知道多少?
蘇全無奈地搖頭,自己不管說多少,都沒有什麼用,關鍵老爺自己心裡面怎麼想。
“老爺,小姐不只是夫人的女兒,她身上也流淌着你的血,她也是你的女兒,和二小姐小少爺一樣,是你的骨血。”
蘇全說完,便俯身退下了。
作爲一個下人,今天,他逾矩了。
夜深了,蘇易澈書房的燈一直亮着,書案前的身影一直在,蘇易澈在書案前靜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蘇沫然起來,和之前幾天不同,今天的蘇君諾沒有出現,以往這個時候,蘇君諾已經拿着一個大大的食盒屁顛屁顛地過來蘇沫然這裡了。
沒有來,蘇沫然並不意外,畢竟她昨天才剛剛把他嫡親的姐姐送進監獄。
正在蘇沫然以爲蘇君諾是因爲蘇婉茹的事情不來找她的時候,一個丫鬟小跑到蘇沫然這裡,丫鬟模樣清秀,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和蘇沫然差不多大。
丫鬟一過來就把手中的一個食盒遞給了蘇沫然。
那食盒一看就知道是蘇君諾的。
給蘇沫然送食盒的丫鬟臉色有點奇怪,看起來並不好。
“我是少爺的丫鬟,這是少爺讓我給你的。”來人是蘇君諾的貼身丫鬟芸兒,蘇君諾平時對下人挺好的,尤其芸兒是他的貼身丫鬟,有些事情芸兒知道的比二夫人和蘇婉茹還多。
芸兒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說明之後,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對蘇沫然說,可是張了張嘴之後又閉了嘴。
“蘇君諾呢?”芸兒的模樣讓蘇沫然很在意。
“少爺他……”芸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讓蘇沫然更加確信蘇君諾是有事情發生了。
“說!”蘇沫然冷聲道,板起臉的蘇沫然頗有氣勢,目光中透着凜冽之氣。
“少爺他現在人躺在牀上,沒辦法起來。”不知道是被蘇沫然的氣勢嚇到,還是芸兒本身就想要告訴蘇沫然,被蘇沫然一追問,就將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事情?給我把話說清楚!”蘇沫然目光冷了不少。
“少爺與你親近,二夫人和二小姐本就很不滿了,昨天你對二小姐做了那樣的事情,二夫人把你恨死了,昨晚二夫人在你這邊哭暈過去後被老爺送了回去,晚上醒來之後又看見少爺,和少爺說了幾句,一言不合,二夫人便生起少爺的氣來,說她怎麼就生出了少爺這麼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來,少爺不肯認錯,夫人就打了少爺,少爺不還手,夫人打了他半夜,今早才歇停。”
芸兒心疼蘇君諾,說明了情況之後還嘀咕着:“人都躺牀上發着燒了,還嚷着讓我給你送吃的。”
說着芸兒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那個傻小!
“走,帶我去看看他。”蘇沫然對芸兒說道。
“你還想要添什麼亂啊!” 其實芸兒對蘇沫然沒什麼好印象也沒什麼壞印象,她心疼的是她的主,因爲蘇君諾受傷和蘇沫然多少脫不了關係,所以芸兒這會兒對着蘇沫然說話的口氣有點衝。
“我對秋姨娘或者蘇婉茹怎樣那是我和她們的事情,這其中的事情就算你不想探究身在蘇府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你的主對我怎樣你也清楚,我該添誰的亂,該對誰好,分得很清楚。”蘇沫然明明白白地告訴芸兒。
芸兒扁了扁嘴,“我不是怕你對少爺怎麼樣,我是怕二夫人看到你和少爺走得近,又把氣出在少爺的頭上,你現在可風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義女,御賜的郡主,二夫人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對你怎麼樣,可是少爺不一樣。”
現在的二夫人因爲蘇婉茹的事情,一會兒哭鬧,一會兒兇狠,她昨晚能打蘇君諾一次,就會打第二次,芸兒的顧忌是完全有道理的。
“我不過去你就能保證秋姨娘不會再打你的主了嗎?”蘇沫然反問芸兒。
芸兒垂頭,她自然不能保證。
“我說我可以保護你的主你信不信?”蘇沫然說道。
芸兒擡起頭對上蘇沫然的眸,那眼神之中透着她不曾見過的自信。
以前的蘇沫然,自身難保,現在的蘇沫然……還真的不一定!
“我不過是個下人,你同我說這些也沒用,你要去見少爺,我還能攔着你不成?”芸兒苦着一張臉說,“但如果你真的有能力保護少爺,芸兒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保護少爺,少爺從小就活得不開心,前些天少爺和你一起的時候,笑得比以前多多了。”
說到底,蘇君諾還只有十歲,還是一個孩,只不過有些事情逼着他在某些方面早熟罷了。
“行了,幫我拿一下我屋裡的那個小箱,然後帶我去見你主。”蘇沫然對芸兒說道,有些話,用做的比用說的更加管用。
芸兒不明白蘇沫然要她拿什麼東西,只是照着蘇沫然的吩咐做了,小箱不大,但還挺重的,也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麼。
“你想要拿什麼過去?”芸兒抱着蘇沫然讓她拿的箱,在陪着蘇沫然過去的上詢問蘇沫然。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蘇沫然淡淡地說道,等到了蘇君諾那裡,她就會用到箱裡面的東西,那個時候她就可以看到箱裡面的東西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哦——”
蘇沫然現在住的東廂房和蘇君諾住的地方離得並不遠,兩人沒多久就到了。
等到蘇沫然進了蘇君諾的臥室,看見牀上躺着的血色全無的少年的時候,心頭不由竄起一陣怒火來。
“爲什麼不叫大夫過來看看?”都傷成這樣了,爲什麼不叫大夫?
此時的蘇君諾在發高燒,人昏睡着,連蘇沫然來了都不知道。
“二夫人不讓叫。昨天晚上二夫人發了狂,痛打了少爺,早上的時候,二夫人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做錯了,她不敢讓府裡的別人尤其是老爺和老夫人知道自己打了少爺的事情,就不准我們叫大夫,她去藥房弄了一些治傷藥來,我已經煎了讓少爺喝下了。”芸兒回答道,不是她不想叫,而是二夫人不讓她叫。
蘇君諾的房間裡面沒有其他人,蘇沫然直接就從輪椅上面站了起來,走到蘇君諾的牀前。
看見蘇沫然站起來,芸兒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你,你,你……怎麼……”
“這個問題稍後再說明,現在比較重要的是你的主!”
蘇沫然猛地掀開蓋在蘇君諾身上的被,被下面的蘇君諾穿着白色的褻衣褻褲,但是還可以看見他脖手背等地方的紅痕。
蘇沫然將蘇君諾的褻衣脫下,露出了身上面更多的傷口,傷口觸目驚心,有深有淺,深的皮開肉綻,淺的是一道鮮紅的血痕。
上一次蘇君諾被邱志豪欺負的時候,蘇沫然爲他診治過,他身上應該是沒有留疤的,所以現在蘇君諾身上的傷,都是昨天晚上二夫人下的手。
“把我的箱拿過來。”蘇沫然對芸兒說。
芸兒連忙將剛纔蘇沫然讓她抱過來的箱抱了過來,放在了蘇沫然觸手可及的地方。
蘇沫然打開箱,從裡面拿出一個瓷瓶,然後從中倒出一顆丹藥來,那一個瓶裡面就只有那麼一顆,不是蘇沫然不想多煉,而是這種丹藥所需的藥材很難收集齊,蘇沫然這年裡面一共才煉製成功了這麼一顆。
蘇沫然將丹藥倒出來的時候,瑩潤的光澤讓一旁的芸兒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是……
在芸兒驚訝的目光中,蘇沫然將手中的丹藥喂入了蘇君諾的口中,讓他吞服下。然後又從箱裡面拿出外塗的藥膏,爲蘇君諾上藥。
“你也別愣着了,過來幫我一起塗。”蘇沫然喊芸兒和她一起,傷口多,兩個人一起來的話會快很多。
“哦,哦……”芸兒傻愣愣地應聲,然後忙過來幫忙。
大概中午的時候,蘇君諾的燒退了,人也醒過來了,蘇君諾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他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