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聽下去,青春期的女孩兒,哪個不敏感呢,哪個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呢,被自己親生父母‘嫌棄’,她不知用了多久才讓自己走出來,不帶情緒的,坦然的面對家人。
她習慣了,習慣了被忽略,習慣了被人佔去鋒芒,習慣了做姐妹的影子,習慣了,這世上不好的東西,有殘缺的東西才能輪到自己,而那些好的,都是姐姐妹妹的……
所以,忽然有那麼一天,她被這樣的好運氣砸中,她又怎麼捨得放開手呢。
“長姐,您先回去休息,我想和二姐說說話,好嗎?”
掌珠開了口,聶明蓉聞言,看看小妹,又看看聶嫣蓉,就算是她,彷彿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一樣的暗涌,她站起身,卻終是欲言又止。
拍了拍掌珠的肩以示安撫,預備出去的時候,卻又站定了:“咱們是親姐妹,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姊妹之間,有什麼話,什麼事,說開了也就是了,千萬不要有嫌隙……”
掌珠輕輕點頭:“長姐,我知道的。鈐”
聶明蓉看向聶嫣蓉,聶嫣蓉也含笑點頭:“長姐,你放心吧,我從來都記着我們是姐妹呢。”
她咬重了姐妹二字,聶明蓉覺得哪裡說不出的怪異,卻到底還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長姐走了,你也不用僞裝了,想說什麼你就說吧,我聽着呢。”
聶嫣蓉垂下了長長的睫毛,漫不經心的看着自己手指甲上晶瑩剔透的水鑽,慵懶開口。
“二姐,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
掌珠站起身,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走到聶嫣蓉的身邊,像小時候那樣,在她身前蹲下來,趴在她的膝上,把自己一肚子的心裡話都說給她聽。
可她到底還是在她面前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就那樣望着自己曾經最親密無間的姐姐,再不敢跨出去一步,靠近她,與她親近。
“把你肚子裡那個孩子打掉啊,你捨得嗎?”
聶嫣蓉把自己漂亮的手指甲舉起來,在燈光下細細的看,她似乎是不滿意,蹙了眉嘀咕一聲:“真是礙眼,還是去洗掉好了……”
掌珠眼眶裡酸脹的難受,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嗓子彷彿被什麼黏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聶嫣蓉把手放下來,緩緩擡起眼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做不到是麼,那你還假惺惺的站在這裡幹什麼,滾出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掌珠的眼淚突地一下就涌了出來,她咬了咬嘴脣,死命的忍住,哽咽開口:“我會走的遠遠的,我這輩子都不回來,二姐,你會不會放心了?”
“你不是要嫁給李謙麼,不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噁心我麼,怎麼又要走的遠遠的了?這樣兩面三刀出爾反爾的,你惡不噁心!”
聶嫣蓉扶了沙發站起身來,原本柔和沉靜的眼瞳驟然變的陰鷲冷冽,她看着她事,毫不遮掩的,都是濃濃嫌惡:“還不出去,別杵在我跟前,一副眼淚汪汪委屈無比的樣子,像是我欺負你了似的!”
掌珠再站不下去,僵硬的轉過身子,幾乎是失魂落魄了一般,一步一步挪着向外走。
她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從家裡出了那樣大的事情,爸爸死了媽媽瘋了之後,一切好像都錯位了。
曾經那樣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竟然也會有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聶嫣蓉看着她時,滿眼滿心都是厭惡,她,該是恨死了自己吧。
誰不恨呢,若換做她,怕也會心中生恨吧。
自己生不出孩子了,妹妹肚子裡卻有自己未婚夫的孩子,她其實能理解二姐,她怎樣對她,罵她,打她,仰或是一輩子恨她,她都沒有怨言。
如果她真的想,她連肚子裡這個孩子都可以放棄。
“聶掌珠,我生不出孩子了,你心裡大約很高興吧。”
聶嫣蓉的聲音,卻又忽然陰惻惻的從背後傳來。
掌珠站定,沒有回頭,肩膀瑟瑟的顫着,搖頭,使勁的搖頭。
“你肯定捨不得把你肚子裡的孩子打掉,這可是你如今勝過我的唯一的籌碼了……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兒媳婦,一個已經珠胎暗結的女人,孫子還是兒媳婦重要,你心裡定然也很清楚,所以,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孩子打掉的對不對?”
聶嫣蓉的手指,冰涼如蛇,忽然就輕輕搭在了掌珠的肩上,她的聲音那麼低,那麼的沉,像是絲絲縷縷的往外冒着陰寒的涼氣,就那樣呵在了掌珠的耳畔。
一瞬間,幾乎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掌珠一顆心臟噗通噗通劇烈的跳着,她下意識的反手把聶嫣蓉推開,雙手捂住小腹,快速的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整個人抵在牆上,與聶嫣蓉之間隔了一張桌子站定,她方纔脊背繃緊挺直,渾身都豎起了刺一般,戒備而又驚懼的望着面色慘白的聶嫣蓉。
“這麼怕?看來,你是絕不會打掉孩子了……”
聶嫣蓉扶了桌案站定,她虛弱蒼白的喘着氣,眸光卻陰霾如蛇:“聶掌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時死去,恨不得你和肚子裡的賤種一起化成粉齏!”
她說完這一句,似是體力徹底耗盡,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簌簌的顫着,臉白如紙,鬢髮汗溼,仿若蒙冤的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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