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親了親嘉樹的額頭,慈愛笑道:“好孩子,快去吧……”
嘉樹與傅太太揮手告別,出了房間將錦盒捧給掌珠看,傅竟行自然知道這是什麼,不由得面上浮出濃濃歡喜來:“這是要給傅家長媳的首飾……”
掌珠一怔,轉而卻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她雖是知道傅老爺子不再抗拒她和傅竟行的事,可這樣真正意義上的接納,還是讓她心底生出無限的感慨。
她曾經以爲傅老爺子曾經這般羞辱她與嘉樹,就算是她這樣寬厚的性子,怕是也絕不會輕易諒解,可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番之後,她好似頓悟了很多事情。
更何況傅竟行將所有的來龍去脈都與她說了之後,她爲上一輩之間纏綿悱惻的愛情所動容,卻也好似能體諒到傅老爺子爲何曾經這般殘忍而又固執。
因爲害怕失去吧,因爲這歲月無情,他已逐漸的老去,再不復年少時一腔孤勇,所以纔會這般惶恐無助,想要握住他最珍視的東西。
這兩位老人,比她上一次見到他們,都蒼老了太多太多,尤其是傅太太。
她的頭髮花白了,臉上也爬了皺紋,而最重要的,卻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大不如前,她是真真兒的成了一個垂暮的老人了……
掌珠不願再去想從前的那些嫌隙,他們都已經老了,又能活多久呢?
她只要她的嘉樹不受委屈,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去給伯母親自說聲謝謝吧……”掌珠慎重的將東西收好,對傅竟行道。
“那我和你一起。”
他們攜手上樓,敲了傅太太臥室的門,好一會兒纔有人應,傅竟行開了門,卻見傅太太在窗邊坐着,手裡握着什麼,一動不動。
“伯母……”掌珠輕輕開口,傅太太緩緩的回過身來,“是掌珠啊。”
掌珠看她微微眯着眼睛,似乎看人視物很吃力的樣子,趕緊上前幾步握住了她的手:“伯母,您要好好保重身體……”
傅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勉力笑道:“你和他從前見過,應該比我與他熟吧,掌珠啊,給我講一講他,好嗎?”
掌珠聽她提起衛子琛,不由得心頭一酸,梵音如今沒了音訊,不知是太傷心生病了,還是出了什麼變故……
她聯絡不到她,真的很擔心她,衛子琛不在了,梵音該多傷心啊,可她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掌珠將她所見到的,從梵音那裡聽來的,有關衛子琛的一切,一一都講給了傅太太聽,她聽的很認真,最初還笑着,可最後卻眼淚模糊了一片。
到最後,傅太太叮囑傅竟行:“得了空,好好打聽打聽衛小姐的下落,看她過的好不好,畢竟,她是他最親近的人了……”
傅竟行自然是無有不應,傅太太似是有些累了,面上浮出了疲態:“你們別陪着我了,都回去吧,後日就是訂婚禮,還有得你們忙的,都去吧,去吧……”
“那我讓父親來陪您……”
傅太太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我睡一會兒,等晚飯的時候再讓他來叫我。”
傅竟行笑着抱了抱她,“好,那您好好睡一會兒。”
傅太太瞧着他們倆出去,心頭也不免覺得快慰,還有什麼比看着自己兒子幸福更讓人開心的事呢,只是可惜,她這看似這般圓滿的人生,也終究還是有了無法填滿的一塊空缺。
只是希望那孩子,若當真在天有靈,不要怨恨她。
還有他……
就把她衛若蘭徹底的忘掉吧,忘記的乾乾淨淨,再世爲人的時候,找一個好女人心疼他,不要這樣孤零零一個人,到老了,頭髮花白了,卻也沒有人做個伴兒……
她終究還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如今她人已垂暮,卻不得安心度過最後這一段歲月,就是她衛若蘭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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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傅竟行早就將訂婚的事宜準備的妥妥當當,只是誰都沒想到後面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掌珠和嘉樹縱然出了院,可身體卻沒能恢復如常,尤其是掌珠,整個人比之從前更是瘦了一大圈。
也因此,所有的禮服都要重新空運回米蘭修改。
饒是如此,傅竟行也不肯再將訂婚日子延後,不惜花費重金租用了飛機來爭分奪秒的完成這件事,所幸沒有辜負他的用心,在訂婚禮的前夜,所有禮服都修改完畢,運回了宛城。
原本只是訂婚,掌珠並不想搞的太隆重,可傅竟行卻根本不聽,他巴不得將這全球獨一無二的最精緻的手工高定禮服,一股腦全都送給掌珠的好。
好在兩個月後還有一場婚禮等着他來折騰,訂婚禮上顯擺不完的,到了婚禮盡數都可以彌補。
掌珠卻覺得這樣未免太高調了一些,她原本也不是招搖的性子……
傅竟行卻道:“你從前受了那樣多委屈和不公,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而我傅竟行又有多重視和心悅未來的妻子……”
掌珠哪怕再不喜歡這般高調招搖,聽了他這樣的話也不免心頭泛起甜意,卻仍是口是心非道:“只要你真心對我好就行了,我纔不管外面的人怎麼想……”
“你可以不管,但我卻想讓世人都知道你有多好,讓那些非議你的人都看清楚,聶家的千金小姐絕不是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珠兒,我一向欣賞岳父的爲人,我心裡清楚,你其實很不希望聶家被人這樣議論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