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名貝薩女子顯然和刺客沾不上邊,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最後,還是上官秀把她抱出的地下室。
想不到上官秀竟然還從滿地骸骨的密室裡抱出一個大活人,等在外面的唐驚訝地打量着這名渾身血跡的貝薩女子。
即便她沒有站起身,唐凌也能看得出來,她的身材很高,估計與上官秀不相上下,金色的頭髮已然變成血色,渾身上下也全是泥污和血污,衣服還算齊整,但已看不出本來顏色,不過細看做工和款式,可以判斷出來,這個女子的出身不簡單,至少絕非來自普通的平民家庭。
“阿秀,她是誰?”唐凌打量了她一會,挑目看向上官秀。
把她放到地上,上官秀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估計,是他們豢養的‘食物’吧!”
聽聞食物二字,唐凌的五臟六腑又開始翻騰起來,她連吞了幾口唾沫,纔算把嘔吐感壓下去,而後不滿地白了一眼上官秀,埋怨他說的太直白了。
坐在地上的貝薩女子有聽到他二人用風語交談,她驚訝地擡起頭來,先是看看上官秀,再瞧瞧唐凌,驚訝道:“你們……你們是風人?”
此時上官秀已然變回他本來的模樣。
“我們是風人!”上官秀點頭回道。
貝薩女子愣了愣神,而後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在地上幾乎蜷成一團,看她的樣子,似乎對風人有極深的恐懼感和厭惡感。
上官秀嘴角勾起,淡然而笑,說道:“風人沒有拿你當食物,想吃你的,恰恰是你們貝薩人,而救你出來的,卻偏偏是我們風人。”真不知道,你現在又在怕什麼,又在厭惡什麼。
她表現出來的恐懼和憎惡,也讓唐凌覺得討厭,她揚頭說道:“阿秀,我們走吧,這個女人是生是死,與我們無關!”
上官秀想了想,還是從行囊中拿出兩塊麪包,放到貝薩女子的面前,而後邁步向站在房門口的唐凌走了過去。
他只走出一步,腳便邁步出去了,低頭一瞧,原來是貝薩女子把他的褲腿死死抓住。
他低頭瞅着她,問道:“你還有事?”
“你們……你們要去哪?”
“塔林。”
“塔林……”貝薩女子眼睛頓是一亮,揚起頭來,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上官秀,問道:“你們……你們可以帶上我嗎?”
見上官秀微微皺眉,她馬上又說道:“只要你們肯帶我回到塔林,我可以給你們錢,可以給你們很多很多的錢!”
“錢?”上官秀笑了,對他和唐凌而言,錢,恐怕算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看上官秀笑的輕蔑,貝薩女子誤會了他的意思,急聲說道:“我現在身上是沒有錢,但是我的父親有錢,我的父親是雷納公爵,是金斯克城邦的領主!”
聽聞這話,上官秀面向房門的身形轉了回來,這個女人竟是雷納公爵的女兒?這可真令人意想不到。
在貝薩,雷納公爵只有一個,就是艾德雷納,對這個人,上官秀當然不陌生,身爲金斯克城邦的領主,掌管着整個塔林地區,可謂是貞郡軍北上的勁敵之首。
他重新打量這名貝薩女子一番,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海莉雷納!”
“你說你是雷納公爵的女兒,那你爲何不在塔林,怎麼會在朵蘭城?”公爵之女,千斤之軀,竟然會出現在米昆地區的朵蘭城,而且還落入到一羣飢腸轆轆的歹人手裡,這似乎解釋不通。
那名貝薩女子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很難令人相信,她解釋道:“我是從家裡偷偷跑出來的,本打算去加布爾,沒想到,在路過朵蘭城的時候,遭到這裡的人暗算,我帶的幾名僕人,都……都已經被他們殺死了……”
“你爲何要去加布爾?”
“我要去找赫拉克格斯!”
“哦?”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嫁給赫拉克格斯!”
呵呵!上官秀差點笑出來,赫拉克格斯在貝薩的聲望還真是高啊!他聳聳肩,說道:“可惜,他已經有妻子了!”
“但是他的妻子沒有我漂亮!”
這倒沒看出來!上官秀低頭看了看已然瘦成皮包骨的海莉雷納,笑呵呵地搖了搖頭,雖然他並沒有見過赫拉克格斯的妻子,艾芙洛迪斯。
“你們……你們肯帶我回塔林嗎?”
“你不想去加布爾找赫拉克格斯了?”
海莉緩緩搖了搖頭,這次的經歷讓她心有餘悸,現在她只想回到父親身邊,好好的活下去,再沒有追求愛情的慾望和衝動了。
說來也諷刺,在她被關期間,她常常夢到,赫拉克格斯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把她救出魔窟,可到最後,救出她的竟然是她最最厭惡,深惡痛絕的風人。
上官秀看着她,臉上的笑意加深,點點頭,說道:“好,我們可以帶你回塔林,帶你回金斯克城,去見你的父親!”
海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真的肯幫自己!
上官秀和唐凌都穿着貝薩人的服飾,海莉自然而然的把他倆當成普通的風國百姓。如果此時她若知道,這兩個人,一位是風國的皇帝,一位是風國的鎮國公、貞郡軍的主帥,怕是心裡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激了,哪怕是自己最終死在這裡,她也不會表明真實身份,跟着他二人回往塔林,讓她的父親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看到上官秀沒有要走的意思,唐凌皺着眉頭,問道:“阿秀,你還要繼續管她?”
上官秀樂呵呵地說道:“救人救到底嘛!我會帶上她,一起去塔林!”
唐凌聞言,臉色頓是一沉,面露不悅之色,諷刺道:“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會對這麼一個不人不鬼的貝薩女子如此用心!”
聽着她酸味十足的諷刺,上官秀臉上的笑意加深,說道:“她名叫海莉雷納,是艾德雷納的女兒。”
“艾德雷納?”
“金斯克城邦的領主,整個塔林地區的無冕之王。”
“是他?”唐凌面露驚訝之色,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這個女人是艾德雷納公爵的女兒?”
上官秀點點頭,說道:“至少她是這麼說的。”
“她……她沒有說謊嗎?”
“她要冒充,也應該冒充伯爵、子爵的女兒,冒充公爵之女,在貝薩可是要被燒死的!”而且也太容易露餡了。
看她的穿着,的確不是出自普通貴族家庭,看她
的言談舉止,應該是從小就受高等的貴族教育。通過這些細節,上官秀倒是相信她沒有說謊。
他揉着下巴,目光落在海莉的身上,喃喃說道:“看來,我們今晚是走不了了,得在這裡住上一宿。”
“就住在這裡?”唐凌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這裡起碼還算安全。”該死的人都死了,相信也不會再有人會來打擾他們。
唐凌滿臉的無奈之色,不過,如果她真是艾德雷納的女兒,那她對己方就太有用處了,還真不能扔下她不管。
上官秀邁步走到內室外,把店鋪的房門鎖死,然後拽着地上的屍體,將其拖到裡屋,全部扔進地下室裡。
看着那個中年人和幾名大漢的屍體,海莉眼中流露出濃烈的恨意。等上官秀把屍體全部處理乾淨,關上地下室的小木門,又蓋好地毯,她方開口問道:“他們……都是你殺死的?”
“你覺得他們不該死嗎?”上官秀隨口回問了一句,走到一旁的鐵爐前,看了看上面架着的大鐵鍋,裡面還裝着不少的熱水。他拿起幾段木頭,將其掰折,填入爐內。
“他們都該統統下地獄!”海莉咬着牙關,狠聲說道。
上官秀聳了聳肩,沒有多說什麼。
把鍋裡的水燒開之後,上官秀將那兩隻銀盃取來,洗刷乾淨,沏好兩杯茶,一杯遞給唐凌,一杯他自己拿着,臨出內室之前,他說道:“香兒,你們先洗個澡,等會我再進來洗。”
這些天來,他和唐凌一直在趕路,根本沒有機會洗澡,至於海莉,更是髒的如泥球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腐臭味。
在外面足足坐了一個多時辰,唐凌才和海莉才雙雙走出內室。去掉滿身的污垢,海莉露出本來的模樣,她年紀不大,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金黃色的頭髮,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五官很是精美,即便瘦成了皮包骨,仍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掉,穿着男子的兩截式服飾,並非裡屋沒有女人的衣服,而是她的身材太高,普通女子的衣服她都穿不下,唐凌的身材便已不算矮,可和海莉站在一起,顯得十分的嬌小。
上官秀的洗澡要比她二人快的多,根本不用燒水,直接用涼水往身上傾倒,前前後後加到一起也沒用上十分鐘。
等上官秀從裡屋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唐凌和海莉正拉着兩件雪熊皮製成的大氅,各抓着一角,誰都不肯先放手。
唐凌怒視着海莉,用風語沉聲呵斥道:“放手!這是朕的!”
海莉不服氣地對上她的目光,用貝薩語大聲道:“這本來就是我的!”
她二人語言不通,完全是雞對鴨講,誰都不甘示弱。看到上官秀出來,兩人同時開口,“阿秀,這個該死的貝薩女人非要搶我們的衣服!”“這兩件皮氅本來就都是我的,是他們從我身上搶走的!”
上官秀瞧了瞧她二人,走上前去,把兩件大氅全部抓了過來,然後左右一分,一件給了唐凌,一件給了海莉。她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你不穿嗎?”
一人說風語,一人說貝薩語,表達的意思倒是完全一致。上官秀笑了笑,隨手從木箱子裡拽出一件皮襖,抖了抖,披在自己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