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咱們是不是要在這裡守一夜啊?”一個戰士小聲問毛平道。
“你傻呀!”毛平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推了一下,“小鬼子已經在這裡過夜了,他們又不會半夜跑掉!”
毛平想了一下,山間夜晚的蚊子還是很猖獗的,他決定留下兩個戰士監視鬼子的動靜,其餘的人退到山後休息。
半夜裡毛平睡醒一覺之後,他帶着石友亮摸了過來,把那兩個戰士換回去休息。天色漸漸的亮了,山溝裡頓時熱鬧起來。鬼子們鑽出帳篷從溪邊打來水洗漱,有人就站在路邊隨意的撒尿。
“哎,你看!鬼子手裡拿的是什麼?”石友亮突然推了毛平一下,指着一個鬼子手裡拿的東西說道。
毛平的頭上頂着用樹枝編成的草帽,他伸頭望了一下,也是大惑不解。
這個鬼子手裡拿的東西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說是頭盔吧頭盔沒有那麼大。以往他們也看過鬼子頭上頂着的烏龜殼,還有戰士們曾經繳獲過鬼子的頭盔,和這個明顯的不一樣。
鬼子手裡拿着的東西也是戴在頭上的,不過這面前像尾巴一樣的東西這是什麼鬼?
他們哪裡知道這玩意兒的重要性,一時間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毛平和石友亮都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玩意兒,實際上就是整個八路軍裡見過這東西的人也不多。因爲這玩意兒是防毒面具,是鬼子特別大隊用來保護自己的裝備。
也是前兩天遭了雨,有幾個防毒面具淋了雨,鬼子是準備拿出來晾曬一下的,被石有根無意中看到了。
毛平和石有根想了半天也沒有猜到這玩意究竟是幹什麼用的,一直等到鬼子的車隊又上路了,他們才趕緊收攏隊伍,悄悄地尾隨在鬼子後面。毛平思前想後覺得這裡面有鬼,他就派了一個戰士去向林飛虎報告,詢問他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林飛虎一聽描述就愣住了,從描述的情況來看,這玩意就是防毒面具呀。鬼子在這個天氣帶着防毒面具幹什麼?雖然沂蒙山當中有不少密林,可是現在也山裡也沒有什麼瘴氣什麼的呀?
林飛虎再一想突然就明白了,奶奶的小鬼子隨身帶着防毒面具,那他們的汽車上會不會帶着毒氣彈?師部不是說有情報顯示鬼子準備在這次掃蕩中使用毒氣彈嗎,那會不會就是這支鬼子呢?
林飛虎一邊向一一五師報告,一邊帶着偵查員親自來查看,決心搞清楚鬼子的真實面目。夏秋之交山裡氣候多變,午後的時候又起了雷雨,轉瞬間大雨傾盆而下。林飛虎和陸小四徐大個子冒着雨在樹林中觀察着鬼子的動靜,發現鬼子的幾輛汽車上始終沒有暴露痕跡。
車上會不會是鬼子的什麼秘密武器,上面會不會是鬼子的毒氣彈呢?就在林飛虎絞盡腦汁想把發的時候,師部的回覆來了。
電文上明確指示,要求林飛虎想辦法弄清楚這支鬼子的面目,必要的時候可以根據需要酌情處理。
酌情處理?那就是意味着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自己做決定,可以對鬼子火力偵察可以向他們發動進攻?
其實林飛虎早就有點按捺不住了,明知道對面有鬼子還一直忍耐着,這不都是爲大局考慮麼,怕自己的行動擾亂了指揮部的部署。現在上級明確只是可以酌情處理,那就代表着現在可以向鬼子發動進攻了!
山裡的雷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嘩嘩的一陣大雨過後,陰沉的天又退了開來,太陽又高掛在天空了。不過由於道路被雨淋溼了,鬼子的汽車打滑沒有辦法通行,福源清水只好下令就地休息,等待道路幹了以後再行進。
鬼子就地宿營,林飛虎可沒有閒着。他讓毛平負責監視鬼子,自己先回到指揮部,仔細研究對策。說是指揮部,其實就是一個臨時搭起來的草棚子,砍上幾根小樹支了個架子,上面遮上一塊雨布,又簡單的壓上幾團青草。
許靈靈正坐在門口發呆,就看到林飛虎一身溼漉漉的回來了。這時候天氣也不冷,也用不着換衣服什麼的,實際上也沒有衣服可以換。林飛虎趕緊打開地圖,細細的研究起來。這裡已經是沂蒙山的範圍,他沒有想到幾天前他還在海州呢,現在竟然已經下來了好幾百里路了。
嚮導是個當地人,也是個老同志了。他對於林飛虎的問題是有問必答,解答了林飛虎的不少疑惑。
根據地圖顯示和嚮導王建林說的話,林飛虎知道在前面二十多裡處有一個大山溝,出了這條山溝以後就是一片平地,要繼續往前走纔有大山。不過這個山溝也是非常的大,平時只要下雨山上的水就會衝向山溝裡,沿着山勢流向山下的公路,最後向更低窪的地方流去。
林飛虎不住的思索着,他在考慮哪裡是合適的埋伏地點,就是不能把鬼子怎麼樣,起碼也要搞個火力偵察,看看鬼子的葫蘆裡究竟是賣的什麼藥。
就在林飛虎犯難的時候,王建林突然輕輕哼了一聲,伸手使勁的捶着他的腰。
“老王,你幹什麼呢?”林飛虎奇怪的問道。
王建林無奈的笑了一下,“我的這個腰啊以前受過傷,現在一到陰天就犯病。這不天氣不好,現在又出毛病啦!”
“還有這回事?”林飛虎可不知道這是人體的一種反應,很多人的關節炎啊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毛病,在陰天或是颳風的時候都會有預兆,要麼是痠痛要麼是痠麻,有時候比天氣預報還要靈。
“雨不是已經停了麼,難道還要下?”林飛虎皺眉說道。
“肯定要下,還要比原來下的更大!”王建林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的腰都疼的不能動了,估計這是一場大暴雨。”
一聽說要下大暴雨,林飛虎頓時就鬱悶了。他的這一個團的人這幾天可遭罪了,一直在山裡的小道上活動,吃飯睡覺都不滋潤,現在要是再下大暴雨,那戰士們可有的受了。
“要是能把路沖垮了就好了,”王建林自言自語道,“路要是沖垮了鬼子的汽車就沒法走了……”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林飛虎正在思索怎麼對付鬼子,聽到王建林的話不禁眼睛一亮。“老王,你剛纔說一下大雨前面的山溝就會發大水是吧?”
“是呀!那水可嚇人了!我記得以前有一次啊,一個幫地主家放牛的不知道,趕着牛沿着山溝往回走,就是被大水衝跑了,連人帶牛最後連屍首都沒找到。”王建林嘆息道,“現在只要一下雨,那條山溝就沒人敢走了……”
林飛虎是越聽越高興啊,既然雨後水勢這麼大,那是不是也可以沖走鬼子的汽車?他想了一下就笑了,命令所有人馬上出動,立刻朝那條大山溝出發。
王建林一聽臉色都變了,“林旅長,這可不能開玩笑啊!我看夜裡就會下雨,那條山溝很危險的。”
“老王,山溝裡面很危險,那山溝上面呢?”林飛虎問道。
“上面?”王建林想了一下,“山溝裡一發大水就會沖走東西,這山溝上面嘛,還是很安全的,溝上還有一片大平地,邊上還有好幾個山洞子呢!”
“那就是了!馬上出發!”林飛虎也不解釋,命令隊伍馬上行動。
小草棚子立刻被拆除,塑料布捲了起來打成包裹,林飛虎扶着許靈靈向山溝進發。
等隊伍趕到大山溝的時候,天色已經變暗了。果然在山溝邊上有幾個山洞,邊上還有大片的樹林可以躲雨。
王建林走到山溝就動彈不得了,他現在渾身痠疼的難受,坐在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林飛虎帶着幾個戰士下到了山溝裡,發現這裡果然和王建林說的一模一樣,溝底盡是大塊大塊的石頭,還夾雜着一兩顆被衝下來擋住的大樹。
林飛虎四處查看了一下,指着前面一連有十幾塊大半人高石頭的地方說道,“就這裡了!”
“就這裡了?”這裡能幹什麼呀?陸海霞和劉牯牛一臉的不解,他們望着林飛虎,等待着他給答案。
“還愣着幹什麼?”林飛虎用力的揮了一下手說道,“趕緊讓戰士們一起動手,把這裡給老子攔起來!”
“這……攔起來幹什麼?”劉牯牛還沒明白,就聽到陸海霞喊了一聲,“一營的,全部給老子動手!”
幾十斤上百斤的石頭被擡起來了,一塊一塊的摞到了山溝裡。林飛虎又命令砍伐了十幾顆大樹攔在石頭中間,擋住石頭不讓滾落下去。儘管有的戰士不明白這樣做的用意,他們還是忍着飢餓執行了命令。
有人點燃了火堆,把山溝底照的雪亮。不到半夜,一條半人高的石頭壩子被築了起來,這時候也傳來了隆隆的雷聲。
“老天爺你可要幫忙啊!”林飛虎心裡默默唸叨着,“能不能讓小鬼子喝一壺,就看看你肯不肯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