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野菊花,白茅根,金銀花,菖蒲,蘇木,連翹,葛根,生地,當歸,赤芍,紅花,川樸,桃仁,甘草,石膏……”林飛虎每說一樣,就看一下許老大的反應,他要是點頭林飛虎就喜出望外,要是沒有他就暗自失望。
除了蘇木、當歸、赤芍、紅花、川樸這五種藥材許老大明確表示沒有之外,其他的各種他這裡都有存貨。
而方子上面的當歸、赤芍、紅花三種孟大先生特意做了記號,說他家裡存貨較多,數量夠隊伍上配藥用的。
那麼缺少的就只有蘇木和川樸這兩種藥材了,這個要需要另外的想辦法。
“許……掌櫃,你有的這些藥我都要了,你就開個價吧!”林飛虎把藥方摺好裝進了兜裡,看了一眼許老大說道。
許老大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的個乖乖,這位八路的老總出手可真大方啊。家裡這幾種藥材可是有好幾大口袋,要是都賣了能賣幾十塊大洋呢。
他興奮得手都有點發抖了,趕緊從腰上掏出了旱菸包,想卷根菸冷靜一下。
林飛虎看了就從兜裡掏出了菸捲,拿出一根遞給了許老大。許老二在一邊羨慕的看着,看到林飛虎也拿出一根遞給了他,趕緊把手在衣服上使勁的蹭了一下,這才兩手接了過來。
許老大哪裡捨得抽菸卷?他把菸捲夾到了耳朵上,繼續卷他的旱菸。他一邊卷着一邊看了許老二一眼,見到許老二微微點了點頭才放下心來。這些藥材是他們兄弟兩個共同的財產,雖然他是老大當家,可他還是什麼事都跟許老二商量,有事情都是兄弟兩個共同定下主意才實行。
“老總,不知道你能出什麼價?”許老大瞄了一眼林飛虎腰上的槍,有點吞吞吐吐的問道。
“什麼價?你們平時賣什麼價?”林飛虎愣了一下,哪有賣東西問買家出什麼價的,不都是賣家先出價的嗎?
“呃……那個……現在的世道不太平,藥材很緊張,我們這個要是送到藥店,價錢要比平時貴一些……”許老大一邊說一邊拿眼瞄着林飛虎,生怕林飛虎聽得不樂意發火。要是把人家老總得罪了那可不是玩的,人家的腰上彆着槍呢,萬一他拿出來開上一槍,那就不是藥材能賣多少錢的問題了,而是他家這幾口人的命能不能保住的問題。
哪知道林飛虎聽了哈哈一笑,他不以爲意的看了許老大一眼,“這個好說,你就按照市價來辦,你賣多少我給你多少!”
“啊?”許老大徹底傻眼了,哪有這麼爽快的買家?一次買這麼多不說,還按照市價給錢,天底下到哪兒去找這樣的好事?
“你不用擔心,我們八路軍說話算話,你的藥能賣多少我就給你多少。不過你們要負責幫我扛下山去,要不然我們兩個人也弄不走!”林飛虎淡淡的說道。
“這個沒問題,沒問題!”許老大還沒說話,許老二搶先答道。他也是字心裡樂開了花,送上門的這麼好的買賣,不做是傻子啊。
平時他們的藥材聚了一些都是背到海州城賣給藥店的,那裡的掌櫃的壓價不說,有時候還會拖欠貨款,哪裡能和八路的老總相比?許老二恨不得馬上和林飛虎籤個條約,以後有藥材都賣給他纔好呢。
也沒有討價還價,什麼都是許老大兄弟兩個說了算。當時就把藥材都過了秤,按照市價折算,一共是五十七塊半大洋,林飛虎爽快的給了五十八塊。把許老大的眼睛高興得都眯起來了,他趕緊吩咐小琴把錢都收起來,心裡樂開了花。
一切整理停當,許家兄弟加上許士林和慧能,每人背上一個大口袋就下了山,林飛虎揹着長槍跟在後面。在傍晚十分,他們一行人終於到了孔雀溝。
許老大一看到那麼多扛槍的戰士,嚇得腿肚子只打哆嗦,後來看到那些戰士對林飛虎恭恭敬敬的敬禮,他們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把藥材交給了老王,林飛虎吩咐帶許家三人去喝了點稀飯,想留他們住一宿,許老大堅決不肯。林飛虎只好讓慧能把他們三個送出孔雀溝,他們摸黑回了家。
“大哥,咱這藥材賣給八路可是比送到海州划算多了,”許老二悄聲的和許老大說道,“送到海州賣不了這個價不說,有些次的還要被扣秤,真是比這個差多了!”
許老大笑了一下,“你說的是,這次我們起碼多賣了十塊錢,這要跟得上我們採多少天的藥啊!”
“大伯,爹,我們是不是賣的貴了?人家一次買了這麼多的藥,咱們應該少賣點錢纔是。再說又離咱家這麼近,比背到海州要省力氣多了。”許士林甕聲甕氣的說道。
“傻孩子,誰跟錢過不去啊?這買賣又不是咱們強迫他們做的,是他志願的啊!”許老大開導他說道,“有了錢咱家的日子才能好過,纔能有飯吃啊!”
“可是,八路那麼多人,他們沒錢了拿什麼吃飯?”許士林嘀咕道,“他們吃的稀飯比咱家的還稀,一泡尿全沒了。”
“你這孩子咋不開竅呢?”許老二不高興的說道,“怪不得上了一年多的學才認得兩個字……”
一聽到識字許士林就發迷糊,他咬着牙打起精神跟在許老大他們後面,顧不上再說話了。
許士林只知道獨立團和他家一樣的喝稀飯,卻不知道這裡面有着天壤之別。他家喝稀飯那是許老大太扣,早晚捨不得吃乾的。而獨立團是隻能吃稀飯,有限的糧食還要省下一些給病號加強營養,他們又怎麼能吃得好?
“孟大先生,還有蘇木和川樸這兩味藥沒有怎麼辦?”林飛虎有點焦慮的問道。
孟大先生捋了捋鬍子,“這個無妨,蘇木有也可沒有也可,基本功用和紅花差不多。至於川樸只是說產自川地的厚朴最好,用其他地方的厚朴替代也是可以的。”
“那就是說基本上沒有問題了?”林飛虎欣喜的問道。
“基本上沒問題了。”孟大先生笑道,“老夫擔心的是隊伍上突發這麼多病人,鬼子肯定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他們可能會在城裡的藥店做手腳。再說一次買這麼多的藥材也太容易引起注意了,我怕你們辦不到。現在藥材充足,我就可以大膽施藥了。”
“辛苦孟大先生!”林飛虎真誠的說道。
“林團長,老朽我活了七十年,年輕時也曾遊歷過,見過了太多的當兵的,可我從來沒有見過向你們這樣的隊伍。”孟大先生讚歎道,“以前聽人家說八路軍怎麼怎麼的,我是不信的。天下烏鴉一般黑,哪有貓兒不吃魚的?這幾天老朽在這裡親眼所見,你們的隊伍的確很了不起。”
“孟大先生過獎,這只是我們隊伍的基本要求罷了!”林飛虎淡淡的說道。
“好一個基本要求!”孟大先生豎起了大拇指,“要是天下的隊伍都像你們這樣紀律嚴明,那何懼東洋人的欺侮?我中華定能重新崛起!”
“孟大先生,像我們獨立團一樣的隊伍很多,在山東的那些我就不說了,就說說離咱們近的。原來的三團您老聽說過沒有?就是唐淑紅的那支隊伍,他們也是抗日的好榜樣!”林飛虎輕聲說道。
“唐淑紅我怎麼不知道?”孟大先生嘆道,“這孩子還是我的親戚呢,他的老母親在世的時候是我的表妹,我們還有來往的。可惜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到頭來還不得善終!”
“孟大先生,原來您和唐淑紅是親戚。”林飛虎驚訝的問道,“那你也一定知道周前了?”
“知道啊,他是我另一個表妹家的孩子,他又怎麼了?”孟大先生問道。
林飛虎嘆了口氣,“可能您老還不知道,唐淑紅就是被周前用談判的名義騙到沭城殺害的。他的屍首還是我帶人搶回來的呢!”
“啊?”孟大先生吃了一驚,“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林飛虎點了點頭。
“林團長,請受老夫一拜!”孟大先生說着真的就作揖拜了下來。
林飛虎趕緊把他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我和唐淑紅有一面之緣,又同爲抗日隊伍,把他的屍首入土爲安也是應當的!”
“這個畜生!周家怎麼會出了這個混賬東西!”孟大先生氣得渾身發抖,“等哪天我要是見到這個混賬,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林飛虎把孟大先生扶着坐下,“實不相瞞您老,周前的確已經當了鬼子的狗腿子,他現在是沭城的保安大隊長,成了鬼子的忠心走狗!”
“林團長,哪天你要是抓到這個混賬,就把他法辦吧,這種混賬留着也是禍害,早點爲民除害也好……”
“爹,爹!”孟繁樹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林飛虎也在他擦了把汗,“林團長也在正好,有一個戰士恐怕不行了……”
“啊?”孟大先生一聽就站了起來,林飛虎也着了急,叫了一聲慧能拿過燈來,急匆匆的就想往山坳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