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看看!”林東疑惑的將那艘大船打量一番,這艘船異常豪華,同時那船上還隱隱傳出琴聲,他心中好奇,是誰這麼好的興致,竟在這裡彈琴?
大船很快便靠了上去,不久,大船的身影便越發清晰起來,這艘大船共分三層,船上還有不少兵丁,看來並非闖軍,而是哪位大人從此經過。
隨着兩船不斷靠近,林東總算看清楚了大船上的情況,只見甲板上一名女子正在撫琴,而在女子不遠處,放着一張桌子,遠遠看去可以看到那裡坐着一名男子。
“前方何人?報上名來。”
“我乃安東縣主簿林東,不知是哪位大人在此?”
“林東?”船上琴聲戛然而止,那名男子也忽然站起身來。
“這是鳳陽留守楊公公官船,公公有令,請林東上船一敘。”對面傳來一個聲音說道。
“楊澤?鳳陽留守太監?”林東一驚,暗道,此人怎麼會在這裡?這個楊澤他在高臺上見過一面,卻沒打過招呼,這人叫自己過去不知什麼意思?
“將軍,這個死太監恐怕不安好心,要不要?”
林東微微點頭,他還記得這個太監楊澤的下場,鳳陽之戰後,因爲皇陵被燒畏罪自殺,這種人最是陰狠,還是小心爲上。
“帶上你的人,跟我來。”林東點了點頭。
“將軍,可否帶上小人?”這時,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傳出,正是程三。
林東點了點頭,這小子人品有點問題,倒有些急智,帶在身邊或許真有些用處,當即點頭答應。
程三頓時大喜,要想得到重用,就一定要留在將軍身邊,這是他的小心思。
轉眼間兩艘大船便靠近了,林東帶着李達和十餘名侍衛上了小船。
“公公有令,只請林東上船。”見對方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那小太監冷着臉說道。
林東微微擺手道:“放心,你們先在這裡等着,如若有事,聽我命令行事。”
“是,將軍!”
林東這才沿着對方放下來的軟梯爬上大船。
見林東上了大船,程三也跟着爬了上去,幾名侍衛見他不過一名隨從,倒也沒有阻止。
林東剛剛上大船,便被幾名侍衛攔住冷聲道:“面見公公不得攜帶兵器。”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見那羣太監對林東無理,程三當即怒喝。
這些侍衛什麼樣的大人物沒見過,怎麼可能害怕程三,當即冷聲說道:“你算什麼東西,再敢聒噪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林東無奈,搖了搖頭,示意程三不必擔心,隨手將佩劍取了下來。
他已經將甲冑脫掉,乃是一身書生打扮,佩劍乃是他一時興起,並沒其他意思,何況他並不認爲一個素未謀面的太監會謀害自己。
何況自己的大軍就在十餘丈開外,他自信楊公公不敢拿自己怎樣。
交出了佩劍侍衛也不再阻攔,林東很快來到甲板,入眼的是一名身着白色長衫的女子,此女白衣勝雪,江風之中長袖飄飄,一張精緻的小臉映着晚霞竟有幾分九天仙子下凡塵之感。
看清女子容貌,林東不由一呆,此人竟是自己在鳳陽有過數面之緣的小舞姑娘。
“是你?”
“見過林公子。”看到林東,小舞面色明顯一喜,臉上不自覺的微微一紅,就要上前搭話,轉而她似乎突然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臉色很快平靜下來,只是微微行了一禮,便再次坐回座位。
“你就是林東?”這時,一個尖細聲音傳來,正是那名坐着的男子。
當初在高臺上由於距離較遠,也看不真切,直到此時,林東纔看清楊澤此人的面目,只見此人面白無須,竟是一個美男子。
“正是在下,林東見過楊公公!”
“我看過你的詩詞,雄渾壯闊,有大氣象,如今一見,沒想到林公子更是一表人才,讓人好生羨慕!”楊澤將林東上下打量了一番。
“公公過獎了。”林東心中疑惑,這死太監一上來就提自己的詩詞,這是何故?
“送小舞姑娘回艙,我和林公子有話要說。”楊澤卻沒理會林東,而是對身後的小太監說道。
那小太監答應一聲,便領着小舞進了船艙而去。
見小舞消失在甲板上,楊澤才嘆息一聲道:“你的確是個人才,你的詩詞就連咱家看了也十分喜愛,可惜啊,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公公何意?”林東一驚,這不對啊,自己和楊澤沒有任何交集,可這死太監似乎對自己並不友善。
“何意?自然要找你麻煩了!”楊澤說着目光一轉落在小舞消失的方向說道:“小舞姑娘一說到你就眉飛色舞,面帶桃色,顯然是對你芳心暗許了吧!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原本咱家還以爲你已經死在鳳陽了,卻不想你小子命這麼大,那麼多闖軍都殺不死你,天意啊,真是天意,是天意讓你死在我的手裡吧!”
“小舞姑娘?”林東心中一驚,苦也,自己和小舞姑娘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怎麼這些人一個兩個的爲了小舞姑娘而打翻醋罈子,看來今天這事麻煩了。
“公公誤會了,在下和小舞姑娘不過見了兩面,根本就不熟的!”
“原本咱家還不確定,不過她看你的神色,恰恰證明了我的判斷,才子配佳人,不會錯的,絕不會錯的……。林東是吧,你的確是個人才,殺了你,實在有些可惜啊……”
說着便見那太監揮了揮手,立刻便有幾名士兵從四個方向圍了上來。
原來這死太監早在自己上船的時候就已動了殺心,現在自己雙手空空。
林東心中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目光流轉,暗暗思索着如何逃走。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的疏忽,竟然將自己置於險地。
“還愣着幹什麼?給我拿下。”就在此時,楊澤一聲大喝,頓時那幾名士兵一擁而上。
林東大驚,慌忙出手,可自己和程三兩人赤手空拳,怎麼可能是楊澤這些家丁級精銳的對手,很快便被人拿下。
“楊公公,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剛纔不是說過了麼?自然是殺你了。”楊澤惡狠狠的說道。
雖然李達一直注視着船上的動靜,可他的小船太矮,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我和你無冤無仇,公公爲何殺我?”
“好個無冤無仇,好個無冤無仇,你的事情我都調查清楚了,你和小舞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雖然我還沒有證據證明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以小舞對你的心意,發生什麼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你以爲我會讓你活着麼?”
“要怪就怪你太有才華,我楊澤自問也是做過秉筆太監的人,和一般人相比我自以爲文才不遑多讓,可自從看了你的詩詞,我知道,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也寫不出這種闊大雄渾的詩句,怪不得,怪不得小舞中意於你……,要想斷了她的念想,你必須死!”
楊公公似乎是在解釋又似乎在自言自語,絮絮叨叨的說着。
林東聽了半晌,終於從楊澤的話中聽出些端倪,這死太監之所以要殺自己,原來竟是自己寫的那首詞太過大氣,從而讓楊澤自慚形穢,加上自己又和小舞姑娘相識,心中醋意大作,纔要殺自己。
“這是什麼跟什麼,我就是剽竊了一首詩詞而已,要不要這樣玩,看來剽竊這種事真不能做!”林東心中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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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猜的雖沒全對,卻也中了七八分。
原來楊澤帶着小舞離開鳳陽之後並未太過擔心鳳陽失陷,因爲鳳陽本來就駐紮着幾萬明軍,按照闖軍的戰力來看,這麼多年來還從未拿下過什麼像樣的城市,何況鳳陽還有七八萬明軍把守,闖軍最多鬧上一鬧很快便會被鎮壓下去。
來到船上之後他便開始研究顧眉唱的那首詞,這一研究不要緊,他頓時發現這首詞竟然頗有氣象,有幾分神韻。
楊澤也曾做過秉筆太監的人,文才自然不會差哪裡去,可這一比較,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論如何都寫不出一首這麼有神韻的詞來,心煩之下便來找小舞,想找小舞一起研究一下這首詩詞,畢竟小舞也頗具才名。
當他來到小舞姑娘的船艙時恰逢小舞姑娘對着船艙念着什麼,楊澤心中疑惑,便悄悄走上前去,這才發現小舞手中竟然也是一首詞,他擡眼望去正好看到前面兩句。
這一看不要緊,這兩句正是小舞臺上唱的那首詞。
只是還未等他繼續看完,小舞便開始唸了起來,隨着那首詞念出,楊澤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詞以境界爲上,這首詞境界高遠,又有大氣象,氣勢雄渾,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詩詞,詩如其人,也是闊達雄渾。
直是五陵少年遊……
小舞小聲念着,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陶醉的微笑,眼前彷彿出現一道俊朗的身影,他身材挺拔,說話間總帶着自信和淡淡的微笑,走起路來也虎虎生風卻不像個書生!
只是不知這人年方几何,是否婚配?
想到這裡,小舞頓覺心如小鹿亂撞,不由一陣慌亂,慌忙將手中的詩詞收起。
楊澤看到這一幕,臉色立刻難看起來,一把奪過小舞手中的書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