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經是將軍了,不說別的,光是身上的致命傷口就不止一處,更別提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了,他對傷口的忍耐程度,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可是,雲姬給他下的毒,他身上明明沒有任何傷口,卻讓他分毫不能忍受。
“徐將軍不信?”雲姬看起來有些不悅:“那我們騎驢看賬本——走着瞧。”
話音剛落,雲姬就自顧自地坐在了其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天高皇帝遠,徐徵是虞城一霸,何時被如此威脅過?如今一介毛還沒長齊的黃毛小子居然就敢威脅他!
“這是老子的地盤,你信不信老子馬上讓人進來殺了你?”徐徵惱恨又帶着不甘道。
“隨便。”雲姬無謂的聳聳肩:“在爲安王爺報仇時我們就沒想過活命,如果能在死的時候拉上將軍做陪,我們也不虧!這筆買賣還是相當值得的!”
“該死的!”徐徵被氣笑了。
難得這些亂臣賊子還算知道自己的斤兩,沒想過等事情結束後能活命。但,居然把他的命與他們這些賤命相提並論,簡直是不可饒恕!
“罵誰呢?”頓時,一個冷酷的聲音從帳篷外傳進來,無限冰冷和猖狂的聲音繼續道:“活的不耐煩了?”
徐徵身體一僵,這又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繼而他眉頭緊鎖,這聲音很熟悉!
徐徵下意識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面容陌生的男子慵懶的倚在門上。
他似笑非笑的視線掃過自己,其中明明沒有任何威脅,但他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殺氣。徐徵的麪皮抖了抖,又將視線投在在一旁漫不經心喝茶的雲姬。
這些怪物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爲何他之前從不知道虞城還有這等年輕厲害的角色!
“看什麼?當真活得不耐煩了?”君聿眉頭一豎,拂袖一揮。
“轟……”
“咳咳咳……”
“你,你該死!”徐徵從坍塌的牀鋪狼狽的爬出來,他忌憚又陰毒的盯着君聿。
沒想到到這男子的武功如此之高,僅是輕輕一揮,他在牀上都沒感受到有何動靜,牀就坍塌了。
看着碎成一地粉末的牀,徐徵恐懼的看了君聿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頭。
從男子剛剛的那一手他就知道這男子絕不普通,也不習慣別人的打量,想來是哪個不世出的人物。高人總有高人的做派!
“你是誰?”徐徵低低的問道。這男子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但這臉卻很陌生。心裡總有一股感覺,那就是他認識這男子!
“我是誰,你不用管。”君聿慢慢走近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徐徵道:“你只是一介普通士兵,經過二十年的沙場征戰才終於爬到將軍這個位置。你說如果你就這麼死了,君子陌會心疼少了一條走狗嗎?”
看着徐徵一臉鬱色,君聿繼續道:“想給君子陌當走狗的人多的數不清,他多你一個也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徐徵臉色又變了變,眸底一片深沉,君聿繼續慢悠悠開口:“要死還是要活,只要你一句話!”
徐徵臉色黑沉,不甘的看着君聿,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知道在太子殿下心中,或許他真的只是一條走狗,如果尾巴搖的好,或許就會得到幾塊骨頭,所以,還要爲了所謂的忠義放棄已有的一切嗎?
他知道眼前這兩人並不是在威脅他,只要自己一做出效忠太子的選擇,他們真的會毫不猶豫將自己斬殺在此的。
一旦死了,那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
想起這些年爲了爬上位,不要命的在戰場殺敵,忍受一切侮辱,不要臉的拍馬屁,將熱臉對着冷屁股……
一想到就這麼輕易的放棄這些年經過千辛萬苦得來的權力地位,徐徵心裡就一陣不甘心。
一旦沒了性命,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如花美眷,又關自己屁事?
在性命面前,還談什麼狗屁的忠義?他徐徵從最低層慢慢爬上來,見過的黑暗多了去了。爲了所謂的忠義放棄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絕無可能!
徐徵咬牙,硬生生將嘴裡的血腥吞回肚子裡,朝君聿堅定的開口道:“我想活着!”
“聰明!”雲姬一錘定音,利落的從懷裡掏出解藥,隨意的扔到徐徵腳邊。
看到雲姬如此隨便的動作,徐徵連忙將腳邊的解藥撿起來,就怕這藥被雲姬摔壞了。
在看到毫無損壞的藥瓶時,徐徵輕輕鬆了口氣,打開瓶蓋毫不猶豫將裡面的藥拿出來就吞了下去。
徐徵也算有幾分眼力勁兒,他知道眼前的這兩人都不是普通人,恐怕也不是虞城人。他們也不屑在自己做出選擇後還害自己,所以這吞解藥他是吞的相當的乾淨利落。
看到徐徵痛快的舉動,雲姬及微微點了點頭,在這點上,徐徵倒還是條漢子。
“這僅是三天的解藥。”雲姬毫無情緒道:“你馬上將劉安換出來!”
這劉安就是她和君聿此行的目標,上次左鳴他們打算在劉安行刑時直接去刑場截人。
但這明顯是一場佈局,她既然到虞城了,怎麼可能讓他們去做這種送命的蠢事!不用多說,到時候這刑場肯定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着他們去投網了。
剛好君聿出現幫忙,依靠君聿的能力,潛進這軍營來救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之前他們也不想打這徐徵的主意,只是君聿在去過關押劉安的地方觀察過後,對她搖了搖頭,那就是說那裡戒備深嚴。強闖是能救出人,只是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那讓徐徵親自放人,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好!”徐徵咬了咬牙道:“本將軍馬上去安排。”
徐徵說着就出去了,吃了雲姬給的解藥後,他腹痛減輕了不少,已經能自由行動了。
雲姬和君聿還是靜靜站在原地,看着徐徵出去也不說話,他們也不怕徐徵會和他們玩什麼手段。
不過,這這徐徵如此識相,自然也省去了他們不少的時間。雲姬和君聿對視一眼,都滿意的點點頭。
徐徵自然識相,他能從一介寒門子弟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有他生存的法則。如果適應不了各種場合,那無權無勢的他早就化爲一抔黃土了。
爲了性命着想,他什麼沒幹過?在性命面前,面子什麼的算個屁!
等了片刻之後,徐徵就提着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出現在兩人面前。他猶豫的看了一眼君聿和雲姬,纔將手中的人輕緩的放到椅子上。
他原本是想扔到地上的,但看到雲姬的臉色自看到他手裡的人後就非常難看,所以他下意識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該死的!”
自徐徵提出一身是傷的劉安出現後,雲姬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下來,她快步的走上前,在給劉安把過脈,發現只是一些外傷,並沒有傷及內臟後,臉色才緩了下來。
“這位小兄弟,人我給你帶來了,你該把解藥都給我了吧。”看到雲姬臉色好轉,徐徵趁熱打鐵道。
雲姬起身,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藥瓶就拋向徐徵:“這是半年的解藥。”
“什麼!才半年!我已經將他交給你們了,你應該替我把身上的毒都解了!”徐徵心中一涼,急聲道。
“你有異議?”君聿冷淡的掃了徐徵一眼:“有,也給我憋着!”
君聿話落,徐徵還當真要被憋死,他好不容易將口中的腥甜逼回去,不甘的低下頭,但也不敢再開口了。
看着形勢,今天無論他怎麼說,他們也不會將全部的解藥給自己了。
雖然憋屈,但他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的小命捏在別人的手上,他就是那條刀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哼!”君聿見狀,冷冷的哼了一聲。
雲姬看了一眼徐徵,走向劉安,就欲扶起他走出去。
雲姬的手剛搭在劉安的胳膊上,君聿的臉色就黑了黑。他上前將雲姬扯開,一把提起劉安走出去。
雲姬莫名其妙的看着君聿,剛剛那一刻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君聿的身上帶有微微的怒氣,但她確實不知道君聿又因爲什麼發火了。
她瞅了一眼徐徵,徐徵也一臉疑惑道回望雲姬,好端端的,看他幹嘛?他都這麼憋屈順從他們了,難道還不滿意?
端詳着徐徵疑惑的眼神,雲姬訕訕的呃摸摸鼻子,看來不是徐徵,那就是自己了!
甩了甩頭,雲姬不解的將心中的疑惑壓下,快步追上君聿的腳步。
徐徵陰鬱的看着君聿光明正大的將劉安提出去。犯人就這樣丟了,明天該怎麼辦?最重要的是,他們只留下半年的解藥,那半年後自己又該如何?
不過,那個男人總給自己熟悉的感覺,雖然面容普通,但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和無意識讓人害怕的恐懼也是那麼的熟悉,到底是誰呢?
徐徵覺得自己肯定見過他的!按理說這樣出衆的人,如果他見過肯定會留下印象,如今居然毫無思緒,一定是有哪裡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