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殿外,壽宴還在進行中,一些夫人小姐已經告退,留下來的都是一些朝中官員。觥籌交錯,依舊熱鬧。只是高臺之上,屬於王侯榜四人的位置上,只坐了兩人,沐景祈跟慕容笙簫,而下面鳳九幽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還沒有回來。
北楚帝不時與慕容笙簫和沐景祈說着話,旁邊楚翰軒偶爾跟着插上幾句,準確來說,一直是慕容笙簫在應付,沐景祈只是自顧自的喝着酒,思緒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慕容笙簫桃花眼中波瀾不驚,對於北楚帝一味推崇軒王他倒是沒什麼興趣,說話間也有些漫不經心。
不多時楚溫嵐回來了,慕容笙簫看着那坐在輪椅上的白衣的男子被人推着過來,心中不免感嘆,像楚溫嵐這般能征善戰,智謀無雙之人,全盛時期,就是他也得暫避鋒芒。不過……他看了龍椅上的北楚帝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詭譎之色,也許有人比他更想除掉他。
北楚帝在看到楚溫嵐過來的瞬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翰軒最是激動,直接起身走到楚溫嵐後面,推着他入座,“皇叔剛剛去了什麼地方,讓侄兒一頓好找,侄兒還以爲您已經回去了呢。”
“本王剛剛喝的有些多,所以四處轉了轉,軒王不必擔心,還是回自己的位置吧。”楚溫嵐溫和說着,漆黑的眸淡淡的看着前方,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風,可是他那溫潤的笑容沒來由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彷彿是將所有人隔絕在外一般。
對於楚溫嵐的性子,楚翰軒是瞭解的,也不會多想,笑着點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楚王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慕容笙簫端着酒杯饒有興趣的看着楚溫嵐,這北楚皇室還真是有意思,北楚帝提防楚溫嵐,偏偏他最寵愛的兒子喜歡親近楚溫嵐,以後指不定會有一場好戲呢。
楚溫嵐看了慕容笙簫一眼,舉杯敬他,“可能是喝完酒之後,吹了風的緣故,勞世子關心。”說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他旁邊空着的位置,“天越太子人呢?”
“他被人追着跑了。”沐景祈忽然插嘴說道,眉頭卻是微蹙。難得能看到軒轅天越狼狽的時候,可惜竟然錯過了。
聽着這話,楚溫嵐眉眼一動,心中生出一絲疑竇,目光漫過鳳九幽先前坐的位置,問道:“難道天越太子是同鳳將軍一起離開的?”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只聽說,軒轅天越回來之後喝了幾杯酒,見我們都不在,就打算先回驛站,而鳳九幽不知爲何要跟着他一起回去,說有事要向他討教。然後軒轅天越施展輕功離開了,鳳九幽直接追上去了。”沐景祈很少能有耐心的說這麼多話。
楚溫嵐停了這話,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他或許知道鳳九幽追出去的原因,只是他這次似乎追錯了人。他腦海裡不自覺又想起了她同別人離開時的景象,那個時候,他站在一旁,就像是在看着那夜夜在夢中出現的景象。
“楚王聽說了嗎?容四小姐剛剛被封爲榮寧公主了。”慕容笙簫俊美的臉上笑容綻開,妖冶魅惑,一雙桃花眼似是不經意漫過對面溫潤從容的男子。
楚溫嵐擡起頭對上慕容笙簫的眼睛,淡然說道:“剛剛秦將軍告訴本王了,改日本王再去恭喜榮寧公主。”平靜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依舊是從前溫和淡然的男子。
慕容笙簫眼底的笑容更甚,他笑着說道:“那是自然,畢竟現在楚王也是榮寧公主的皇叔了,這份禮物還真是少不得。”
倒是楚翰軒多看了慕容笙簫一眼,他特意跟皇叔提容淺的事情做什麼?提起容淺被封爲公主的事情,他心裡就窩火,那女人先前明明是他休棄的未婚妻,現在搖身一變就成了他妹妹了。而且不知爲何所有人都以爲是她不要他,真真是快將他氣瘋了。
楚溫嵐看了慕容笙簫一眼,喝了一口酒,便不再說話。
而那邊北楚帝忽然跟大家敬酒,衆人情緒陡然高漲,聲音也瞬間將高臺上的動靜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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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兩道身影在屋檐上穿梭着,鳳九幽刀刻般的臉上肅然冷峻,漆黑的眸冷冷的看着前面那一身紫衣錦袍的男子,從皇宮出來之後,他們已經這樣追趕了一炷香的時間了。奈何論輕功,他似乎不是他的對手,只能這樣僵持着。
突然前面那紫衣男子停了下來,鳳九幽眉目一沉,立時也收住腳步,停在屋檐上,沉眸看着對面的男子。
“鳳將軍一直追着本宮做什麼?”那一襲淡紫色錦袍在夜風中搖曳顫動,那如尊貴如神祇的容顏在這夜色中也難掩起光芒,他看着對面的男子,浩如煙海的眸中帶着些微的愉悅。
鳳九幽微沉着臉,淡漠說道:“聽說天越太子武功高絕,鳳九幽想要領教一番。”
領教武功?軒轅天越眉眼微動,看着對面煞氣逼人的男子,不愧是跟着君無言一起建立浩天城的男人,那一身煞氣怕是從無數屍骨上累積而成的吧,武將榜上第一人,他倒是真想與他較量一番,可惜啊……
“本宮不想與鳳將軍比試。”軒轅天越看着鳳九幽搖頭說道。
聽着這話,鳳九幽神色一凜,冷聲說道:“天越太子這是瞧不起我嗎?”這話一出,他全身的氣勢似乎更甚了,那一雙冷鶩的眸中似是有雪色浸染一般。
軒轅天越淡然一笑,搖頭說道:“鳳將軍不必動怒,本宮今日飲酒過多,無力應戰,若是這個時候接受了鳳將軍的挑戰,對你我而言都不公平,不如……改日如何?”反正到時候跟他也沒關係了。
改天?鳳九幽看了對面的男子一眼,他這像是喝多了酒的樣子嗎?但凡是武功高強的人,飲酒跟飲水是沒有差別的,所以,他在推拒——
鳳九幽雙手緊握,軒轅天越真的看不起他嗎?想到這裡,他劍眉一橫,身體驟然朝着軒轅天越襲去。
軒轅天越看着那突然攻擊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蹬屋頂,身體驟然朝着遠方飄去,空中飄來一個淡然的聲音,“說好了改日再戰,本宮便不會食言,本宮先走一步了。”
鳳九幽停在軒轅天越之前所站立的地方,眼底怒火橫肆,他還來不及問他接近她是什麼目的呢,不過這一番接觸,他雖然沒試探出他武功的高低,可是他的輕功似乎還在他之上,不過比起她要差一些。這真的是軒轅天越的的實力?還是說他有所保留!
哼,等下一次交手的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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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容淺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死皮賴臉不走的人,他這是要跟着她回容府嗎?
賀蘭雲昭偏過頭,看着容淺笑着說道:“淺淺別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你捨不得我走,放心,不把你送到家,我是絕對不會走的,當然,若是淺淺非要留我過夜,那我只能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容淺嘴角不覺抽搐了下,這人臉皮能不能不要這麼厚,今晚的事情之後,怕是明日郢都衆人都會知道他跟她“在一起”的事情,這人盡喜歡給她惹麻煩。她冷笑說道:“不好意思,我還真沒有捨不得,所以你現在可以下車了!”
看着容淺冷着臉,賀蘭雲昭心頭無奈,他家淺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不解風情,不過,他喜歡!
“淺淺生氣了?那我不說好了,那就當是我非要送你回去,非要看着你進家門,非要看着你進房間,非要看着你睡了才肯走。”賀蘭雲昭黑曜石般的眸中掠過一絲無辜之色。
本來就是這樣,他這眼神弄得好像是她強迫他這樣說的似的,容淺皺了皺眉,這人總是能讓她火大,可是,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她被自己心中這個想法一驚,驀地偏過頭看着別處,聲音驟冷,“說吧,你跟着我做什麼?”
“當然是想保護淺淺了。”賀蘭雲昭靠在馬車後面的軟榻上,慵懶從容,好似這是自己家裡一般。然而他的目光在落到容淺的臉上時,驟然一閃。
對於賀蘭雲昭的隨意,容淺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人從來就是自來熟,現在她倒是想問他關於今日柳氏陷害她的事情,他究竟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你什麼時候出現在慶雲殿的?”容淺直接發問。
賀蘭雲昭閉上眼睛,嘴角微張,淡然說道:“在你之後。”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說謊,若是他很早就出現在慶雲殿上,她不會毫無所覺,想到他連番設計容雪與柳氏的事情,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雖然她當時有辦法讓齊公公承認,不過,也只是在醫術上,向北楚帝證明那些人經手過媚|藥,然後將矛頭指向柳氏。容雪身邊的宮女還有那個齊公公反水的也太快了吧。
聽着身旁均勻的呼吸聲,容淺的目光落到了那銀質的面具上,他這般毫不戒備的在她面前休息,就不怕她動手嗎?看着那銀質面具,她倒是有些好奇,這面具下,到底隱藏着一張什麼樣的容顏。她的手忽的擡起,心底那一抹好奇心促使着她的手朝着那神秘的容顏靠近,靠近!
!!